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一个初春的清晨,死于心力衰竭。医生说,是长期过劳导致的。
我的魂魄轻飘飘地浮在我的出租屋上空,看着楼下围着一圈救护车和警车。他们说得没错,
我确实是累死的。为了养大我的儿子念念,我一天打三份工,像个生了锈却不敢停下的陀螺。
可笑的是,我死了,把我逼到这条绝路上的三个男人,却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我的前夫,
顾延琛,矜贵冷漠地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仿佛踏入这间小破屋是对他的侮辱。我的前老板,
沈慕寒,一脸虚伪的痛心,对着警察说着我生前是多么“努力上进”。我的死对头,江哲,
那个剽窃我心血把我踢出局的男人,则抱着手臂,嘴角挂着一丝讥诮,像在欣赏一出闹剧。
他们都以为,这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儿子。1.警察的问询结束后,
律师拿着我的遗嘱走了进来。我的遗嘱简单得可笑,
名下所有财产——总计三万零八百六十二块五毛的存款,
以及这间出租屋里所有不值钱的家当,全部留给我的儿子,林念。
顾延琛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想当初,我们离婚时,
他甩给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我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出现在他和他白月光的世界里。
我把支票撕了,净身出户。五年了,他大概以为我早该在底层摸爬滚打,
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摇尾乞怜地回去求他。可惜,我死了,都没如他所愿。
沈慕寒则在旁边假惺惺地叹气:“林晚真是太要强了,我早就说过,公司可以给她提供帮助,
她总是不愿意麻烦别人。”我冷笑,若不是他为了节省成本,让我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
还以“磨练新人”为名,常年克扣我的奖金,我何至于此?江哲最是直接,他环视一圈,
嗤笑道:“林晚的品味还是这么差,跟她的人一样,廉价又顽固。”就是这个男人,
在我即将拿下人生最重要一个项目的时候,用卑劣的手段窃取了我的核心方案,
让我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业内笑柄,背负巨额违约金。他们三人,每一个都恨我入骨,
也都被我所恨。他们今天会聚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我留下的唯一“遗物”——我的儿子,
念念。2.“关于林念先生的抚养权,”律师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地开口,
“林晚女士生前并未指定监护人,按照法律,会优先从其直系亲属中……”“我是他父亲。
”“我是他父亲。”“他是我儿子。”三个男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他们彼此对视一眼,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火药味。顾延琛率先发难,他冷冷地看着另外两人:“你们两个,
有什么资格?”沈慕寒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得温文尔雅:“顾总,我想你搞错了。
林晚离开你之后,就一直在我公司。念念的生日,往前推十个月,正好是公司年会对吗?
那晚林晚喝多了,我们……”他的话没说完,但暗示意味十足。顾延琛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江哲却“呵”地一声笑了出来,他走上前,一把挤开沈慕寒,
目光挑衅地看着顾延琛:“顾总,沈总,你们的记忆力都不太好啊。五年前,
林晚为了赢你的项目,可是主动来找的我。那一晚,我们聊得很‘深入’。念念,
明明是我的种。”三个男人,三种说辞,每一个都言之凿凿。我飘在空中,差点笑出声来。
我生前怎么不知道,我竟有过如此混乱的私生活?他们在我死后,
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安上一个“深情父亲”的剧本,不过是看中了念念的存在,
能给他们无趣的人生增添一点“战利品”的色彩。或者说,他们无法接受,
我这个被他们抛弃、打压、践踏的女人,竟然能独自孕育出一个如此优秀的孩子。
承认念念是他们的儿子,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们那点可悲的占有欲。就在他们争执不休时,
里屋的门开了。我的儿子,年仅五岁的林念,穿着一身小小的黑色西装,
像个小大人一样走了出来。他长得很好,结合了我所有的优点,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此刻正平静地扫过眼前的三个男人。“吵完了吗?”他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如果吵完了,可以谈谈我的抚-养-费-了-吗?
