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噩耗突至方雅丽身上的老年手机突然响起时，她正蹲在县城中学门口的角落里，
小心翼翼地张贴第381张寻人启事。**刺破喧嚣的下学人群，
吓得她浑身一颤——这部三年前花80块钱买的二手手机，除了诈骗电话和虚假线索，
几乎从未响起过。她用颤抖的手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邻居林嫂焦急万分的声音：“是雅丽吧？快回来，你婆婆寻了短见，人不行了！
”“我马上回来。”方雅丽手里的手机差点掉落，她顾不上收拾散落一地的寻人启事，
跌跌撞撞地奔向三轮车，心急如焚地往二十里外的家里赶。路上尘土飞扬，
方雅丽的眼泪在风中飘零。十二年寻子路，瘫痪在床的婆婆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如今若是连婆婆都没了，这个世界于她还有什么意义？到村里，
远远看见自家门口已经围着许多邻居。见方雅丽回来，人们默默让出一条路。
踏进昏暗的屋里，婆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睁着，牙齿紧紧咬住半截舌头。
林嫂见方雅丽进来，摇摇头说：“雅丽，你婆婆她走了。”“妈，你好狠心，
怎么就一个人走了？我不是答应你一定会找回孩子的吗？你怎么就忍心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你怎么忍心让我背上不孝的骂名？”方雅丽跪在床边，哭得伤心欲绝。邻居们听了，
也纷纷落泪。林嫂扶起方雅丽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婆婆是怕拖累你，才走这条路的。
你照顾她这么多年，是个孝顺的媳妇，没人会骂你。”“如果不是我把子晓弄丢，
婆婆就不会想不开，是我害死了婆婆。”方雅丽又跪下去。林嫂拉起她，
抽泣着说：“你再这样，你婆婆会走得不安心。她是因为觉得不能帮你带孩子，
还要拖累你照顾她，才不想活的。”“是呀，你照顾她五年，她是不想再拖累你。
”围观的邻居也劝着。“真是苦命，丈夫死了，孩子被拐走，现在婆婆又这样。
”邻居小声说着。“现在朱家没人了，孩子又找不到，趁着年纪轻不如早点改嫁。
”好心的邻居低声议论。邻居们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方雅丽的命确实很苦，
结婚五年丈夫就因肝癌去世，留下四岁的儿子朱子晓和瘫痪在床的婆婆。
娘家人和好心的邻居都劝她改嫁，婆婆也含泪让她走，说不会怪她。
当她抱着儿子默默流泪时，怀里的儿子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花说：“妈不哭，
等我长大了挣好多钱，给妈妈买好吃的，还要买大房子。”听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话，
她下定决心再苦再累也要把儿子养大，决不改嫁。当她把想法告诉婆婆时，
婆婆拉住她的手说：“苦命的孩子，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
”2失子之痛为撑起这个家，方雅丽骑着三轮车做水果生意。因为孩子小幼儿园不收，
婆婆又不能帮忙带，方雅丽只能把孩子带在身边，骑着三轮车到车站，找个地方做生意，
孩子就在旁边独自玩耍。那天是2008年3月15日，
方雅丽永远记得这个刻骨铭心的日子。车站人流量大，生意特别好，她忙得不可开交。
当她想起要喊一声“子晓”时，已经间隔了半小时。可她连喊好几声，
那声熟悉的“妈”却没有响起。她顿时紧张慌乱起来，着急地问旁边人有没有见到孩子，
大家都摇摇头。方雅丽找遍整个车站，喊破了嗓子，就是看不见孩子踪影。
有好心人提醒她：“快报警吧，车站这么乱，小孩可能是被人拐走了。”方雅丽一听，
瘫坐在地。报完警，方雅丽魂不守舍地回到家里。为了不**婆婆，
她骗婆婆孩子送到外婆家去了。第二天，方雅丽安排好婆婆的饮食，自己带了几个馍，
开始在附近的村庄寻找孩子。因为婆婆需要照顾，她不能走得太远，饥时啃上几口馍，
渴时河边捧口水喝。可连续找了一个星期，没有半点孩子的消息。直到今天早上，
婆婆突然问方雅丽：“孩子是不是走丢了？”方雅丽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时，
婆婆大哭道：“都怪我没用，不能帮你带孩子！”“妈，不怪你，是我没看好子晓。
”“雅丽，如果孩子真的找不回来，你就改嫁吧，我们朱家不会怪你的。”“妈，
我不会改嫁，子晓我一定会找回来的。”方雅丽托邻居中午给婆婆端碗饭，
就出门继续寻找儿子。可没想到，才出门半天，婆婆就寻了短见。
3漫漫寻子路处理完婆婆的丧事，方雅丽卖掉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
背起包袱踏上寻子之路。身上除了一万元现金，最值钱的就是那部老年手机。她没卖掉手机，
是因为想通过它获得儿子的信息。她把手机号码印在寻子启事上，
多么渴望有一天手机里传来儿子的消息。手机不时会响起，
有人告诉她那里见过和启事上差不多的孩子，她满怀希望跑过去，可结果每一次都是失望。
有一次，一个男人打电话给她，说是在一个村庄见过她的孩子，可以带她去找。
方雅丽喜出望外，二人约好见面的地址。见到那男人时，男人说要三千元酬劳。
方雅丽说只要能见到孩子，一定给，男人非要先拿钱。给了男人三千元后，
男人领着她进入一个村庄，越走越快，方雅丽让他慢点，可男人七拐八拐就不见了踪影。
