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资助了白烁十年。从他穿着不合身的校服，怯生生地站在我家门口，到他穿着顶级名牌，
成为整个圈子里的励志神话。所有人都说我善良，有眼光。后来我家破产，父亲病危。
我放下所有尊严去求他，求他看在十年情分上，借我三十万手术费。
他正陪在我最大的死对头陆宴清身边，笑得温柔又残忍。“姜瓷，你是不是忘了，
我最讨厌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嘴脸。”“你的钱，太脏。”他搂着陆宴清的腰，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同在看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宴清说了，只要我把你踩进泥里，
他就给我开一家画廊。”我爸没等到手术费。我处理完后事，
一把火烧了我和白烁所有沾着回忆的东西，也烧了我自己。灵魂飘在半空，
我看见白烁真的功成名就。他穿着我给他买的第一套西装，捧着我的骨灰，
在陆宴清的生日宴上，笑意盎然地对宾客说：“这是我前任恩人，今天，
就让她给我们当个烟花助助兴。”骨灰混着焰火炸开，满城璀璨。我恨得魂飞魄散。再睁眼，
我回到了十年前。手里，正捏着白烁那封字字泣血的助学申请书。1.“姜**，您看，
白烁这个孩子真的很优秀，是这批申请者里最有前途的。”慈善基金会的王主任搓着手，
一脸殷勤。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申请表。上面贴着一张白烁的黑白一寸照，少年眉目清秀，
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倔强和忧郁。就是这双眼睛，曾让我心软了整整十年。
最后也正是这双眼睛的主人，亲手将我推入地狱。我的指尖抚过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将我瞬间淹没。我爸临死前浑浊的眼睛，
白烁淬了毒的言语，陆宴清看好戏的眼神，还有我那被当成烟花炸开的骨灰。恨意像藤蔓，
死死勒住我的心脏，几乎让我喘不过气。“姜**？”王主任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抬起头，对上他探寻的目光。我笑了笑，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他不行。
”王主任脸上的笑容僵住。“什么？”我没再解释，当着他的面，
将那封写满辛酸往事的申请书，一寸一寸，撕成了碎片。纸屑如雪，纷纷扬扬。
王主任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结结巴巴地问：“姜，姜**，这，这是为什么啊？白烁他，
他可是年级第一啊。”“年级第一，不代表人品第一。”我将碎纸扔进垃圾桶，
动作干脆利落。“把所有申请者的资料都拿给我，我重新选。”王主任不敢多问，
连忙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搬到我面前。我一页一页地翻着，目光最终停留在一张薄薄的表格上。
申请人，沈寂。照片上的少年，瘦得脱了相，嘴唇紧抿，一双眼睛黑沉沉的，
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死寂。资料很简单，父母双亡，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
后面括号里还有一行小字备注：先天性失语，无法与人正常交流。
王主任看我盯着沈寂的资料，忍不住劝道：“姜**，这个沈寂……他情况比较特殊，
人有点孤僻，还是个哑巴，没什么培养价值。”哑巴。这个词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记起来了。前世，白烁最喜欢做的，就是带着一群人，把这个叫沈寂的哑巴堵在厕所里，
逼他学狗叫。有一次我撞见了，白烁还对我笑，说是在跟同学闹着玩。当时的我，信了。
现在想来，那笑容背后，藏着多么肮脏的恶意。我把沈寂的申请表抽出来，放在桌上。
“就他了。”2.王主任还想再劝，被我一个眼神堵了回去。“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
”“培养价值？”我冷笑一声，“我做慈善，不是做投资。”王主任碰了一鼻子灰，
不敢再多话，只能着手去办手续。我没让他直接通知沈寂，而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学校。
有些事，我要亲眼确认。育才中学是本市有名的私立学校，但也招收少量成绩优异的贫困生，
白烁和沈寂都是其中之一。我到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我凭着记忆，
绕到教学楼后面的那片小树林。果然，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嚣张的哄笑声。“哑巴，叫啊，
怎么不叫了？”“你不是很能耐吗？昨天敢瞪我？”是白烁的声音。我拨开树丛，
眼前的景象让我瞳孔骤缩。沈寂被三四个男生围在中间，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地上。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画板，那是他唯一的宝贝。白烁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慢慢碾压。
“跟我抢名额？你配吗？”“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废物，还想上大学？去做梦吧！
”沈寂疼得满头是汗，脸色惨白，却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黑沉的眼睛死死盯着白烁。
那眼神，不是屈服，是狼崽子一样的狠。白烁被他看得心头火起，
抬脚就要去踹他怀里的画板。“我看你这破玩意儿能护到什么时候！”我再也看不下去。
“住手。”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白烁回过头，看到是我，
脸上的狠戾瞬间变成了错愕和慌乱。“姜，姜瓷姐？你怎么来了？
”他连忙把脚从沈寂手上挪开，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们，我们在闹着玩呢。
”又是这句“闹着玩”。我没理他，径直走到沈寂面前，弯下腰，想扶他起来。
他却警惕地往后缩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刺猬。我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
地上的少年，手背红肿一片，校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脚印，看起来狼狈不堪。可他的眼神，
依旧倔强。我收回手，站直身体，目光冷冷地扫向白烁。“从今天起，沈寂的全部费用，
我包了。”白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什么？姜瓷姐，你不是说好要资助我的吗？
