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疼地捏住太阳穴,却意外瞥见了掌心里的暗红色,浑身颤抖。
为什么,他的心那么慌张,最希望她死掉的人不是他吗?
“家属您好……”
裴霆渊抬头,一瞬间,几乎看不清医生的面容。
身后熄灭的抢救灯和一张一合的嘴巴在他眼中不断交错着。
“抱歉,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裴霆渊怔怔地盯着眼前的死亡证明书,‘桑露露’和‘确认死亡’几个字放在一起,格外的令人陌生。
医生却还在说:“对了,桑女士昨天签过遗体捐赠,后续医院会……”
所有的话,裴霆渊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握着笔的手用力到泛白,青筋鼓起,才勉强按耐住鼻腔泛起的酸意。
她为什么在昨日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
难不成,是他说了,她奶奶前天夜里心脏停了好几次,快没命了……
裴霆渊心中一阵阵后悔,他悔恨自己该迟点告诉她。
可除了后悔外,他心中还有萦绕不散的疑点,总有一些地方似乎又不太对劲,可他根本静不下心去想前因后果。
“先生?您还好吗?”
医生迟疑地盯着眼前迟迟不动的男人,深深叹息:
“这么年轻的姑娘,身上却又那么多的伤口,不知多绝望才会选择那么惨烈方式自尽。”
“世事无常,珍惜眼前人吧。”
裴霆渊心头猛刺,这几个月桑露露脱了像的消瘦身影在记忆中不断浮现,仿佛一万根针扎在了心头。
他一笔一划地签下名字,仿佛终于承认,是他亲手害死了她。
医生见状,松了口气:“您还需要见她最后一面吗?”
裴霆渊木木地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还未回过神来的震惊。半晌,他来到了溢满冷气的停尸间。
他不是没见过尸体,只是没办法接受躺在停尸台上的人是桑露露。
她生得漂亮,不笑时冷清,笑时风情万种,但从不是现在这样,毫无血色,瘦骨嶙峋。
裴霆渊盯着她的脸,不自控地恳求。
桑露露,求你,睁开眼,看看我....可裴霆渊乐盯再久,桑露露仍闭着眼睛,脸上是沉沉的死气。
忽然那一瞬,他想到了和桑露露的曾经。
曾经某个雨夜里,他和桑露露睡在一起,会偷偷盯着她的睫毛。
可现在,她不会和以前一样,睫毛颤动了。
酸涩的鼻腔不断刺激着裴霆渊的眼眶,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就这样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也没有流下一滴泪。
“抱歉,裴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裴霆渊一震,伸出冰冷的手晃动着桑露露,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和怪异。
“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这是你的报复是吗?说话啊桑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