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知遥结婚第五年,撞破她发给情人的露骨短信。“她最近查得紧,周末老地方。
”我捏碎了刚买的心脏药,眼前发黑。医生说我随时会猝死,她跪在病床前发誓:“迟屿,
我再也不敢了...”三个月后,我在她包里翻出另一张房卡。这次,
我笑着把房卡塞回她口袋:“玩得开心。”第一章雨点子砸在挡风玻璃上,又急又密,
像谁憋屈狠了才砸下来的拳头。雨刮器疯了似的左右摇摆,刮开一道模糊的水幕,
窗外霓虹招牌的红绿光影融在雨里,淌下来,脏污又刺眼。迟屿盯着红灯,那颜色跳进眼里,
刺得他太阳穴突突地疼。他习惯性地去摸副驾驶座上那个印着药房标志的纸袋。
指尖刚碰到塑料药瓶冰凉的表面,手机屏幕猝不及防地在昏暗的车厢里亮了一下,
微弱的光劈开沉闷。是宋知遥的微信弹窗,悬在屏幕最顶端。迟屿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去。
发信人没有存名字,备注只有一个**“Z”**。一条新信息,孤零零地悬着。
“她最近查得紧,周末老地方。想你。”简短的几个字,
裹挟着一股冰冷的、带着腥味的潮气,猛地灌进迟屿的肺里。
他像是被人隔着车窗玻璃狠揍了一拳,胸腔里嗡的一声,
所有声音——引擎的低吼、雨点的狂躁、甚至他自己粗重的呼吸——都在瞬间被抽离,
只剩下一片尖锐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光和色都凝固、扭曲。
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死死攥住了那个小小的药瓶。绿灯亮了。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
尖锐的鸣笛像针,扎破了那短暂的死寂。迟屿猛地回过神,
一股冰冷的恶寒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僵硬地松开刹车,
车子滑过十字路口。他死死盯着前方被雨水冲刷的、模糊不清的道路,视线却在剧烈地摇晃。
他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用力到泛出青白色,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实物。
车窗外的雨幕模糊了整个世界,霓虹灯的光晕在他眼前晕开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块。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像一面破鼓在疯狂擂动,咚!咚!咚!砸得他耳膜生疼,
脑袋里嗡嗡作响。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那不是情绪上的痛楚,
是真实的、物理性的,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猛地捅进心脏深处,狠狠地一剜!
剧痛瞬间攫住了他,蛮横地抽干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眼前猛地一黑,
无数细碎、扭曲的金星在黑暗中疯狂炸开、旋转。“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濒死的恐惧和绝望。攥着方向盘的手骤然脱力,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迟屿用尽全身残存的一丝力气,猛地一打方向盘,
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歪歪斜斜地冲上路边湿滑的人行道,
险险地停在了一家便利店的门口,车头离那扇亮着灯的玻璃门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便利店里暖黄的光透出来,映着雨水冲刷的车窗。迟屿大口喘着气,
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口那团灼烧的痛楚。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冰凉地滴落在手背上。
他抖得像一片风中的枯叶,艰难地低下头,看向自己一直紧握着的右手。
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瓶身已经被他失控的力量捏得彻底变形、凹陷下去。
几颗淡黄色的药片从扭曲的瓶口和指缝间漏出来,滚落在驾驶座下方深色的脚垫上,
像几粒无家可归的、冰冷的石子。药瓶碎裂的塑料边缘深深嵌进他掌心的皮肉里,
一丝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慢慢渗出。但他感觉不到那点皮肉痛。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挤压、揉捏,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濒死的窒息感。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松开痉挛的手指。变形的药瓶“啪嗒”一声掉在腿上,又滚落到脚边,
和那几粒逃出来的药片作伴。迟屿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眼睛,
任由那灭顶的痛楚和冰冷的绝望将自己彻底吞没。车窗外,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这个冰冷的世界,也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婚姻和刚刚被判了死刑的心脏。
第二章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锋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死亡”预告,
顽固地钻进迟屿的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小刀在气管里轻轻刮过。
他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白色,天花板顶灯的光晕缓慢地旋转,
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不真实感。“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穿白大褂的影子凑近了些,
声音隔着水幕传过来,“别乱动,迟先生。这次很凶险,大面积心梗,再晚一会儿送过来,
神仙也难救。”迟屿的眼珠缓慢地转动,聚焦在医生严肃的脸上。喉咙干得发紧,
他试图吞咽,却只换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和更猛烈的咳嗽。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
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胸口那团沉重的、持续钝痛的阴云。
仪器就在床边,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提醒他生命的脆弱。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宋知遥站在门口,
脸色比病房的墙壁还要惨白,眼睑下方是两团浓重的、无法掩饰的青黑。
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米色风衣,头发也有些凌乱,几天没休息好的样子。看到迟屿睁着眼,
她像是受惊的兔子,肩膀猛地缩了一下,随即眼圈迅速泛红,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她几步扑到床边,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抓住迟屿搁在被子外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
“迟屿…”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恐惧,“迟屿…你吓死我了!
