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汝玥没想过会和程泽远再见面。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魔都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会资助连网上都搜不出的五线城市幼儿园，还开发布会。
程泽远坐在原处没动，俯视的目光冷冷凝看顾汝玥的儿子果果。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窗外的风声都弱了下去。
空气中，闪光灯咔嚓作响。
程泽远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淡淡的声线响起，冲她的儿子。
“你再叫一遍。”
看似平静，实则给他打了两年工的顾汝玥，不用思考就反应过来：程泽远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顾汝玥压低帽檐挡住脸，上前一把抱过儿子。
“你这孩子，怎么还乱叫人，你爸爸在家呢，要是被他听见，小心扒你的皮。”
儿子却是不听，倔着张脸，恨恨看向程泽远。
“爸爸，你抛弃妈妈，是渣男！”
一时间，现场闪光灯闪的人白内障都快出来了。
顾汝玥忐忑抬头，与程泽远那双深情的桃花眸四目而视。
有一瞬间，感觉他好像看穿了她一般。
“是吗？顾汝玥？”
顾汝玥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抱着孩子转身：“程总，对不起，孩子从小就喜欢乱认爸爸……”
出了幼儿园，顾汝玥才舍得呼吸。
儿子挣扎着从她的身上下来，又要往幼儿园里去。
顾汝玥拉住他：“顾果果，你今天要是敢再进去，就别认我这个妈！”
儿子果然停下了。
顾汝玥仍混乱着，却还是柔下音来：“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爸爸的？”
果果扬起小脸：“我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顾汝玥看着那张和程泽远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汗颜。
确实，除了那张脸，连智商也和程泽远如出一辙。
心思缜密，智商卓绝。
顾汝玥有些力不从心了，弱声问：“果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儿子搂住她，小声解释：“因为我今天看见别的小孩喊他爸爸了。”
顾汝玥呼吸微滞，一股心疼直往心脏里涌。
儿子从出生以来，从来没叫过爸爸两个字。
“妈妈你一个人辛苦养大我，他竟然有了别的小孩，他是坏爸爸！”
懂事如他，生平一次叫爸爸，竟然还是因为心疼自己。
她既感动又愧疚。
顾汝玥该怎么告诉她的小孩，自己只是程泽远白月光的替身？
她和他的爸爸之间，连一丝真情都没有。
“儿子，你说的对，他是坏爸爸，所以我们搬家好不好？”
顾汝玥把儿子抱进她的mini五菱宏光后座。
儿子却一脸拒绝：“不好！他应该给我抚养费，把抚养费要到我们再走。”
顾汝玥一噎。
换做以前，缺钱的自己确实会要抚养费。
可现在，他们不缺啊。
再说了，儿子是她自己愿意生的，从没过问程泽远一声。
他愿不愿意认是一回事，若因此破坏了他和盛梨夏的感情，自己这一千万岂不是要没了？
一路上，顾汝玥苦口婆心教育着儿子不要只认钱。
顾汝玥抄了小路拐进小区停下，
车子停稳时，儿子已经让她哄得差不多。
顾汝玥把他从安全座椅上抱下来，夹着嗓子满脸堆笑。
“宝贝儿子，今晚想吃什么？”
儿子没看她一眼，而是眼神恶狠狠的看向顾汝玥身后。
“妈妈，是渣男爸爸！”
顾汝玥浑身一僵，木然转身就看见——
路灯下，程泽远一身黑色西装，偏冷的灯光倾泻，让他的五官轮廓、头发丝都覆上了一层冷意。
而他看向自己的那双冷若寒潭的暗眸一如从前阴鸷，让顾汝玥呼吸紊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