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是一名专业的“记忆删除师”，工作是为客户擦除痛苦的过往。
一次，他接手了一单来自神秘女人伊芙琳的生意，酬劳高昂，内容却讳莫如深。
手术结束后，林周的世界开始出现“乱码”。
属于客户记忆里的男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客厅；本该空无一物的街角，反复闪现着血色的抓痕。
他以为这只是手术的副作用，直到一名老警察找上门，调查一桩失踪案。
失踪者，正是他从伊芙琳记忆里“擦除”的那个男人。
林周骇然发现，他删除的不是记忆，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的工作，是在篡改现实。
当“被删除”的世界开始反噬，他必须在自己被彻底“擦除”之前，找出真相。
冰冷的金属探针贴上林周的太阳穴。
他没有动。
这是他职业素养的一部分。
作为一名记忆删除师，他必须比客户更冷静，比机器更精准。
“准备好了吗，林先生？”
对讲机里传来助手的询问，声音经过电流的过滤，显得毫无感情。
林周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左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面前的女人，伊芙琳，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坐姿无可挑剔。
她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唯独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抖动。
她在紧张。
这是个好兆头。
紧张，意味着记忆的情感锚点足够深刻，更容易被仪器捕捉。
林周的工作，就是将这些深刻的锚点，连根拔起。
“目标记忆锁定。”
“时间：昨晚十点至十一点之间。”
“地点：滨江路17号，‘月神’私人会所，302包厢。”
“关键人物：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
伊芙琳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提供的信息非常模糊。
没有姓名，没有具体的事件，只有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一个模糊的形象。
林周并不在意。
他的工作不是探究隐私，而是解决问题。
客户的记忆，对他而言只是一段需要被格式化的数据。
他按下操作台上红色的启动按钮。
嗡——
低沉的共振声在房间里响起，像是从地心深处传来。
伊芙琳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她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表盘，反射出幽蓝的光。
林周面前的显示屏亮起，无数扭曲的光影线条开始汇聚，交织成混乱的画面。
那是伊芙琳的大脑正在被读取的景象。
林周戴上感应头盔，将自己的神经系统与仪器连接。
他要做的，是潜入这段记忆，找到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然后标记他，删除他，以及与他相关的一切。
这是个精细活。
不能多，不能少。
多删一分，客户可能会失忆。
少删一分，创伤会卷土重来。
林周的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无数的声音碎片和视觉片段向他涌来。
玻璃杯碰撞的脆响。
萨克斯风的慵懒旋律。
女人压抑的喘息。
还有……一种浓郁的，铁锈混合着香水的气味。
林周皱了皱眉。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关键锚点——灰色西装。
画面瞬间清晰。
昏暗的包厢里，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宽阔的肩膀撑起了昂贵的西装面料。
他能看到男人手腕上露出的金表，和伊芙琳的是情侣款。
男人似乎在跟伊芙琳争吵。
他的声音被处理成模糊的杂音，但那种愤怒的情绪却穿透了数据流，直抵林周的感知。
林周没有犹豫，伸出意识凝结成的手指，点向那个男人的背影。
「标记目标。」
他默念。
「确认删除。」
操作界面上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警告：该记忆片段与多个核心情感模块强关联，强制删除可能导致现实感知偏差。是否继续？】
这是常规提示。
每一段痛苦的记忆，都必然与核心情感相关。
林周选择了“是”。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警告。
现实感知偏差？
那只是暂时的，一点小小的后遗症。
金钱可以抚平一切。
尤其是伊芙琳支付的那笔巨款。
随着他的确认，画面中的灰色西装男人开始变得透明，扭曲，最后像一缕青烟，消散在昏暗的灯光里。
连同他愤怒的咆哮，伊芙琳脸上的泪痕，空气中那股奇怪的铁锈味，一同被强大的数据流冲刷得干干净净。
新的记忆正在被植入。
一段空白的，平静的记忆。
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伊芙琳只是在会所的露台上，独自吹了吹江风。
显示屏上的脑波活动图谱，从剧烈的红色风暴，逐渐平复为宁静的蓝色湖面。
手术成功了。
林周摘下头盔，一股熟悉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每一次记忆删除，对他自己也是一种消耗。
他看向对面的伊芙琳。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那种深入骨髓的紧张和恐惧，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卸下重负的轻松。
“结束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结束了。”
林周回答，声音平稳，“昨晚江边的风应该很舒服。”
伊芙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
“是的，很舒服。”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动作流畅自然。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男人，那场争吵，以及那间包厢里发生的一切。
对她来说，那一个小时，就是空白。
“尾款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了。”
伊芙琳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以后有需要，我还会找你。”
她说完，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遥远。
林周拿起那张名片。
黑色的卡片上，只烫金印着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
伊芙琳。
他把名片随手扔进抽屉。
他从不保留客户的资料。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银行的到账短信。
一笔七位数的款项。
足够他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关掉所有设备，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
走出这间位于城市CBD顶楼，没有任何标识的工作室，他重新变回了那个普通的林周。
一个靠着不明收入，过着优渥生活的单身男人。
他走进电梯，看着镜面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
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面，他的双眼平静无波。
删除别人的记忆，是他的工作。
而遗忘，是他的本能。
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傍晚的人潮里，将那间工作室，和里面发生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回到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林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了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带走了一天的疲惫，也带走了那份精神上的损耗。
他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
公寓里很安静。
一百八十平米的空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喜欢这种绝对的安静和掌控感。