真的吓死我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迟屿的手背上,滚烫的,
带着灼人的愧疚和惊魂未定。“医生…医生说你…”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说你再也不能受**了,一点都不能…迟屿,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
”她死死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是我鬼迷心窍,是我**!
你打我骂我都行,求你别这样吓我…求你了…”她的哭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凄楚无助,
带着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绝望哀求。迟屿任由她抓着,没有抽回手,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被泪水和恐惧扭曲的脸。
目光沉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翻滚着死寂的灰烬。
胸口的痛楚和仪器的“嘀嘀”声交织在一起,冰冷地提醒着他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事实。
“迟屿,你说话啊…”宋知遥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慌,哭得更加厉害,
身体都在微微发抖,“我知道你恨我,你该恨我!我…我发誓!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抬高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发誓!
我对天发誓迟屿!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要是再犯,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不得好死!
”她举起沾满泪水的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眼神慌乱却努力想抓住他的视线:“真的,
我再也不敢了!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我们好好的,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们把房子卖了,
换个小点的,离那些人远远的…我守着你,我哪也不去,就守着你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伏在床沿,肩膀剧烈地耸动,哭声压抑而绝望,充满了悔恨和恐惧。迟屿依旧沉默着。
他看着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背脊,看着她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出的青白。
那声声泣血的誓言在冰冷的病房里回荡,像投入死水里的石子,在他死寂的心湖里,
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仪器平稳的“嘀嘀”声,
成了这间白色囚牢里唯一的、冰冷的背景音。第三章三个月。整整九十多天。
宋知遥成了迟屿最精密的影子,最温顺的提线木偶。
她掐着点把花花绿绿的药片分装进小药盒,清晨一杯温水按时递到迟屿手里,
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餐桌上的菜色寡淡得像病人食谱,少油少盐,她捧着碗,
小心翼翼地看他眼色,见他皱了眉头,立刻低声下气:“太淡了?
我…我明天试试少放点酱油?”她推掉了所有姐妹的邀约,手机**调到最低,
晚上早早关了机,安静地蜷在沙发一角,捧着一本书,眼神却总忍不住往迟屿的方向瞟,
像只时刻警惕着主人情绪的家猫。迟屿的身体在药物和强制静养下,
缓慢地、不情不愿地恢复着某种表面的平静。脚步不再虚浮,脸上的病气褪去了一些,
胸口那要命的绞痛发作的频率也降低了。他按时复诊,对着医生公式化地微笑、点头,
记录着各种叮嘱。生活像一条被强行拧回正轨的船,表面平稳无波。一个平常的周末下午。
阳光懒洋洋地爬进客厅,空气里浮着细小的尘埃。迟屿坐在落地窗前那把舒适的扶手椅上,
膝头摊着一本厚重的商业杂志,目光却落在窗外被风吹动的树梢,没什么焦点。
宋知遥在玄关处换鞋,拎着她的通勤包,准备出门去超市采购。“我去趟超市,
买点排骨炖汤,你晚上想加点莲藕还是山药?”她一边系着鞋带,一边扬声问,
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轻快。鞋尖蹭到地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落的硬币,
硬币滴溜溜滚到鞋柜底下。“啧。”她皱了皱眉,弯下腰去够。就在她弯腰的瞬间,
那个她放在玄关矮凳上的通勤包,因为她的动作微微倾斜,敞开的包口正对着迟屿坐的方向。
包里的东西不多,一目了然:一个鼓囊的钱包、一把钥匙、一包纸巾、一个粉饼盒。
还有一抹突兀的、闪着金属冷光的边角。迟屿的目光原本是无意识地扫过,
却在触及那抹冷光的瞬间,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猛地定格。那是一张房卡。
极其眼熟的款式。深蓝色的卡面,
