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被孙子那声清脆的童音冻住了。
前一秒还热闹非凡的农家小院,此刻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针声。
亲戚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眼神在我们一家三口身上来回打转,尴尬又好奇。
我儿子周建伟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干笑两声,伸手揉了揉孙子小宝的头,语气责备:「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呢!」
儿媳妇赵小曼也赶紧打圆场,夹了一筷子菜到我碗里:「妈,您别介意,小孩子童言无忌。肯定是听我们俩平时聊天,念叨学区房念叨多了,他给记心里去了。」
她这番解释似乎合理,但在我听来,却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原来,他们早就在盘算我这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盘算我老头子留下来的那几亩地。
亲戚们都是人精,你看我,我看你,很快就有人出来和稀泥。
「哎呀,小孩子嘛,都是人来疯。」
「就是就是,建伟有这个心是好事,说明他有规划,想让孩子接受好教育嘛。」
「嫂子,你真有福气,儿子儿媳都这么有出息,还这么孝顺,想着把你接城里去享福呢!」
孝顺?
享福?
我看着眼前这张三层大蛋糕,上面用奶油裱着「母亲,生日快乐」几个大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周建伟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压低声音说:「妈,大好的日子,您别拉着个脸啊。亲戚们都看着呢。」
是啊,都看着呢。
看着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被儿子儿媳算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容,对满屋的亲戚说:「吃菜,吃菜,都别愣着。蛋糕也赶紧切了,小宝不是早就馋了吗?」
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大家又开始推杯换盏,只是话里话外,透着点不自在。
我机械地切着蛋糕,第一块给了小宝,第二块给了村里辈分最高的三爷爷。
轮到周建伟和赵小曼时,我顿了顿。
赵小曼笑着把盘子递过来:「妈,谢谢您。」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这蛋糕,是建伟买的。你们俩在城里挣钱不容易,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
周建伟的脸瞬间就有点挂不住了。赵小曼的笑容也僵在嘴角。
一顿生日宴,吃得所有人都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亲戚,我开始收拾杯盘狼藉的院子。
周建伟和赵小曼就坐在堂屋的沙发上,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