”3.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三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
此刻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身高还不到他们腰部的孩子。顾延琛最先反应过来,
他蹲下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
但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念念,我是爸爸。你跟我回家,
爸爸给你买最大的城堡。”“我叫林念。”念念纠正他,然后看向沈慕寒,“这位叔叔,
我妈妈说,随便给人画大饼的老板,都不是好老板。”顾延琛的脸僵住了。
沈慕寒立刻抓住机会,他拿出一张黑卡,递到念念面前:“念念,我是你沈叔叔,
也是……爸爸。这张卡你拿着,没有密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念念看了一眼那张卡,
又抬头看了看沈慕寒:“我妈妈说,用钱来衡量感情的人,最廉价。
”沈慕寒的笑容也凝固了。江哲哈哈大笑起来,他走过来,揉了揉念念的头发,
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小子,有点意思。跟我走,我教你怎么把他们两个都踩在脚下,
我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念念躲开他的手,退后一步,仰头看着他,
眼神冰冷得不像个孩子:“我妈妈说,喜欢把别人踩在脚下的人,自己通常都站在泥潭里。
”江哲的笑声戛然而止。三个男人,第一次在同一个五岁孩子面前,同时吃了瘪。
我看着我的儿子,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心疼。我从没教过他这些,
他却好像天生就懂得了如何保护自己,如何用最柔软的言语,说出最扎心的话。这五年来,
我拼尽全力,想给他一个温暖的童年,却终究还是让他过早地见识了人性的复杂和丑陋。
律师在旁边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尴尬:“三位先生,既然你们都声称是林念先生的父亲,
那么,亲子鉴定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4.亲子鉴定?听到这四个字,
我看到三个男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显然,他们所谓的“证据”,
都不过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但事已至此,谁也不肯退让。顾延琛冷哼一声:“当然要做。
我倒要看看,谁在说谎。”沈慕寒扶了扶眼镜:“我没意见。事实会证明一切。
”江哲耸耸肩:“奉陪到底。”他们很快就通过各自的渠道,请来了最权威的鉴定机构,
当场取样,加急处理。等待结果的几个小时里,小小的出租屋气氛压抑得仿佛一场审判。
而我的儿子念念,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他看的不是儿童绘本,而是一本厚厚的《经济学原理》。我记得,
这本书是我大学时的专业书,后来一直扔在角落里吃灰,没想到被他翻了出来。
三个男人各占一角,视线却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念念。他们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孩。
不哭不闹,不喜不悲,冷静得像一个局外人。这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征服欲。
顾延琛叫来秘书,低声吩咐了几句。半小时后,
秘书提着一个巨大的乐高“千年隼”模型盒走了进来。“念念,喜欢吗?
”顾延琛的声音依旧生硬。念念从书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淡淡地说:“谢谢,
我已经拼过了。这个模型在第73步的时候,有一个结构性缺陷,容易散架。
”顾延琛:“……”沈慕寒不甘示弱,立刻打了个电话。很快,
他的助理送来了一台最新款的儿童编程机器人。“念念,这个可以陪你玩,还能教你学编程。
”沈慕寒笑得像个诱拐小孩的狐狸。念念走过去,摆弄了几下,然后熟练地接上数据线,
在机器人附带的平板上敲了几行代码。机器人立刻原地跳起了探戈。
“它的核心算法有点过时了。”念念评价道,“不过,用来跳舞还不错。
”沈慕寒:“……”江哲看得直乐,他什么也没买,而是直接走到念念身边,
看着他手里的书:“看得懂?”念念点头:“大部分可以。”“有什么疑问吗?”“有,
”念念抬头,“书里说,‘看不见的手’可以自我调节市场。但为什么,我妈妈那么努力,
最后还是会被资本淘汰?”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精准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江哲的笑容消失了。顾延琛别过头,不敢看念念的眼睛。沈慕寒的镜片上闪过一丝狼狈。
是啊,为什么?因为你们这三只“看得见的黑手”,联手绞杀了她所有的生路。
5.鉴定结果出来了。律师拿着三份报告,表情古怪地走了进来。三个男人立刻围了上去,
像三只等待投喂的恶犬。“怎么样?!”顾延琛问。律师清了清嗓子,看着顾延琛,
说:“顾先生,根据DNA比对结果,您与林念先生的亲权概率为99.99%。
”顾延琛的脸上瞬间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他挑衅地看向另外两人。
沈慕寒和江哲的脸色都很难看。但律师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转向沈慕寒,
说道:“沈先生,根据DNA比对结果,您与林念先生的亲权概率,同样为99.99%。
”沈慕寒一愣,随即狂喜。顾延琛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不可能!报告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律师又看向江哲,用一种近乎梦游的语气说,“江先生,
您的报告……结果也是一样。亲权概率,99.99%。”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再到荒谬。一份亲子鉴定,三个爹?