角烫印着某个连锁酒店集团标志性的金色LOGO——一个简约的、抽象的“Z”形图案。
冰冷,刺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捏紧,
那熟悉的、带着灼烧感的闷痛感毫无预兆地再次漫了上来,顶得他喉头一阵腥甜。
三个月前的那个暴雨夜,手机屏幕上那行刺目的字——“她最近查得紧,
周末老地方”——鬼魅般浮现在眼前,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嘲讽。
老地方…原来就是这个“Z”。迟屿的身体瞬间绷紧,握着杂志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指节泛出青白色。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抽得干干净净,
留下彻骨的冰寒。胸口那刚刚沉寂下去的病灶,仿佛被这张小小的卡片瞬间点燃,
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宋知遥还在费力地掏那枚硬币,手指在地上摸索着,毫无所觉。
迟屿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极其缓慢,极其深长,带着一种要把肺叶都撕裂的力量。
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剧痛和滔天的恨意,被他以一种近乎残酷的自制力,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抿成一条泛白的直线。他放下杂志,动作甚至算得上从容。
站起身,脚步很稳,无声地走到玄关。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投下一片阴影。
宋知遥刚把硬币捡到手心,直起腰,抬头就撞上迟屿近在咫尺、毫无表情的脸。她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手心里的硬币“啪嗒”掉在地上,滚得更远了。“迟…迟屿?
你怎么…?”她的声音有点发虚。迟屿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包上,
准确地锁定在房卡露出的那一角。他没有看她惊慌失措的脸,只是伸出手,
动作异常精准地探入她敞开的包里,两根手指捏住了那张冰冷的卡片边缘,
毫不费力地把它抽了出来。冰凉的卡片躺在迟屿摊开的掌心,
那个金色的“Z”像一张无声冷笑的嘴。宋知遥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比医院走廊的墙壁还要白上几分。她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血液,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眼睛惊恐地瞪大,里面写满了被当场拆穿的巨大恐惧和慌乱。“迟…迟屿,
你听我解释…这…这不是…”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急得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这是…是我帮公司订的!对!帮同事订的!
他们出差…我…我…”她的辩解苍白得像纸糊的墙,在迟屿那死水般的目光注视下,
一戳就破。迟屿的视线终于从房卡上移开,落在了她因惊惧而扭曲的脸上。
那张三个月前还在病床边指天发誓、涕泪横流的脸。他看着她惊恐的、蓄满泪水的眼睛,
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笑容。没有暖意,
没有任何温度。只是脸上的肌肉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强行牵拉,形成一个极端怪异的弧度。
冰冷,生硬,像是戴上了一副劣质的面具。眼神深处,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死寂的黑色寒潭。
他没有说话。没有质问。没有暴怒。只是向前倾了倾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诡异感。
他执起宋知遥那只冰凉僵硬、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把那张印着“Z”的深蓝色房卡,
轻轻放回了她的掌心。然后,他收拢她的手指,让她把那块冰冷的金属塑料紧紧攥住。
指尖触碰到她的手,冰凉得像死人。做完这一切,迟屿才退后一步,
脸上那个僵硬诡异的“微笑”依旧挂在嘴角。他看着她,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一字一顿,
带着冰碴子摩擦的质感:“玩得开心。”说完,他不再看她瞬间崩溃的脸,转身,
步履沉稳地走回落地窗边的扶手椅,重新拿起那本商业杂志,翻开了下一页。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拂去衣袖上的一点尘埃。宋知遥僵在原地,
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像。她死死攥着掌心那块灼烫的罪证,
迟屿那句“玩得开心”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她的耳膜,痛得她浑身一颤。
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淹没了她所有的思绪。他不是该愤怒吗?该砸东西吗?