方雅丽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一万元不到两年时间就花完了。为了省钱，她每到一个地方，
就买最便宜的食物吃，喝不花钱的河水。为了买车票，她捡废品卖，
直到攒够去下个城市的火车票钱。时间在奔波中流逝，
方雅丽从一个三十岁的**变成了满脸风霜的中年妇女。有一次她发高烧，躺在桥洞里，
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孩子“妈妈，妈妈”的呼喊声。
盼子团圆的坚定信念，让她奇迹般地挺了过来。从最初在幼儿园门口徘徊，
到小学校园门口守候。
不知不觉中她的身影出现在高中校园的门口——原来她寻子已经寻了十二年。
寻人启事上除儿子四岁的照片外，还有一张丈夫的照片，因为婆婆说过，
孩子和丈夫小时候特别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算算孩子现在应该有十六七岁，
长大成人了。如果真的很像，那应该和丈夫长得差不多高。
4意外线索2020年9月的一天，方雅丽来到离老家几百里远的一个城市。
她把寻人启事贴在高中校园的旁边，自己在校门口守候张望。放学时，
几个学生围在那张启事前看，其中一个学生惊呼：“来贵，这不会是你妈找你吧？太像了！
”接着是哈哈大笑。其中有一个学生脸立刻红了：“你妈才找你呢！”说完挤出人群。
方雅丽在旁边听到说话声，忙看那挤出来的孩子，顿时呆住了——太像了，
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子晓，妈找得你好苦！”说完扑过去就要抱那学生。
那学生一看，惊叫“疯子！”转身就跑。方雅丽眼睁睁看他跑到公路边一辆轿车前，
人刚进去，车就启动了。方雅丽疯一样追过去，可车子早就融入车流。第二天，第三天，
方雅丽一连守在学校门口几天，可就是再也没有见过那孩子。方雅丽不死心，
她相信既然孩子在这个城市，在这所中学读书，早晚一定能找到。星期一，
方雅丽终于看见那学生从一辆车里钻出来。学生看到她，像见鬼一样，没等她跑过去，
就飞一般地跑进校园。方雅丽被保安拦在门外。她决定守在门外，等学生放学。正在这时，
一个穿戴讲究的中年妇女来到她身边：“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5残酷现实中年妇女把方雅丽请上车，带到一家旅馆，开了间房间：“看你那样子，
是不是好久没休息好了，先休息一下吧。”“是不是你买了我的儿子？把他还给我，
求求你了！我只有一个孩子，我寻了他十二年！”在房间里方雅丽拉住中年妇女的手，
跪着说。中年妇女扶起方雅丽：“你别这样，我没有买你儿子。你有话好好说。
”坐在沙发上的方雅丽流着泪，把丢失孩子、寻找孩子的事从头说到现在。
中年妇女点着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你想过没有，以你现在的条件，
你就是找到孩子，你能给予孩子什么？就说我们家来贵吧，穿衣穿鞋都要名牌，
手机一年换两个。幸好我们开了家饭店，一年收入三四十万，不然，哎！
现在养孩子真的很费钱。”中年妇女的话像针一样刺在方雅丽心上，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中年妇女继续说：“你看你四十岁不到的人，像五六十岁。难怪我们来贵会被你吓跑。
这里有些钱，拿回去吧，好好生活，不要白费劲找孩子了。你就是找到孩子，
恐怕连亲子鉴定的钱都拿不出吧？何苦呢。”说完，中年妇女放下厚厚一捆钱走了。
方雅丽呆坐在那里好久。“不，我要我的子晓！”心里那份和孩子相认的渴望越来越强。
“孩子是我亲生的，不会嫌弃母亲贫穷的。我要找警察，找报社，让他们帮我找回孩子！
”6艰难相认方雅丽先是去了当地派出所。民警听了她的叙述，
表示需要证据才能立案调查。她又跑到当地报社，记者被她的故事感动，答应进行调查报道。
与此同时，方雅丽没有放弃在校门口的守候。她改变策略，
不再贸然接近那个叫“来贵”的学生，而是远远观察，收集信息。她从其他学生那里得知，
这个学生叫李来贵，是学校高二年级的优等生，父亲是当地一家大饭店的老板。一周后，
方雅丽鼓起勇气来到那家饭店。她不敢进去，就在门口等待。傍晚时分，
她看见那个中年妇女和一名男子走出饭店，方雅丽赶紧上前。“你怎么又来了？
”中年妇女面露不悦。“求求你们，让我和孩子做个亲子鉴定吧。如果证明不是我的孩子，
我保证再也不来打扰你们。”男子看了看妻子，叹了口气：“进来谈吧。
”在饭店办公室里，这对夫妇终于坦白：孩子确实是十六年前从一个人贩子手中买来的。
当时他们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经人介绍，花三万元买下了这个男婴。“我们待他如亲生，
给他最好的生活和教育。”男子说，“他现在正处于高考关键期，你能不能暂时不要打扰他？
等他高考完再说？”方雅丽泪流满面：“十二年，我已经等了十二年！
每一天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我不能再等了！”经过艰难协商，
双方最终同意先秘密做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出来那天，
方雅丽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纸——99.99%的匹配率！
这个李来贵就是她丢失了十二年的朱子晓！7苦涩重聚尽管养父母极力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