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以后你是谁的某某某,
若是再见只会让人更难受……”庄心妍的歌声从手机扬声器里漫出来,
和初秋的风缠在一起,钻过未关严的飘窗缝隙。林星白把马克杯搁在飘窗台上时,
杯底与玻璃相碰的轻响,恰好和楼下便利店冰柜制冷的嗡鸣叠在一起。
初秋的风裹着桂花碎末钻进来,带着点凉丝丝的甜,她下意识拢了拢米白色针织开衫的袖口,
目光却黏在对面楼晾衣绳上——那件浅灰色卫衣在风里晃荡,
袖口磨白的纹路、领口的罗纹设计,和五年前梁超常穿的那件,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冷意顺着指缝往骨子里钻,记忆突然就沉了下去,
坠回2020年那个闷热的夏天。那时她刚从行政部调去市场部,
第一次跟着组长去技术部对接“夏季新品推广”的项目。会议室的空调像是要把人冻成冰,
林星白抱着笔记本缩成一团,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没落下,满脑子都是“早知道穿件外套”。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递了过来,
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刚看你一直在搓胳膊,先暖暖手。”声音清清淡淡的,
像冰镇汽水破开时的脆响。林星白抬头,撞进梁超的眼睛里——他戴着细框眼镜,睫毛很长,
垂眸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片反着光,倒显得有几分疏离。
可那双手太惹眼了,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连指节处的薄茧都透着规整,
递杯子时手腕微弯,弧度温和得像春日里的柳梢。林星白接杯子的手顿了顿,
耳尖瞬间烧了起来:“谢……谢谢。”她低头抿了口咖啡,苦味在舌尖散开,却没觉得难喝,
反而暖得胸口发涨。那天的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林星白没听进去多少,
目光总不自觉往梁超那边飘。他坐在桌角,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跃,敲代码时指节轻轻发力,
连带着腕骨转动的弧度都好看得紧。直到会议快结束,组长让她确认需求文档,
她才猛地回神,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梁超正好弯腰去捡,两人的手在桌下碰了一下,
他的指尖带着键盘的凉意,林星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更红了。“需求文档还有问题吗?
”梁超把笔递过来,语气没什么起伏,眼神却带着点认真。林星白慌忙摇头:“没、没问题!
我回去再核对一遍,明天发你邮箱!”走出技术部时,同组的张姐撞了撞她的胳膊,
笑着打趣:“星星,你刚看梁超的眼神,都快粘人家身上了。
”林星白攥着还没凉透的咖啡杯,嘴硬道:“哪有?我就是觉得他手好看……”“手好看?
”张姐挑眉,“行,那你加油,咱们公司多少姑娘盯着梁超呢,就是没人敢主动。
”林星白没接话,心里却悄悄扎了根——她向来是喜欢就追的性子,哪懂什么欲擒故纵。
第二天一早,林星白特意绕路去公司楼下的早餐店,买了份热乎的豆浆油条,
还加了个茶叶蛋。她站在技术部门口,深吸一口气,朝着梁超的工位走去。
他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连她走到跟前都没察觉。“梁超。
”林星白轻轻喊了一声。梁超抬头,看见她手里的早餐,愣了一下:“有事?
”“昨天谢谢你的咖啡,”林星白把早餐放在他桌上,“这个给你,当谢礼。
”他看了眼早餐,又看了眼她,眼神里带着点疑惑:“不用这么客气。”“要的要的,
”林星白摆摆手,“对了,需求文档我发你邮箱了,你记得看一眼。”说完,
她没等梁超回应,转身就跑,生怕晚一秒就会反悔。接下来的日子,
林星白成了技术部的“常客”。今天说“需求文档有个地方没懂”,
明天说“推广方案需要技术支持”,哪怕没什么事,也会借着送文件的名义,
绕到梁超工位前晃一圈。有次梁超加班到晚上九点,林星白抱着笔记本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
假装改方案,实则偷偷看他。办公室里只剩两人,键盘敲击声格外清晰,
偶尔传来窗外的虫鸣。“这个函数逻辑,你确定没问题?”梁超突然开口,吓了林星白一跳。
她凑过去看屏幕,假装认真:“啊?哪个?我看看……”其实她根本看不懂代码,
只能胡乱点头,“应该、应该没问题吧?”梁超没拆穿她,
只是指着屏幕解释:“这里少了个判断条件,容易出bug。”他的声音很轻,
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星白的耳尖,她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哦……原来是这样,
”林星白假装恍然大悟,“谢谢你啊梁超,不然我明天肯定要被组长骂。”“没事。
”梁超收回手,继续敲代码,“你要是着急回去,不用等我。”“不着急!”林星白立刻说,
“我方案还没改完呢,正好跟你一起走。”那天晚上,两人一起走出公司。路上没什么人,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星白故意放慢脚步,跟他并排走,
偶尔找些话题聊——从天气说到公司的食堂,从喜欢的电影说到周末去哪里玩。梁超话不多,
大多时候是她在说,他在听,偶尔应一声,却从不觉得敷衍。“你喜欢安静?”林星白问。
梁超点头:“嗯,人多会觉得吵。”“那我以后不跟你大声说话了。”林星白小声说。
梁超愣了一下,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认真的眼神,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不用。”部门聚餐那天,林星白喝了点酒,胆子大了不少。
她坐在梁超旁边,借着酒劲,剥了瓣橘子塞进他嘴里。周围的同事哄笑起来,
梁超的耳尖瞬间红了,却没吐出来,慢慢嚼了嚼,低声说了句“谢谢”。张姐凑过来,
在林星白耳边说:“星星,有进展啊!”林星白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甜滋滋的。
她知道梁超性格内敛,不会轻易表露心意,所以她愿意主动一点,再主动一点。
为了能跟梁超有更多共同话题,林星白甚至开始研究技术术语,把需求文档反复修改,