该像上次那样痛得倒下吗?为什么是笑?为什么是那个让她骨髓都发冷的笑容?她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眼泪终于汹涌地滚落下来,
不是因为悔恨,而是纯粹的、被那诡异微笑所震慑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第四章“鸿达实业?
”郑源皱着眉,从厚厚的文件夹上抬起头,看向坐在宽大办公桌对面的迟屿。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迟屿身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他整个人沉静得像一块冰封的寒铁。
“老迟,你确定要动他们?周家那小子周哲,这两年风头是挺劲,跟个花孔雀似的到处开屏,
可鸿达的底子在那儿摆着,他爹周广海那只老狐狸还没完全放手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这刚缓过来点,跟这种地头蛇硬碰硬?”迟屿没立刻回答。
他微微向后靠在舒适的老板椅里,
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那个光秃秃的戒圈——戒指早就摘了,
只剩下一圈比旁边皮肤略白的戒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疤。他盯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
眼神锐利得像淬了毒的鹰隼。“骆驼?”他轻嗤一声,那声音没什么温度,
带着一种金属刮擦的冷硬感,“骆驼肉才值钱。”他转过椅子,目光落在郑源脸上,
平静无波,却让郑源心里莫名一凛。“他们那个城西旧改的标,不是已经志在必得了吗?
周哲在‘金樽’开了好几次庆功宴了吧?”“可不是嘛,”郑源把文件夹往前推了推,
“鸿达的报价压得很死,方案也做得漂亮,又有几个关键人物点头,听说流程都快走完了,
板上钉钉的事儿。”“板?”迟屿终于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
像冰面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钉子松几颗,板子就碎了。
”他拉开办公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那抽屉平日里几乎不用,里面空荡荡的,
只躺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牛皮纸信封。信封很薄。他取出信封,推到郑源面前。
“这里面,”迟屿的手指点了点那信封,指尖冰凉,
“有鸿达这次城西旧改项目的最终版详细预算表,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更‘有趣’的东西——他们给那几个关键人物承诺的、写在‘纸面’之外的‘诚意金’细则,
时间、账户、金额,清清楚楚。”郑源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倒吸一口冷气:“老迟!
你…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这东西要人命啊!”这种核心机密和行贿证据,
简直就是悬在鸿达头顶的铡刀!足以把整个项目连根拔起!“从哪儿来,你不用管。
”迟屿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要它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招标委员会的主席邮箱,嗯?”他顿了顿,补充道,
“还有,市纪委那个新来的、喜欢微服私访的‘铁面包公’张主任的私人邮箱。匿名。
”郑源看着迟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
这哪里还是那个几个月前躺在病床上、命悬一线的迟屿?
这分明是一头从地狱爬回来的、磨利了爪牙的凶兽!“明白了。”郑源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郑重地收起那个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信封。“匿名,分时段发送,
我会处理干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老迟,你这是…要直接锤死鸿达?”“锤死?
”迟屿微微歪了下头,眼神里掠过一丝残忍的玩味,“那太便宜了。”他站起身,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城市。“我要的是…钝刀子割肉。
看着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一点一点,分崩离析。”三天后,城西项目招标中心。
巨大的投影屏上,几家公司名称和最终报价赫然在列。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空气仿佛凝固了。
坐在前排的周哲,身穿挺括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淡笑,微微侧头,正低声跟旁边的副总说着什么,
举手投足间是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他几乎能感觉到那枚象征着巨大胜利的标书印章,
即将落下的沉重触感。“经过评委会最后复核确认,
”主席台上的招标委员会主席清了清嗓子,拿起最终文件,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周哲身上,那眼神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冷意。“本次城西旧改项目,
中标单位为——”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周哲脸上的笑容更加笃定,
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迎接掌声和闪光灯。“——新锐置地。
”主席的声音清晰地落下,打破了一室寂静。什么?!周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
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
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倒了椅子!“不可能!”他失声吼了出来,
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变调,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惊愕的目光。
“我们的报价最低!方案最优!怎么可能?!”台上的主席脸色难看至极,
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周董!”他厉声喝道,
重重地一拍桌子,“请注意你的言行!评委会的决议是最终裁定!有异议请按程序提交!
”那声音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心虚。“裁定?狗屁裁定!”周哲双目赤红,
愤怒彻底冲垮了他的理智和体面,指着主席的鼻子破口大骂,“这里面有鬼!