”“我改主意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因为我觉得，你，不配。
”3.白烁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精彩得像个调色盘。他大概从未想过，
一向对他有求必应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上前一步，
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我做错了什么？是因为他吗？”他指着地上的沈寂，
眼神里满是怨毒。“就因为一个哑巴？姜瓷姐，你是不是被他骗了？他这个人阴沉得很，
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急于抹黑沈寂，却没发现自己此刻的嘴脸有多么丑陋。
我懒得跟他废话，只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恶心。“我的决定，不需要向你解释。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还坐在地上的沈寂。“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任何需要，
直接找我。”沈寂没有接，只是抬着头，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
里面充满了探究和不解。我也不勉强，把名片放在他身边的草地上。“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说完，我转身就走，再没看白烁一眼。身后，传来白烁气急败坏的吼声。“姜瓷！
你会后悔的！”我脚步未停。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上辈子没有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梳理前世的记忆。我家破产，并非偶然。父亲的公司，
是在陆宴清的恶意狙击下，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而其中，少不了白烁这个“内应”的功劳。
他利用我对他的信任，将我家的商业计划、财务状况，一点一点地透露给了陆宴清。
陆家和我家是商场上的死对头，斗了半辈子。陆宴清更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手段狠辣，
野心勃勃。他和我，从小就不对付。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单纯的互相看不顺眼。现在想来，
他对我的敌意，远比我想象的要深。而白烁，就是他递过来的一把最锋利的刀。重活一世，
我不仅要让白烁身败名裂，更要护住我的家人，守住我的家业。陆宴清，白烁。这两个人，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为什么？】言简意赅，
没有标点。是沈寂。我看着那三个字，仿佛能看到少年蹙着眉，
一脸戒备地打出这行字的模样。我想了想，回复他。【因为，我讨厌恃强凌弱的人。
】过了很久，那边才又回过来一条。【我不需要同情。】我笑了。这只小刺猬，还挺有脾气。
我回道：【这不是同情，是投资。我相信我的眼光。】这一次，那边再没有回复。但我知道，
鱼儿，已经上钩了。4.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白烁没有再来纠缠我，
沈寂也没有联系我。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白烁那种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很快，学校的论坛上就出现了一个热帖。【惊天大瓜！富家千金玩弄贫困生感情，
十年资助说断就断，只为新欢是个哑巴？
】帖子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农夫与蛇”的现代版故事。故事里，
我是那个喜怒无常、肆意践踏他人尊严的恶毒富家女。白烁，
则是那个品学兼优、却被我无情抛弃的“前任”贫困生。帖子里，
白烁被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他家境贫寒，却志存高远；他重情重义，
对我感恩戴德；他隐忍坚强，即使被我当众羞辱，也只是默默承受。而我，
则成了玩弄人心的魔鬼。帖子里还配了几张**的照片。一张是我在小树林里“训斥”白烁，
照片角度刁钻，看起来就像我在颐指气使地欺负他。另一张，是我把名片递给沈寂，
沈寂坐在地上，我站着，对比鲜明，充满了施舍的意味。舆论瞬间引爆。“**，
这个姜瓷也太恶心了吧？把人当狗耍呢？”“十年啊，一条狗都养出感情了，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心疼白烁小哥哥，长得那么帅，学习又好，怎么就摊上这种人了。
”“那个哑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撬墙角？”“简直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这富家女的手段真脏。”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面无表情。白烁这一招，够狠。
他太了解舆论喜欢什么了。阶级对立，爱恨情仇，弱者逆袭。
他把自己放在了最容易引人同情的“弱者”位置上，而我，天生就是被仇视的“强者”。
我妈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气得给我打了电话。“瓷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白烁怎么在外面这么败坏你名声？”“妈，你别急，这件事我能处理好。
”“你怎么处理？现在外面传得那么难听！你爸知道了，非得气出病来不可！
”我妈的声音里满是焦虑。“你是不是真的为了一个哑巴，把白烁给……瓷瓷，
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我沉默了。连我妈都开始怀疑我，可见白烁的洗脑有多成功。“妈，
相信我。”我挂了电话，心里一片冰冷。看来，我必须得给他来点猛料了。
我拨通了王主任的电话。“王主任，帮我查一下，白烁这十年，除了我给的资助，
还有没有收到过别的捐助？”王主任有些为难：“姜**，
这不合规矩……”“我追加一百万慈善捐款。”“……您稍等，我马上就去查！”效率很高。
半小时后，一份详细的清单就发到了我的邮箱。我看着清单上的名字和金额，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白烁啊白烁，你可真不老实。你卖惨的人设，今天，
我就给你撕个粉碎。5.第二天，我直接去了育才中学。我到的时候，
白烁正被一群同情他的同学围在中间，眼眶微红，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我没事，
谢谢大家关心。”“姜瓷姐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她会想明白的。
