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用户42995093编写的热门小说替身身份揭露,女主心灰意冷,剧情非常的新颖,没有那么千篇一律,非常好看。小说精彩节选“怄气?”我终于也笑了一声,比他的更冷,“王爷,七年了,若真要怄气,也早该怄完了。我只是累了。”……
西院的夜,格外的长,也格外的冷。
并非天气缘故,而是这院子久无人气,连月光落进来,都显得比别处清寒几分。守夜的婆子靠在廊下打盹,呼吸声粗重,反倒衬得这寂静更深。
我拥着半旧的锦被,并无睡意。窗外那株半枯的老树,枝桠嶙峋地印在窗纸上,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沈砚昨夜被拒之门外的怒意,隔着院墙都能隐约感受到。他大约从未想过,七年里温顺得像一抹影子的顾婉,竟敢这样驳他的面子。
也好。温顺了七年,换来一个替身的名头。如今不顺从了,又能坏到哪里去?
天蒙蒙亮时,才勉强阖眼。春晓轻手轻脚进来,见我醒了,眼圈又是一红,低声道:“夫人,再歇会儿吧,还早。”
“不了。”我起身,“今日要理账。”
春晓一愣:“理账?王爷他……昨日似乎吩咐了,让、让柳姑娘跟着管家学看账本……”
我执梳的手顿了顿,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平静的脸。
“沈家的中馈,何时轮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插手?”我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去,将去年至今的总账、各房开支、田庄铺面的收支册子,全都搬来西院。”
春晓眼睛倏地亮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脆生生应了一句:“是!夫人!”
早膳简单,清粥小菜。刚用完,账册便一摞摞送了进来,堆满了半张桌子。送账来的老管家垂着手,神色恭敬里带着几分忐忑:“夫人,王爷那边……”
“王爷若问起,便说是我说的,中馈之事,攸关沈家根基,不容有失。柳姑娘若想学,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我翻开最上面一本账册,指尖划过纸页,“倒是王爷外书房的一笔开销,去年秋闱时,支了三千两银子打点学政,账目似乎有些含糊,李管家,你可知详情?”
老管家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老奴……老奴这就去查,这就去查!”
我嗯了一声,不再看他。
一整个上午,西院静悄悄的,只有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拨动算盘的轻响。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浮动的细微尘埃上。
这七年,我替他管着这个家,大到田庄收成、人情往来,小到府里一碗一碟的采买,哪一样不是经我的手打理得井井有条?他沈砚能在外安心做他的王爷,少不了我在内替他稳住这后宅。
如今,他想把这权柄轻易交给一个只知模仿我过去样子的女人?
可笑。
午后,算盘声停了。我揉了揉发涩的眼,吩咐春晓:“去库房,将我嫁妆单子取来,另外,把王爷这些年陆陆续续送我、又登记在册的东西,一并清点出来,造册。”
春晓迟疑了一下:“夫人,您这是……”
“去吧。”我语气平淡,“有些东西,该分分清楚了。”
春晓领命而去。
屋内又只剩我一人。窗外不知何时下了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枯枝和老旧的窗纸。
脚步声伴着环佩叮咚,穿过雨幕,停在西院门口。
“姐姐可在?”柳依依的声音,比雨丝还黏软几分,带着刻意抬高的调子,像是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
守门的婆子似乎拦了一下,被她身边的丫鬟呵斥开了。
门帘被掀开,带着湿气的风灌进来。
柳依依站在门口,依旧穿着我的旧衣,戴着我的首饰,腕上那翡翠镯子绿得晃眼。她打量了一下这简陋的屋子,眼底掠过一丝轻蔑,很快又被甜笑掩盖。
“姐姐这里真是清静,叫妹妹好找。”她自顾自走进来,目光扫过桌上堆积的账册,笑容微僵,“姐姐还在忙这些呀?王爷说了,这些琐事以后不必劳烦姐姐,让妹妹……”
“柳姑娘,”我打断她,目光从账册上抬起,“雨天地滑,你不在自己院里待着,来我这偏僻地方,若是摔了碰了,我可担待不起。”
她笑容不变,自顾自在我对面的绣墩上坐下:“姐姐说笑了。妹妹是来谢谢姐姐的。”
我挑眉看她。
“谢谢姐姐把这沁芳苑让给我住。”她抚摸着腕上的镯子,语气天真又残忍,“王爷说,那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最好,和我最相配。他还说,我比七年前的姐姐,更……”她适时地停住,掩口轻笑,眼波流转,意思却明明白白。
我看着她,看着这张酷似我过去的脸上,努力做出的娇憨与得意。
心底最后那一点波澜,也平息了。
“是么?”我淡淡应了一声,重新低下头去看账册,仿佛她的话还不如账本上一个数字值得关注,“王爷倒是念旧。”
我的无视显然刺痛了她。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拔高:“王爷自然是念旧的!所以才会带我回来!姐姐,你占着这位子七年,王爷心里想着的一直是别人,你不觉得可怜吗?如今正主回来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笔尖在账册上顿了一下,洇开一个小小的墨点。
我慢慢放下笔,抬眼,直视着她。
“柳姑娘,你似乎弄错了几件事。”
“第一,沈家王妃这位子,不是谁让出来的,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抬我进来的。”
“第二,”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细细描摹那份刻意模仿的痕迹,“你说你是正主?证据呢?就凭你这张脸?”
我轻轻笑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
“若你真是他心尖上那个‘正主’,他怎会舍得让你做一个见不得光、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又怎会让你需要靠着模仿另一个女人的穿戴喜好,来乞求他的垂怜?”
柳依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捏着帕子的手指关节泛白。
“你胡说!”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王爷是爱重我!他说过……”
“男人的话,听过便算了。”我截断她,语气依旧平淡,“尤其是一个,需要寻找替身来寄托思念的男人的话。”
我拿起方才那本账册,翻到某一页,指给她看。
“你看,这是王爷去年为你置办城外别院的支出,一千二百两。走的是公账,名目是‘修缮旧屋’。”
我又翻了一页。
“这是给你买南珠头面的开销,八百两。名目是‘年节礼赠’。”
“还有这些,这些……”我一页页指过去,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她脸上,“柳姑娘,你猜,若这些账目公开,御史台的奏折,会不会明日就送到陛下的御案上?一个王爷,挪用公账,金屋藏娇,养着一个酷似王妃的替身……”
柳依依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惊惧地看着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合上账册,发出轻微一声响,“七年夫妻,我替他打理一切,他以为我只会算进,不会算出吗?”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柳姑娘,”我看着她惊恐的眼睛,缓缓道,“安分守己地做你的‘替身’,或许还能多得几日宠爱。若再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冰冷的铁锈味。
“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可怜’。”
雨声淅沥。
柳依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西院。
我站在原地,听着雨声,久久未动。
春晓抱着厚厚的册子回来,看见我,吓了一跳:“夫人,您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柳姑娘她……”
“没事。”我转过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雨水洗刷的老树枯枝。
雨幕深处,似乎有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西院走来,步履急促,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来的可真快。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湿冷雨气的空气。
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寂的清明。
“春晓,”
“把院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