你们收了新锐多少黑钱?!姓李的!**给我说清楚!”他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什么风度、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会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起来,
捕捉着这爆炸性的一幕。就在这时,周哲放在西装内袋里的手机像催命符一样疯狂震动起来。
他暴躁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是秘书发来的、一连串令人窒息的、血红色的未接来电提示。
紧接着,一条信息强行弹了出来:“周董!出大事了!纪委的人突然上门了!
直接带了搜查令!把你办公室和财务室都封了!张主任亲自带的队!
还有…还有…公司账上所有流动资金都被银行临时冻结了!说…说收到举报,
涉及非法资金转移!”嗡——!周哲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
他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跳!他猛地抬头,
充血的眼睛像濒死的野兽,疯狂地扫视着会场后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正朝出口走去。是迟屿。
他似乎只是来旁听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此刻正平静地整理着西装袖口,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向主席台或是混乱的中心投去一瞥。他的身影挺拔、沉稳,
与周哲此刻的癫狂形成地狱般的反差。就在迟屿即将走出侧门的瞬间,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极其短暂的一顿。然后,他侧过头。
目光精准地、冰冷地穿透了混乱的人群,像两道淬了毒的冰锥,
直直地钉在了周哲那张因绝望和愤怒而彻底扭曲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嘲讽,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骨髓发寒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已经死透了的物件。下一秒,
迟屿收回目光,再无停留,步履沉稳地推开门,身影消失在明亮的光线里。“迟屿——!!!
”一声凄厉、绝望、饱含了无尽怨毒和不甘的咆哮,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嚎,
猛地撕裂了招标中心死寂的空气!第五章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迟屿没有开灯,整个书房被窗外朦胧的霓虹光影切割成模糊的块面。
他独自坐在巨大的书桌后,身影几乎要融进那片阴影里,只有指尖夹着的烟头,
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像一只猩红、冰冷的独眼。电脑屏幕的荧光幽幽地照亮他半边脸,
轮廓冷硬如石雕。屏幕上显示的,是手机监控软件的后台界面。几个小巧的窗口排列着,
实时传输着不同的画面——卧室、客厅、玄关、书房。每一个角落,纤毫毕现。
那个小小的针孔摄像头,
就藏在他三个月前“康复”后换掉的、宋知遥亲自挑选的床头台灯底座里。
像一个沉默的猎手,耐心地、忠实地记录着猎物的每一个瞬间。他移动鼠标,
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分门别类,安静地躺着几十段视频文件,
文件名精确到日期、时间甚至地点缩写。他滚动着列表,像在挑选一件趁手的武器。最终,
光标停在最新的一段视频上。日期:今天下午。地点:Bd(柏鼎酒店)。
时间:14:07-15:48。他没有点开。不需要。
那令人作呕的画面早已刻进了他的脑海深处。他需要的,
辑、抹去了所有可能涉及他人隐私、只聚焦于两位主角、足以说明一切“情节”的精华片段。
他的目光落在电脑旁边,那部属于宋知遥、此刻却静静躺在他桌面上的手机。屏幕漆黑,
像一块沉默的墓碑。迟屿掐灭了烟蒂,碾在冰冷的烟灰缸里。他拿起宋知遥的手机,
冰凉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指纹解锁轻易通过——她的指纹他早就录入过。屏幕亮起,
刺眼的白光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他点开微信,手指滑动,
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置顶群聊。
:宋家爸妈、她哥宋知远嫂子陈莉、她弟宋知航弟媳王珊、还有几个宋家走得近的姑姨舅伯。
一个承载着宋知遥所有血脉纽带、也最看重脸面的地方。迟屿点开群聊,
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停顿了仅仅一秒。然后,他点开那个小小的“+”号,选择“文件”,
从电脑的加密文件夹中,精准地拖拽出那段命名为“Bd-精华片段”的视频文件。发送。
深蓝色的进度条在屏幕上快速填满,无声无息,带着一种致命的决绝。发送成功。
一个白色的小方框弹出,显示着冰冷的“视频.mp4”字样,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迟屿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条信息,然后慢条斯理地,将宋知遥的手机调回静音模式,屏幕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