”“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他这演技，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看到我出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和愤怒的眼神看着我。白烁看到我，眼神一亮，
随即又黯淡下去，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姜瓷姐，你来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演。“白烁，你很委屈？
”他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我笑了，
“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我扬起手里的那份清单。“大家不是都觉得白烁很可怜，很专一，
十年只靠我一个人的资zù活到了现在吗？”“那你们谁能解释一下，这份清单上，
这十几笔来自不同人的捐助，是怎么回事？”清单被我甩在白烁脸上，纸张散落一地。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纷纷低头去看。白烁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这，这是……”他慌了。
“让我来帮你说。”我替他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听清。“高一那年，
你说你奶奶生病，我给了你五万。转头，你就跟学校一位姓李的老师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从她那里又拿了三千。”“高二，校庆晚会，你说你没有像样的衣服，
我带你去买了最新款的西装。可你还哭着找上了学生会主席，说你连一件白衬衫都买不起，
主席心软，给了你两千。”“还有张阿姨，王叔叔，
甚至还有食堂给你打饭的阿姨……”我每说一个名字，白烁的脸色就白一分。“白烁，
你拿着我给你的钱，穿着我给你买的名牌，却在外面到处卖惨，说你过得有多苦。
你把所有人的善良当成你敛财的工具，你好意思说你委屈？”“你不是穷，你是贪。
”“你不是重情，你是虚伪。”人群一片哗然。之前还同情白烁的人，
此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鄙夷，怀疑，恍然大悟。白烁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我不是……我没有……”他的辩解，苍白无力。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我相信他。”众人回头。
陆宴清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缓缓走了过来。他身形挺拔，面容英俊，
只是那双桃花眼，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凉薄。他走到白烁身边，
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他看向我，笑了。“姜瓷，
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得理不饶人。”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来了。这么快，
他们就又站到了一起。6.陆宴清的出现，像是在一锅沸油里浇了一勺冷水，
瞬间改变了场上的气氛。他的气场太强，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周围那些学生噤声。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挑衅。“就算白烁接受过别人的帮助，又有什么错？
”“难道穷人就必须活得像个圣人，不能有一点私心？”他轻描淡写地为白烁开脱，
偷换概念的本事一流。白烁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躲到他身后，
用一种既感激又依赖的目光看着他。那画面，刺眼极了。“再说了，”陆宴清话锋一转，
目光落在我身上，“你凭什么用你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你给的那些钱，对他来说，
可能只是杯水车薪。对他而言，你不过是众多施舍者中的一个，
凭什么要求他只对你一个人感恩戴德？”周围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陆宴清的话，
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差点气笑了。好一个“杯水车薪”。
好一个“众多施舍者之一”。我还没来得及反驳，陆宴清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正好，
我们陆氏集团也有一个针对贫困生的助学计划。”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白烁身上，声音清晰而响亮。“从今天起，白烁的全部学杂费，
以及未来大学的所有开销，我们陆氏包了。”全场死寂。随即，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陆氏集团。那可是比我家还要高一个量级的存在。白烁的眼睛瞬间亮了，
里面迸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报复的**和毫不掩饰的得意。仿佛在说，
你看，没了你，我能找到更好的。你不要我，有的是人抢着要我。陆宴清欣赏着我的脸色，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姜瓷，现在，你满意了？”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打我的脸。
他要告诉所有人，我不要的东西，在他眼里，却是宝贝。我放在心尖上疼了十年的人，
转眼就成了他用来对付我的武器。我放在手心里护着的家，也成了他眼里的猎物。前世今生，
同样的戏码，同样的人。我只觉得一股血气翻涌上喉咙。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
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回头，对上了沈寂那双黑沉的眼睛。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
他不会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我，还好吗？那一刻，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忽然就平息了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我对着陆宴清和白烁，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满意，
当然满意。”“毕竟，”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