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那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乔然的脑子里，有无数个烟花，同时炸开。
炸得她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她就那么傻傻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沉昭夜。
看着他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
看着他那双，深吸得，仿佛能把人放进去的，眼睛。
看着他手中的那个，闪烁着金属玻璃的工具箱。
她的大脑，经历了一个，从CPU过热，到彻底死机的，整个过程。
是他。
真的是他。
那个活体标尺，那个高冷幽灵，那个声带选配的哑巴帅哥……
就是那个温柔体贴，风趣幽默，把她撩得五迷三道的，月亮。
这，画风不同，八竿子两个打不着的人，居然，他妈的，是同一个人！
这比她发现自己画的稿子，被甲方拿去参加世界名画展，还要离谱。
这比她发现楼下卖煎饼果子的大爷，是隐藏的世界首富，还有魔幻。
“你……”乔然的姐妹，哆哆嗦嗦，半天，才犯了一个字。
她想问：你是月亮？
她想问：你为什么骗我？
她想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
可是，她什么都问不出来。
因为，沉昭夜，已经提着他的工具箱，面无表情，从她身边，走了进去。
他走到她的电脑前，放下工具箱，熟练地打开，从里面谈起各种，她叫不上名字的专业工具。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有条不动作。
就希望，他不是来修电脑的。
相反，做一个，精密的外科手术。
而她的电脑，就是那个，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病人。
乔然还僵在门口，像个被点了穴位的木头人。
沉昭夜头也没有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过来。”
乔然的腿，不受控制地，挪了过去。
她站在他身上，看着他宽阔的，因为穿着运动服，而视野更加挺拔的，背影。
闻着他在身边，传来的，淡淡的，混着汗水和沐浴露的，相当的味道。
她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重启一下。”他说。
乔然下意识地，伸出手，按下了重启键。
电脑上，没有任何反应。
依旧是那片，刺眼的，蓝色的。
“是假的。”沉昭夜突然说道。
“啊？”乔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张蓝屏照片，”沉昭夜转过头，瞥了一眼，“分辨率太低了，像是网上的截图。”
乔然的心，猛地一咯噔。
他……他看出来了？
“我……”她想解释。
“坐下。”沉昭夜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乔然乖乖地，坐下了。
沉昭夜没再看她，他转回去，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屏幕上，瞬间跳出了一堆，乔然看不懂的，代码。
他的侧脸，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分明，线条流畅。
那双平时看上去总是冷冰冰的眼睛，此时，因为专注，而目光有神。
乔然看着看着，就有点，走神了。
她突然觉得，沉昭夜……想要，也没有那么讨厌。
至少，他认真从事事业的样子，还是挺帅的。
“你跟他说，你电脑坏了。”沉昭夜一边操作，一边冷不丁地，又说了一句。
“嗯？”乔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你跟‘月亮’，说你电脑坏了。”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乔然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他这是……
在跟她，对台词？
还是在，审问她？
“是……是啊。”她硬着头皮，承认了。
“那么，你就从网上，找到了张假照片，骗了他？”他又问。
“我……”乔然的脸，开始发烫。
这算什么？
大型网恋奔现翻车现场？
还是，大型骗子同伙互相揭穿现场？
太尴尬了。
尴尬得，她想在场上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尝试。”
“试什么？”沉昭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转过椅子，正对着她。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像两条涡旋。
“试试……他会不会，为了我，从健身房跑回来。”乔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说完，她就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看他。
完了。
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仅是个网恋诈骗犯，还是个，心机深沉的，绿茶。
她居然，用这种方式，去试探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网友。
她简直，不是人。
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的。
乔然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和窗外，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乔然觉得，自己可能，就要以这个姿势，风干成一具木乃伊的时候。
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喘息，极轻的，叹息。
然后，是沉昭夜的声音。
“那你试出来了。”
乔然猛地，抬头。
沉昭夜正看着她。
他的表情，很复杂。
有无奈，有……好笑？甚至，还有一丝，她看不太懂的，宠溺？
一定是她用的眼睛。
“我……”乔然的礼物，有点发干。
“下次想试一下，可以直接问。”沉昭夜说道。
“问……问什么？”
“问我。”沉昭夜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月亮。”
乔然的呼吸，停住了。
她的瞳孔，因为震动，而微微放大。
他……
他承认了。
他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承认了。
没有一丝丝的，尴尬而不自然。
就希望，再说“今天天气不错”，平时。
这一下，反倒是把乔然，给整不会了。
她准备好了肚子的，质问，愤怒，和屈屈。
结果，人家一上来，就直接，自报家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