这已经不是医学奇迹了,这是玄学。我飘在空中,俯瞰着这滑稽的一幕,终于明白了。
这是我的念念,我的好儿子,在我死后,送给这三个男人的一份大礼。我记起来了,
我房间的抽屉里,有一个上了锁的旧盒子。里面放着我大学时做生物实验剩下的一些东西,
还有……我偷偷存下的,这三个男人的头发。有一次顾延琛回家,掉在沙发上的。
有一次沈慕寒开会,落在文件袋里的。有一次和江哲争吵,从他衣服上扯下来的。
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东西,或许是潜意识里,
残留着对他们最后一丝不甘的恨意。念念一定是找到了这个盒子,找到了这些头发。然后,
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用我不知道的方式,在我死后这短短的一天内,
伪造了三份足以以假乱真的DNA报告。他不是在给他们机会,他是在审判他们。
他要让他们,为我当年的痛苦和绝望,付出代价。6.一场围绕着“谁是亲爹”的战争,
变成了一场“谁是更合格的爹”的竞赛。既然科学无法解释,
他们便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攀比,来证明自己。法院最终裁定,在真相查明之前,
由三人共同抚养林念,每周轮换。于是,我儿子林念,一夜之间,
从一个住在廉价出租屋里的单亲家庭小孩,变成了拥有三个“霸总爹”的豪门团宠。第一周,
是顾延琛。他把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给退了,直接把念念接进了他在市中心山顶的独栋别墅。
别墅大得像个迷宫,有私人泳池,家庭影院,还有一个停满了豪车的车库。顾延琛大概以为,
没有哪个孩子能抵抗这种物质诱惑。他指着一排兰博基尼和法拉利,
用他那惯有的、施舍般的语气对念念说:“喜欢哪一辆?随便挑,爸爸送你。
”念念却只是平静地看了一圈,然后指着角落里一辆落了灰的自行车:“我喜欢那个。
”那是我和他离婚前,他买给我的生日礼物。后来被他扔在车库,再也没碰过。
顾延琛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大概是想起了我。“小孩子才骑自行车。”他生硬地说,
“我让司机开布加迪送你上学。”“不用了,”念念说,“我自己可以骑车去。我妈妈说,
地球的资源是有限的,我们要节能减排。”于是,第二天清晨,
一幅奇特的景象出现在了通往贵族幼儿园的路上。一辆价值千万的布加迪威龙,
以每小时不超过十公里的速度,龟速跟在一辆小小的儿童自行车后面。开车的司机快哭了,
骑车的念念一脸淡定,坐在后座的顾延琛,脸色比锅底还黑。
幼儿园老师和同学家长们都看傻了。他们大概都在想,这是哪家的小祖宗,
出行竟然有如此大的排场。7.顾延琛试图用物质砸晕念念的计划,宣告失败。
但他没有放弃。他认为,父子间的感情,需要培养。于是,他推掉了所有会议,
笨拙地学着做一个父亲。他亲自下厨,结果差点把厨房烧了,
最后端上来一盘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材料的“爱心煎蛋”。念念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
然后认真地建议:“顾先生,我建议您买一份火险。”顾延琛:“……”他陪念念去游乐园,
在坐过山车的时候,全程紧闭双眼,脸色发白,下来后吐得昏天黑地。念念在一旁递上纸巾,
叹了口气:“顾先生,你的前庭功能,可能需要检查一下。
”顾延琛:“……”他甚至还参加了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在两人三足比赛中,
这位身高一米八八的霸道总裁,因为跟不上一个五岁孩子的节奏,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把几百万的定制西装都给磨破了。念念站在终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摇了摇头:“顾先生,
你的肢体协调能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一周下来,顾延琛身心俱疲。
他非但没有在念念面前建立起父亲的威严,反而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全方位地碾压和鄙视了。
我飘在他们身边,看着顾延琛从一开始的志在必得,到后来的自我怀疑,
再到最后的怀疑人生,心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无尽的快意。顾延琛,你也有今天。
你总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钱和权来衡量。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当初离开你,