故意挑些简单的问题去问他,只为在评审会上多看他几眼。她听说梁超喝咖啡不加糖,
便也改掉了自己嗜甜的习惯,每次买咖啡都要叮嘱店员“不要糖”;她听说梁超失眠,
连夜在网上做攻略,买了串紫水晶手链送他,说“听说这个能助眠”。梁超接过手链时,
手指碰到她的指尖,他的动作顿了顿:“你不用这么费心。”“我愿意啊。”林星白笑着说,
“你要是不喜欢,扔了也没关系。”梁超没说话,后来林星白发现,
他每天都会戴着那串紫水晶手链。渐渐地,梁超开始对她微笑,
会议间隙会主动询问她的意见,偶尔还会等她一起下班。有次林星白感冒了,咳嗽得厉害,
梁超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感冒药,递给她:“多喝热水,记得吃药。”林星白接过药,
心里暖得发烫:“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昨天听你咳嗽了。”梁超说。
原来他一直都在关注她。真正的转机发生在梁超奶奶去世的时候。那天他来公司,
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布满红血丝,谁跟他说话都没反应。林星白看着心疼,
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跟他说句话:“梁超,你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我帮你把下午的评审会推了?”话还没说完,梁超突然抬头,
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你一天没有自己的工作吗?整天粘在这里,
为什么不直接转过来技术部?”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林星白浑身冰凉。她愣在原地,
眼眶瞬间红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说完,她转身就跑,
跑到楼梯间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蹲在楼梯上,哭了没一会儿,
就听见身后传来沙哑的“等等”。她回头,看见梁超站在楼梯口,眼神里满是愧疚,
没了刚才的不耐烦。“对不起,”梁超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声音低沉得像蒙了层雾,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奶奶昨天走了,我……”他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攥得发白,
“我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林星白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眼镜滑到了鼻尖,
眼底的红血丝比早上更重,整个人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的提线木偶,心里的委屈瞬间没了,
只剩下心疼。她蹲下身,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陪着他。
楼梯间的光线很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过了很久,
林星白轻声说:“梁超,我一直都在。”那天下午,
梁超跟她说了很多关于奶奶的事——小时候奶奶怎么带他长大,怎么偷偷给他塞糖,
怎么在他高考时守在考场外。林星白认真听着,偶尔递张纸巾给他,她知道,
此刻的梁超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从那以后,
梁超对林星白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他会主动给她发消息,
问她“下班要不要一起走”;会记得她不吃香菜,点外卖时特意备注“不要香菜,
三遍”;会在她加班晚了的时候,提前热好牛奶,在地铁站出口等她,
手里永远攥着个暖手宝。有次林星白加班到十点,走出公司时,看见梁超站在路灯下,
手里拿着热牛奶,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你怎么还在等我?”林星白跑过去,
有点惊讶。“怕你饿,”梁超把牛奶递给她,“附近的便利店还开着,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星白捧着热牛奶,心里暖得发烫:“好啊,我想吃关东煮。”那天晚上,
两人坐在便利店的窗边,吃着关东煮,喝着热牛奶。林星白看着梁超,突然觉得,
这样平淡的日子,也挺好的。追了整整七个月,跨年那天,梁超在公司楼下的路灯下叫住她。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银质的细圈戒指,
其中一枚内壁刻着极小的“星”字。“我不太会说情话,”梁超的耳尖比她当年还红,
手指捏着盒子边缘微微用力,声音却很认真,“但是我会永远陪着你。我想和你试试,
慢慢来。”林星白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枚刻着“星”字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贴着指尖,
眼眶却突然发热。路灯的光晕洒在梁超眉睫上,像落了一层薄雪,他的眼神里满是紧张,
还有藏不住的温柔。林星白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啄了一下,听见他呼吸一滞。
她笑着拿起另一枚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不用慢慢来,我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那晚的风很冷,梁超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的掌心很暖,能驱散所有的寒意。
两人沿着马路慢慢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远方。在一起的日子,
确实像梁超说的那样,“慢慢来”。没有轰轰烈烈的惊喜,却有细水长流的妥帖。
林星白不吃香菜,梁超每次点外卖都备注三遍“不要香菜”,有次外卖员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