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被拐，十五岁逃了回来。推开家门，迎接我的不是拥抱，而是妹妹惊恐的尖叫。
「你是谁？滚出去！你这个又黑又脏的乞丐！」爸妈拉住激动的妹妹，
却对我说：「你先去洗个澡，别吓到妹妹。」
他们把所有的爱和愧疚都补偿在了妹妹林念安身上，而我这个正主回来，
却成了这个光鲜家庭的污点。妹妹生日宴上，
她当众许愿：「希望那个脏东西赶紧从我们家滚出去！」爸妈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那一刻，我平静地走向当初拐走我的人贩子家里，对他儿子说：「你想娶我吗？
我爸妈有三套房，只要你娶我，他们肯定会把房子都给你当彩礼，
好让我这个‘污点’赶紧消失。」1.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着一股要回家的念头，
从那个地狱里爬了出来。按照记忆里模糊的路线，衣衫褴褛地摸回了这个高档小区。门开了。
我看着门里那对保养得宜的中年男女，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爸，妈。
」他们愣住了。还没等他们有下一步反应，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从他们身后探出头，
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啊！你是谁！滚出去！哪里来的乞丐！」她躲到妈妈身后，
指着我，满脸的厌恶和恐惧。妈妈连忙搂住她，轻声安抚：「念念别怕，妈妈在。」
爸爸的眉头紧紧皱起，打量着我，眼神里是审视和怀疑，没有半分久别重逢的激动。
「你是……安安？」我的本名叫林安安。我用力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爸爸的表情没有缓和，反而转向妈妈，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先把她带去洗个澡，
你看她那个样子，别吓到念安。」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我以为的痛哭流涕，
抱头痛哭，全都没有。只有一句「别吓到念安」。妈妈领着我，走过光洁如镜的地板，
上面瞬间印出我泥泞的脚印。她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然后把我推进一间浴室。「你先洗，
衣服我放门口。洗干净点。」门「砰」地一声关上。热水冲刷着我身上的污垢和伤疤，
十年来的委屈和恐惧在此刻冲垮了我。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任由水流和眼泪混在一起，
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洗了很久，我才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走出来。客厅里，
他们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女孩，也就是我的妹妹林念安，正靠在妈妈怀里撒娇。
爸爸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坐。」我拘谨地坐下，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说说吧，
这些年怎么过的。」爸爸的语气，不像是在问失散多年的女儿，更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我张了张嘴，那些被殴打，被挨饿，被锁在小黑屋里的日子，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我只挑了一些能说的。「我一直在南方的山里……那个抓我的人……」「行了。」
爸爸不耐烦地打断我，「那些不好的事就别提了，以后也别在念安面前说，免得吓着她。」
林念安从妈妈怀里抬起头，告状似的说：「妈，她好臭，家里都是一股味儿。」
妈妈立刻起身，打开窗户，又拿起空气清新剂在客厅里喷了一圈。香甜的空气清新剂味道，
混合着我身上廉价洗衣粉的味道，形成一种更古怪的气味。我坐着，
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别人家里的异类。后来我才知道，在我被拐的第二年，
他们就生下了林念安。取名「念安」，意为「思念姐姐，平安归来」。多么讽刺。
他们把对我的所有愧疚，都变成了对林念安的溺爱。而我这个正主回来，却成了一个多余的，
上不了台面的「污点」。2.我被安排在家里最小的一个房间，朝北，阴冷潮湿。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旧书桌，和我被拐走前的公主房天差地别。而林念安的房间，
又大又明亮，里面堆满了玩偶和漂亮的裙子，是所有女孩梦想中的样子。回家的第二天，
妈妈带我去商场买衣服。她没有问我喜欢什么款式，什么颜色，
而是直接走进了几家她常去的品牌店。「这件，这件，还有那件，包起来。」
她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给我买了几身衣服，然后把我带去理发店。「给她剪短，清爽一点。」
镜子里，我看着自己枯黄的长发被一剪刀剪断，心里空落落的。我留了十年的长发，
因为在那个地方，剪刀是危险品，我碰不到。留长发，
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变回爸妈记忆里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可他们，早就忘了。回到家，
林念安看着我的新发型，捂着嘴笑。「妈，你看她，像个假小子，土死了。」
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说：「我们念念最好看。」晚饭时，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爸爸给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多吃点，看你瘦的。」这是他回家后对我说的第一句关心的话。
我刚要把肉放进嘴里，林念安就尖叫起来。「爸！你怎么能把肉给这个脏东西吃！
她碰过的东西我都不想吃了！」她说着，就把碗重重一放，噘着嘴生气。
妈妈立刻哄她：「好好好，不给她吃，念念乖，我们吃虾。」爸爸也收回了筷子，
有些尴尬地对我说：「你……你自己夹吧。」那一刻，我看着碗里那块油亮的红烧肉，
再也提不起一点食欲。原来，在这个家里，我连吃一块肉的资格，都要看妹妹的脸色。
我开始学着小心翼翼地生活。吃饭时，我总是最后一个动筷子，只夹自己面前的菜。走路时，
我贴着墙边走，生怕挡了他们的路。说话时，我总是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乖，足够不给他们添麻烦，他们就会慢慢接纳我。可我错了。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麻烦。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是爸爸单位的领导。
爸爸妈妈热情地招待着，林念安像个小公主一样，弹琴，跳舞，逗得客人哈哈大笑。
我被关在房间里，妈妈警告我：「今天有贵客，你别出来，听见没有？」我隔着门缝，
看着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遗弃在角落里的流浪猫。中途，我口渴，
想出去倒杯水。刚打开门，就和端着水果的林念安撞了个满怀。果盘掉在地上，
水果滚了一地，果汁洒了她一身。「啊！」林念安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比任何一次都要凄厉。
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我的裙子！这是爸爸给我新买的裙子！」