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的城市。
无数条光带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每个人都困在其中。
他倒了一杯波本威士忌，加了冰。
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摇晃，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他刚准备喝一口，动作却猛地顿住。
他看到了一样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在他的沙发上，放着一件灰色的西装外套。
面料考究，剪裁合身。
正是他在伊芙琳记忆里看到的，那个男人穿的同款。
林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公寓，除了他自己和每周来一次的钟点工，没有任何人有钥匙。
而钟点工今天早上刚来过。
他放下酒杯，缓缓走向沙发。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
他伸出手，碰了一下那件西装。
触感是真实的。
冰凉的丝质内衬，带着一丝潮气。
林周的眉头紧紧锁起。
幻觉？
是手术的后遗症吗？
他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
【现实感知偏差】
那行红色的警告文字，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再次睁开眼睛。
沙发上空空如也。
那件灰色的西装外套，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气中的古龙水味也散得一干二净。
林周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他的手心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这种微小的“幻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有时是一闪而过的陌生人影，有时是凭空出现的物品。
来得快，去得也快。
快到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精神过于紧张。
他走回吧台，端起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
他需要冷静。
这只是副作用。
做他们这一行，或多或少都会被客户的记忆碎片污染。
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
他打开手机，想看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
屏幕上推送着本地新闻。
【本市企业家张伟于昨晚失踪，警方已立案调查。】
新闻标题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笑容温和，气质儒雅。
林周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男人，他认识。
不，准确地说，他的“意识”认识。
就是他在伊芙琳记忆里，亲手“删除”掉的那个男人。
新闻里说，他叫张伟。
林周的手指有些发麻。
他点开新闻详情。
张伟，四十二岁，本地知名的科技新贵，名下有多家上市公司。
他最后被人看到，是在昨晚十点左右，进入了滨江路的“月神”私人会所。
之后，便人间蒸发。
手机，钱包，车，都留在了会所的停车场。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林周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时间，地点，人物特征……
所有信息都和伊芙琳提供的记忆片段，完美地重合了。
这绝对不是巧合。
他删除的，不是一段简单的争吵记忆。
他删除的，很可能是一桩失踪案，甚至……谋杀案的唯一线索。
而伊芙琳，就是案件的核心。
林周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一直恪守着自己的职业准则：不问，不听，不记。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技术工种，一个清理大脑垃圾的清洁工。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删除了一个可能已经死亡的人，存在于另一个人脑中的最后影像。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成了帮凶。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周浑身一僵。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的公寓安保极好，没有预约和他的允许，外人根本上不了这一层。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依不饶。
林周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但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
像鹰。
林周不认识他。
但他能感觉到，这个人不好对付。
他没有开门，隔着门问道：
“你找谁？”
门外的男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周先生，对吗？”
“我们是市局的，我叫陈默，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警察？
林周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暴露过自己的职业和住址。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林周保持着镇定。
门外的陈默似乎笑了一下，那笑声听起来有些冷。
“林先生，我们知道你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
“我们不是来抓你的。”
“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昨天，是不是接触过一个叫伊芙琳的女人？”
伊芙琳。
这个名字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林周的神经。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门最终还是打开了。
林周侧身让陈默进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当警察找上门，并准确说出“伊芙琳”这个名字时，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默走进公寓，环顾四周。
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周的脸上。
“林先生的家，很不错。”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讽刺。
林周没有接话，只是关上门，转身看着他。
“陈警官，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只是个普通市民。”
陈默拉开餐桌旁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动作一点也不客气。
“普通市民可住不起这种地方，也赚不到你账户里那笔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但没有点燃。
“昨天下午五点十三分，一个名为‘伊芙琳’的账户，给你转了三百万。”
“我们需要你解释一下这笔钱的来源。”
林周的心跳越来越快，但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那是我做投资咨询的合法收入。”
他早就为自己的收入来源，准备好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
“投资咨询？”
陈默咀嚼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什么奇怪的东西。
“能让你在两个小时内赚三百万的投资咨询，我也想听听。”
“恕我直言，这是商业机密。”
林周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强迫自己与陈默对视。
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丝的躲闪，都会被对方解读为心虚。
