第一章崖底客隆冬，青崖山的雪下了整整三个月。林砚将最后一块松木塞进石灶，
火星噼啪溅在岩壁上，映亮他腕间一道淡青色的疤。这疤像条小蛇，盘踞在腕骨处，
每到雪夜就会隐隐发烫——那是十年前被逐出师门时，师父用清心剑留下的印记，
说是要让他永远记得“擅动禁术，堕入邪途”八个字。石屋建在青崖山底，是他亲手凿的。
崖顶常年覆雪，崖底却因地热，竟有小片暖土能种些耐寒的药草。林砚靠采药为生，
偶尔用晒干的草药去山外换些盐米，日子过得像崖间的冰泉，寡淡却也安稳。“吱呀”一声，
石屋的木门被风吹开条缝，雪沫子卷着寒气扑进来。林砚抬头，
看见门口站着个穿白狐裘的姑娘，怀里抱着只通体乌黑的猫。姑娘约莫十七八岁，
眉眼间带着股未经世事的娇憨，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嘴唇冻得发紫，显然是受了重伤。
“请问……能借宿一晚吗？”姑娘的声音发颤，怀里的黑猫突然“喵”了一声，
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砚腕间的疤。林砚皱眉。青崖山险峻，寻常人根本爬不到崖底，
这姑娘衣着华贵，又带着伤，显然不是普通山客。他本不想多管闲事，
可看姑娘摇摇欲坠的模样，终究还是起身递了杯热汤：“进来吧，雪停了再走。
”姑娘道了谢，抱着猫坐在火堆旁。她自称苏清欢，是山下苏家的**，
上山赏雪时不慎失足摔下崖。林砚没多问——这年头，谁还没点不能说的秘密？
他转身去整理药箱，想找些治外伤的药，
却没注意到苏清欢的目光落在了他案头的一本旧书上。那是本残破的《清心诀》，
是他当年偷偷从师门带出来的。书页上满是批注，最末一页写着“心若向正，何惧禁术”，
字迹早已褪色。“公子也修过道？”苏清欢轻声问。林砚手一顿，
将药箱递给她：“略懂些皮毛，治伤够用。”他不想提师门的事，那是他心里的刺，十年了，
一碰还是会疼。苏清欢接过药箱，指尖不小心碰到林砚的手腕，两人同时一怔。
林砚只觉腕间的疤突然烫得厉害，像是有团火在烧；苏清欢则脸色骤变，
怀里的黑猫毛发倒竖，对着林砚龇牙咧嘴。“你……”苏清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你是玄清门的人？”林砚的心沉了下去。玄清门是他的师门，
也是十年前将他逐出师门的地方。这姑娘怎么会知道玄清门？他刚想追问，
石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法器破空的锐响。“苏**，别躲了，
乖乖跟我们走，免得受皮肉之苦！”一个粗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震得岩壁上的雪簌簌往下掉。苏清欢脸色惨白，抓着林砚的衣袖：“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你别管我，快躲起来！”林砚却站起身，将苏清欢护在身后。他虽不想惹事，
却也做不到看着一个姑娘被人欺负。更何况，那些人的声音里带着邪气，显然不是正道修士。
“滚。”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石灶里的火苗突然蹿高，
映得他眼底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那是玄清门心法的根基，十年了，他从未荒废。
门外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嘲笑：“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我们黑风寨的事？找死！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锁链破窗而入，直刺林砚的胸口。林砚侧身避开，
指尖凝起一道青芒，轻轻一点，锁链便断成了两截。黑风寨的人显然没想到崖底会有修士，
一时没了动静。“还不快走？”林砚回头对苏清欢说。苏清欢却摇了摇头，
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这是苏家的传家宝，能遮蔽气息。你跟我一起走，
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林砚犹豫了。他在崖底住了十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平静，
可苏清欢的眼神太过恳切，他实在无法拒绝。更何况，黑风寨的人既然来了，
他这石屋恐怕也不能再住了。“好。”林砚点头，将《清心诀》塞进怀里，
跟着苏清欢从石屋后的密道离开。密道是他当年凿石屋时特意留的，通往崖底的一处暗河，
平日里用来取水，此刻却成了逃生的路。暗河里的水冰冷刺骨，苏清欢体力不支，
走了没多久就开始发抖。林砚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又用灵力护住她的经脉。
苏清欢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清欢轻声问。林砚望着暗河尽头的微光，沉默了片刻：“举手之劳而已。”他没说，
其实在苏清欢提到玄清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玄清门、禁术、黑风寨……这些看似无关的事情，似乎正慢慢织成一张网，
将他重新拉回十年前的那场风波里。第二章旧梦影暗河的尽头是一片竹林，
竹林深处藏着一座破败的土地庙。林砚生了火，苏清欢靠在神像旁，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
黑猫蜷缩在她脚边，时不时抬头看林砚一眼，眼神里少了些敌意，多了些好奇。“其实，
我不是苏家的**。”苏清欢突然开口，打破了庙里的寂静，“我叫苏清欢，
是玄清门现任掌门的弟子。”林砚握着柴火的手猛地一紧，火星溅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却浑然不觉。玄清门掌门的弟子？那她为什么会被黑风寨的人追杀？
还有她刚才看到自己腕间的疤时的反应，难道她知道十年前的事？“你一定很奇怪，
我为什么会知道玄清门，又为什么会被追杀。”苏清欢苦笑了一下，
