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还是问：“之前在我病床前那个身穿军装的女人去哪儿了？”
护士说：“她啊，让一个男人叫走后就一直没回来。”
我不用去想，就已经确定是贺瑜哲。
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离开了卫生院。
回家的路上，路过供销社。
我看着里面挂着的衬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皱巴巴的几张钱票。
昨天贺瑜哲穿着的那件衬衫又浮现在我的脑海。
就要上大学了，没有人为我庆祝，但我可以自己为自己庆祝。
抿了抿唇，我买了一件衬衫回家。
可回到家里一开门，就看见贺瑜哲和虞白眠正坐在那里，桌子上还摆着好几个百货商店才有的购物袋。
看见我，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抹慌乱随即开口：“也叙，你怎么回来了，我刚要去接你。”
我压下苦涩笑了笑：“不用，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虞白眠脸色有些愧疚：“也叙，我给你买了……”
不等她说完，贺瑜哲却上前将我手里的衬衫抢走抖开：“诶，这是大哥新买的衬衫吗？”
我心下一惊，伸手拽住衬衫一角：“你还给我……”
我话还没说完，‘撕拉’一声，衬衫就被扯成两半。
而贺瑜哲揪着另一半衬衫跌坐在地，眼眶通红：“大哥，我没有要跟你抢，你推我干什么？”
虞白眠也变了脸色，急切地站起来去扶贺瑜哲，还不忘对我指责：“贺也叙，不就是一条破衬衫，你至于吗？”
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她却根本不愿听，只低头又问贺瑜哲：“有没有哪里受伤，我扶你去诊所看看。”
贺瑜哲松了手，那半截衬衫落在地上。
虞白眠看也不看，军靴踩过，白色的衬衫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
我怔怔望着两人走远，走到门口时，贺瑜哲回头对上我的视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看了看手里的衬衫，心仿佛也随之一起碎成两半。
站了很久，我捡起地上那一半衬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衬衫拼好，我拿出针线，一点一点地将裂开的地方缝在一起。
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暗了下来，我终于将衬衫补好。
小心翼翼的展开那条衬衫，我站在镜子前在身上比划着。
我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可那长长的针脚仍旧像一条狰狞的伤疤，奇怪又可笑。
突然心涩不已。
我低声呢喃：“真难看！”
就像我的人生一样。
也就是这个时候，房门被人直接打开。
贺瑜哲斜靠在门口，看着我嗤笑一声：“一块烂布还要留着，果然是当泥腿子的命。”
这话我早就听够了，收起衬衫问他：“你还想干什么？”
“来叫你吃饭。”贺瑜哲说完看了眼那条衬衫，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扔在我的脸上。
“去买点新的吧，别在外面丢贺家的人。”
大团结擦过我的脸，像是刀锋划过，疼进了心里。
贺瑜哲傲慢地转身离开。
我低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钱，像是生锈的机器一般，弯腰将它们一一捡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