“林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陈默把没点燃的烟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我们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记忆删除师’，一个游走在法律和道德边缘的灰色职业。”
“你们像幽灵一样，隐藏在城市的角落，为那些有钱人清理他们不想要的‘垃圾’。”
林周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没想到，警方对他的行业了解得如此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吗？”
陈默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个证物袋，扔在桌上。
袋子里，装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上面烫金的“伊芙琳”三个字，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这张名片，是在‘月神’会所302包厢的垃圾桶里找到的。”
“而这个包厢，就是张伟失踪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林周看着那张名片，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那是伊芙琳留给他的名片。
他明明记得，自己随手扔进了工作室的抽屉里。
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我们查了这张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它指向一个加密的虚拟账户。”
“而这个账户，唯一的资金往来对象，就是你，林周先生。”
陈默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锤子，一下下敲打在林周的神经上。
“现在，你还想说自己是普通市民吗？”
林周沉默了。
所有的辩解，在铁证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伊芙琳为什么要找你？”
陈默追问。
“她让你删除了什么记忆？”
林周没有回答。
职业道德，是他最后的底线。
即便这个职业本身就不光彩。
“林先生，你要搞清楚状况。”
陈默的语气加重了。
“张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伊芙琳是最大的嫌疑人。”
“而你，作为帮她掩盖罪证的人，你就是共犯！”
“共犯”两个字，让林周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没有。”
他低声说。
“我只是删除了她的一段记忆，我不知道那和失踪案有关。”
“你删除了什么？”
陈默紧紧盯着他。
林周犹豫了。
他脑海里闪过伊芙M琳那张精致而冰冷的脸，闪过那笔巨额的酬劳，也闪过自己刚刚经历的“幻觉”。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如果张伟真的死了，而伊芙琳是凶手，那他删除的记忆，就是唯一的证据。
他有责任，也有义务，把它找回来。
但这同样意味着，他要背叛自己的客户，打破自己行业的规矩。
更重要的是，他要如何向警方解释，自己能“看到”别人脑子里的东西？
“我需要时间。”
林周最终说道。
“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陈默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
“我给你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后，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只能把你带回局里，用我们的方式让你开口了。”
陈默站起身，走到门口。
“对了，林先生。”
他回头，锐利的视线再次落在林周身上。
“提醒你一句，不要试图联系伊芙琳。”
“她很危险。”
“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门被关上，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周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看着桌上那包属于陈默的烟。
他忽然很想抽一根。
他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指，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是我。”
林周的声音嘶哑。
“我遇到麻烦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
“哦？我们的大师也会有麻烦？”
“警察找上我了。”
林周一字一句地说。
“关于伊芙琳和张伟的案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几秒钟后，那个女声再次响起，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你在哪？别动，我马上过去。”
“不。”
林周打断了她。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伊芙琳。”
“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挂掉电话，林周感到一阵虚脱。
他刚才联系的人，代号“信鸽”，是他这个灰色产业链条里的情报贩子。
也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他需要知道，伊芙琳到底是什么人。
她为什么要删除关于张伟的记忆？
她和张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周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城市的光芒，无法照亮他内心的阴霾。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件凭空出现的灰色西装。
还有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铁锈和香水的奇怪气味。
那不是幻觉。
他越来越肯定。
那是记忆的“残影”。
是他从伊芙*琳脑中剥离出来的记忆碎片，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渗透到了他的现实里。
他的工作，似乎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反噬着他自己。
他回到操作台前，重新连接了记忆删除仪。
他要做一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
他要找回那段被他亲手删除的记忆。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操作。
记忆删除是不可逆的。
被格式化的数据，就像被彻底粉碎的硬盘，理论上无法复原。
但林周知道一个后门程序。
那是仪器的设计者留下的，一个用于紧急修复的隐藏功能。
可以将最近一次删除的记忆碎片，进行重组。
但这个过程极不稳定。
重组的记忆可能会错乱，甚至会和操作者自身的记忆混淆。
轻则精神错乱，重则脑死亡。
但林周没有别的选择。
他必须知道那个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戴上感应头盔，启动了后门程序。
【警告：记忆回溯操作风险极高，可能导致永久性神经损伤。是否继续？】
鲜红的警告框再次弹出。
林周闭上眼，选择了“是”。
他的意识，再一次沉入那片熟悉的黑暗。
但这一次，不再是平稳的潜入。
而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拽了进去。
无数混乱的数据流像尖锐的玻璃碎片，划过他的感知。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被撕裂了。
他咬紧牙关，强行在风暴中稳定住自己的意识。
他开始搜索。
搜索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关键人物。
“滨江路17号……”
“月神会所……”
“灰色西装……”
他像一个在垃圾场里翻找钻石的拾荒者，艰难地拼凑着那些破碎的片段。
终于，他找到了。
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浮现。
是那个包厢。
昏暗的灯光，奢华的装饰。
他“看”到了伊芙琳和张伟。
这一次，画面比之前清晰得多。
他能听到他们在激烈地争吵。
“你不能这么做！伊芙琳！这是在玩火！”
张伟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阿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