从怀里掏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你看这个。”林砚接过册子，
封面上写着“玄清门禁术录”五个字，字迹苍劲有力，正是他师父的手笔。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翻开册子，里面记载的都是玄清门历代禁止修炼的法术，其中最末一页，
赫然写着“引魂术”三个字，下面还附着一行小字：“此术可引亡者魂魄归来，
然需以施术者精血为引，稍有不慎，便会堕入魔道，慎之慎之。
”“这是……”林砚的声音有些发颤。十年前，他就是因为偷偷修炼引魂术，
才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可他修炼引魂术，并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了救他的小师妹——苏清月。苏清月是师父最小的弟子，也是林砚的青梅竹马。
十年前，玄清门遭遇魔教袭击，苏清月为了保护师父，被魔教长老打成重伤，魂魄离体。
林砚急疯了，偷偷找到了师父藏起来的《禁术录》，想修炼引魂术救苏清月。
可他刚练到一半，就被师父发现了。师父震怒，说他擅动禁术，堕入邪途，
不仅废了他一半的灵力，还在他腕间留下了那道疤，将他逐出师门。“你认识我师姐，
对不对？”苏清欢的声音带着哽咽，“苏清月，我师姐。”林砚猛地抬头，看着苏清欢的脸。
难怪他觉得苏清欢有些眼熟，原来她和苏清月有七分相似。只是苏清月性格温婉，
苏清欢却多了些活泼娇俏。“你是清月的师妹？”林砚的眼眶有些发红，
“她……她现在怎么样了？”苏清欢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师姐当年魂魄离体，
师父用尽毕生修为才保住她的肉身，可她的魂魄却一直没有回来。这些年，
师父一直在寻找能救师姐的方法，可始终没有头绪。直到半年前，黑风寨的人突然找上门，
说他们有办法救师姐，但条件是让师父交出《禁术录》。”林砚皱眉：“黑风寨是魔教余孽，
他们怎么会有救清月的方法？”“我不知道。”苏清欢擦了擦眼泪，
“师父当然不会相信他们，可黑风寨的人却不死心，一直缠着我们。半个月前，
他们趁师父闭关，偷袭了玄清门，抢走了《禁术录》的副本，还打伤了我。
我一路逃到青崖山，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不小心摔下了崖，幸好遇到了你。
”林砚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清欢会认识玄清门，为什么黑风寨会追杀她。
原来这一切，都和十年前的那场风波，和苏清月有关。“那本《禁术录》的正本，
其实一直在我这里。”林砚从怀里掏出那本残破的《清心诀》，翻开最后几页，
里面赫然是《禁术录》的正本内容，“当年师父虽然把我逐出师门，却偷偷把这个给了我，
还对我说，若有一天，清月有难，让我用里面的方法救她。只是他没想到，
黑风寨的人会这么快找上门。”苏清欢惊喜地看着林砚：“真的吗？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用引魂术救师姐了？”林砚却摇了摇头：“引魂术需要施术者的精血为引，
而且风险极大。当年我就是因为修炼引魂术，差点走火入魔。更何况，
黑风寨的人既然抢走了副本，肯定也在打正本的主意。我们现在贸然修炼，
只会让他们有机可乘。”苏清欢的眼神暗了下去：“那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师姐一直这样下去吗？”林砚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苏清月。
那时苏清月也是这样，遇到一点困难就会哭鼻子，可骨子里却比谁都坚强。他深吸一口气，
握紧了拳头：“我们先去找师父。只有找到师父，我们才能商量出最好的办法。
”苏清欢点了点头，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知道，林砚虽然被逐出师门，
却一直记挂着玄清门，记挂着师姐。有他在身边，她觉得自己不再孤单。当晚，
两人在土地庙将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收拾好东西，
朝着玄清门的方向出发。黑猫跟在他们身后，琥珀色的眼睛里，
似乎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第三章玄清劫玄清门坐落在青云山之巅，云雾缭绕，
仙气十足。可当林砚和苏清欢来到山脚下时，
却看到了一片狼藉——山路两旁的树木被拦腰斩断，石阶上布满了血迹，
偶尔还能看到几具玄清门弟子的尸体。“怎么会这样？”苏清欢的声音发颤，她快步上前，
扶起一具还有气息的弟子，“师弟，发生什么事了？师父呢？”那弟子脸色惨白，
咳出一口血：“师……师姐，黑风寨的人……攻上山了……师父他……他为了保护我们，
被黑风寨的寨主抓走了……”苏清欢身子一软，差点摔倒。林砚扶住她，眼神凝重：“别慌，
我们先找到其他弟子，了解清楚情况再说。”他们沿着山路往上走，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受伤的弟子。从他们口中，
林砚和苏清欢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全貌——就在他们离开土地庙的当天，
黑风寨的寨主带着大批手下攻上了青云山。玄清门弟子虽然奋力抵抗，
可黑风寨的人修炼的都是邪术，实力强悍，玄清门很快就败下阵来。掌门为了保护弟子，
主动提出跟黑风寨的寨主走，条件是让他们放过其他弟子。“黑风寨的寨主叫什么名字？
”林砚问。“他叫……墨尘。”一个弟子低声说，“听说他修炼了一种很厉害的邪术，
能吸取别人的灵力，而且他的武器是一把黑色的镰刀，很是诡异。”林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墨尘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他想了想，突然记起十年前魔教袭击玄清门时，
带头的那个魔教长老，就叫墨尘。只是那时墨尘被师父打成了重伤，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