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房间,慕鸢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没有答应和你结婚。”
顾赫南抬眼看她,深邃眼眸划过一丝诧异:“我已经和你爸妈商量过了,他们没意见。”
慕鸢愣住了。
因为她根本就没听她爸妈提过这件事。
心底泛起细密的刺痛,慕鸢掩住眼底的难过,声音却多了几分沙哑。
“那我呢?我的意见不重要吗?”
顾赫南微微蹙眉,淡淡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吧?”
慕鸢无话可说,转身走到套间客厅。
可胸口闷得发疼,好像什么被挤压,她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打给了慕母。
接通电话的那瞬,慕鸢就忍不住直接问道:“妈,结婚的事情,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慕母愣了半秒:“我以为赫南会和你说。”
慕鸢的心重重坠下。
原来如此。
他们一个觉得没必要过问她,一个以为对方会和她说。
到最后,谁没有想起要问问她这个当事人的意愿。
慕母随即又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婚礼总是要办的。”
“赫南多好啊,办婚礼的事还是他主动提的。”
“你也到该生孩子的年纪了,我想着你至少得生两个吧……”
电话那端的声音像一道沉重的符咒,压得慕鸢喘不过气。
她的父母都是大学物理教授,却十分重男轻女,比起对她哥的精心栽培,对慕鸢,他们只是做到不少吃不少穿而已。
更何况她在物理上毫无天赋,他们更是忽视得彻底。
当年慕鸢之所以从教授的工作室辞职,不仅仅是因为顾赫南那句“不如来做她助理”,更是因为她的研究成果被教授侵占。
她委屈地找到父母,想让他们帮她讨回公道,可他们却毫不在乎。
他们唯一真正满意她的地方,大概只有她攀上了顾赫南这个物理天才。
思绪回笼,慕鸢低声说:“我还不想结婚。”
电话那边慕母立即不耐烦起来:“别胡说八道了!酒店我们都定好了。不说了,你嫂子带着侄女回来了。”
电话***脆地挂断。
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
慕鸢怔怔看了许久,才再次走进卧室。
顾赫南刚洗完澡,只在腰间松松系着浴巾,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腹肌滑落,在灯光下泛着光。
慕鸢想绕过他去拿睡衣,他却突然从背后抱了上来。
温热的呼吸扑在颈间,带着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慕鸢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要去洗澡。”
可顾赫南的吻却已经落在她耳后,声音低沉又模糊:“等下洗。”
说着便握着她的手环上他的脖颈,顺势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太过炙热缠绵,慕鸢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条件反射地回吻着他。
顾赫南呼吸一顿,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随着他重重压下来的身躯,向她袭来的,还有顾赫南那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吻……
窗外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也阻隔了一室春色。
一切结束后,慕鸢趴在床上,累到没了动弹的力气。
她看着顾赫南的侧脸,哑声问:“你真的想和我结婚吗?”
顾赫南餍足后心情似乎很好,声音也放缓了些:“是,我想。”
他定定看着慕鸢,又补了一句:“抱歉,没提前和你商量。就当是我错了,明天带你去博物馆,你不是一直喜欢这些。”
就当。
慕鸢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像含着一块冰。
她再清楚不过,顾赫南只是为了将此事掀过去,才会这么说。
慕鸢重新躺了回去,最终只轻轻嗯了一声。
会议的第二天,顾赫南如约带她来了博物馆。
他们刚在矿物展厅站定,秦晚晚就像早已约好般突然出现,自然地***他们之间。
“老师,这块样本的晶系结构很特别。”她指着展柜里的矿石,声音温温柔柔,“是单斜晶系?”
顾赫南微微倾身,专注地审视着矿石:“是,还是很典型的单斜晶系。”
他们并肩站在矿石展厅前,低声讨论着矿物结构与物理特性。
而秦晚晚越聊越靠近,几近要贴到顾赫南身上。
顾赫南却浑然未觉,依然耐心解答着她的问题。
那一高一矮的背影如此契合,仿佛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慕鸢说不清看了他们多久,直到感觉展厅的冷气钻进心里,才轻声唤道:“赫南。”
段赫南没有回头。
慕鸢又提高声音喊了他一声:“段赫南。”
这次段赫南总算回头看她了。
可他眉头微蹙,眼神里是被打扰的不耐。
“怎么了?”
说要带她来的人是他,现在把她忘了个干净的人,也是他。
于是慕鸢轻声跟他告别:“我先走了。”
才将这话说出口,顾赫南便迫不及待地点了个头,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便再次回过头去。
慕鸢自嘲一笑。
当即转身大步离开,再没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