不是因为你的白月光,而是因为在你身边,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尊重和爱。你给我的,
只有冰冷的规则和无尽的轻视。现在,我的儿子,正在用你最看重的方式,一点一点地,
把你引以为傲的自尊心,踩得粉碎。8.第二周,轮到了沈慕寒。
如果说顾延琛是“冰山型霸总”,那沈慕寒就是“笑面虎型资本家”。
他比顾延琛会来事多了。他没有把念念接到自己家,而是在我们原来住的小区附近,
租下了一整层顶楼复式,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复制了一个儿童科学博物馆。
里面有天文望远镜,有化学实验室,还有各种智能机器人。“念念,我知道你喜欢这些。
”沈慕寒笑眯眯地说,“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地探索科学的奥秘。”这一招,
确实比顾延琛的高明。念念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兴趣。接下来的几天,
他几乎都泡在了这个“科学博物馆”里。沈慕寒很得意,他觉得他抓住了念念的软肋。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念念面前,提起我。“你妈妈啊,以前在我公司的时候,
也是个技术狂人。为了一个程序,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她很有天赋,可惜,
就是太固执了。如果她当初肯听我的,不要那么要强,
也不至于……”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试图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爱护下属,
却又无可奈何的好老板形象。我听得直犯恶心。沈慕寒,你忘了吗?是谁为了赶项目进度,
逼着我签下“自愿加班协议”,连我发着高烧都把我从家里拖回公司?
是谁在我提出预支薪水,想给念念报个好点的幼儿园时,用“公司有规定”来搪塞我,
转头就给自己换了辆新跑车?你不是无可奈何,你只是个敲骨吸髓的吸血鬼。
9.念念没有被沈慕寒的糖衣炮弹迷惑。
他一边心安理得地享用着沈慕寒提供的顶级科研设备,一边不动声色地开始了的他的反击。
一天晚上,沈慕寒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念念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去。“沈叔叔,你在忙吗?
”“哦,念念啊,”沈慕寒放下文件,笑着说,“在看一份收购案。是关于新能源汽车的,
很复杂,你可能听不懂。”“是‘风驰动力’吗?”念念问。沈慕寒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下午用你的电脑查了一下。”念念平静地说,“我对他们的电池技术很感兴趣。
”沈慕寒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强撑着说:“小孩子不要乱动大人的电脑。”“嗯,
”念念点点头,把牛奶放在他桌上,“不过,我发现一个小问题。风驰的创始人团队里,
有一个叫‘李博士’的人,他三年前有一项关于石墨烯电池的专利,被驳回了。
理由是技术不成熟。”“但是,我用您的超级计算机模拟了一下,
发现只要调整一下电解液的配方,这项技术是完全可行的。而且,
性能会比他们现在用的三元锂电池,提升至少百分之三十。”念念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沈慕寒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足足过了一分钟,才猛地拿起电话,
对他收购团队的负责人吼道:“马上给我去查!风驰的石墨烯电池专利!对!
就是那个李博士!”两天后,沈慕寒旗下的投资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绕开了风驰的管理层,直接从二级市场,低价收购了那位“李博士”手中几乎全部的原始股。
一周后,风驰动力宣布,在石墨烯电池技术上取得重大突破,股价一夜之间暴涨三倍。
沈慕寒的这次收购,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他看着念念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孩子的眼神,而是像在看一个……怪物。他开始害怕了。一个五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