林念安指着裙子上的污渍，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妈妈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紧张地检查着林念安的裙子。「念念别哭，妈妈再给你买新的。」爸爸的脸色铁青，
当着客人的面，他不好发作，但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他压低声音，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回你的房间去！」我看着一地的狼藉，看着哭泣的妹妹，
和那对只围着妹妹转的父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没有撞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但我知道，没有人会信。3.客人走后，一场家庭审判开始了。「林安安！你是不是故意的？
」爸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看你做的好事！害我在领导面前丢尽了脸！」「我没有……」
我小声辩解。「还敢顶嘴！」爸爸更怒了，「你回来之后，这个家就没安生过！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对念念好？」林-念-安。我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无比讽刺。
「我告诉你，这个家有念念就够了！你要是再敢惹事，就给我滚出去！」
妈妈在一旁抹着眼泪：「安安，你怎么能这么对妹妹呢？她还小，你让着她一点不行吗？
我们亏欠你，可我们对念念的爱是真的，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嫉妒她啊。」嫉妒？我看着他们，
忽然觉得很可笑。我嫉妒什么？嫉妒她抢走了我的父母，我的家，我的人生吗？
林念安躲在妈妈身后，探出头，对我做了一个鬼脸，眼神里满是得意。我沉默了。从那天起，
我不再试图融入他们。我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像一个透明人一样活在这个家里。
我白天去家附近的图书馆看书，晚上很晚才回来。我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那会让我窒息。我开始偷偷攒钱。我知道，我必须离开这里。这个家，从来就不是我的。
很快，林念安的生日到了。家里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派对，请了很多她的同学和朋友。
整个房子被装饰得像童话城堡，客厅中央摆着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
林念安穿着华丽的公主裙，像个真正的公主一样，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而我，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缩在角落里，无人问津。吹蜡烛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林念安，
唱着生日歌。「念念，快许愿吧。」妈妈笑着说。林念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几秒后，她睁开眼，大声地宣布了她的愿望。「我希望，那个脏东西赶紧从我们家滚出去！
我才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女儿！」空气瞬间凝固。所有客人都面面相觑，表情尴尬。
我站在角落里，清晰地看到，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们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然后爸爸干笑着打圆场：「小孩子乱说话，大家别当真，别当真。」
妈妈也附和着：「是啊是啊，我们念念就是爱开玩笑。」他们没有一个人反驳林念安的话。
没有一个人对我说一句抱歉。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维护我这个「姐姐」的尊严。那一刻，
我心中最后一丝对这个家的留恋，彻底熄灭了。原来，在他们心里，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也希望我这个「污点」，赶紧消失。派对结束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没有哭，
也没有闹。我的心里一片平静，平静得可怕。我打开抽屉，拿出我偷偷攒下的几百块钱，
和一张我从警察局的档案里复印下来的地址。那是拐走我的人贩子的地址。
人贩子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枪毙了，但他的家人还住在那里。他有一个儿子，比我大几岁，
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形成。你们不是嫌我丢人，想让我消失吗？
那我就用最让你们丢人的方式，如你们所愿。4.第二天一早，我趁着他们还没起床，
偷偷溜了出去。按照地址，我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了城市另一端的城中村。
这里和我被拐卖去的那个山村很像，一样的脏乱，一样的压抑。
我找到了那栋破旧的二层小楼。门口，一个染着黄毛，穿着背心，
露着纹身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抽烟。他就是人贩子的儿子，李狗。我记得他。十年前，
就是他和他爸一起，把我从公园里骗走的。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打量我。
「你看什么看？找死啊？」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径直走到他面前。「你想娶我吗？」
李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口烟喷在我脸上。「哈？你说什么？小妞，
你脑子没病吧？」「我没病。」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叫林安安，十年前，
被你爸从中心公园拐走的那个女孩。」李狗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不用装。」我打断他，「我爸妈是市里的干部，
家里有三套房。他们嫌我丢人，巴不得我赶紧从他们眼前消失。」我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现在去我家提亲，就说要娶我，
他们为了让我这个‘污点’赶紧滚蛋，肯定会把房子给你当彩礼。」李狗的眼睛亮了。
三套房。对他这种混混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财富。但他还是有些怀疑。「他们能同意？
我可是……」「正因为你是我仇人的儿子，他们才会同意。」我冷笑一声，「把我嫁给你，
对我，对他们，都是一种解脱。他们可以眼不见为净，彻底摆脱我这个耻辱。而我，
也能彻底离开那个让我窒息的家。」我看着他贪婪的眼神，继续加码。「你想想，
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白得一套房子，甚至更多。这笔买卖，你做不做？」李狗沉默了。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然后抬起头，露出一口黄牙。「行！**了！」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淫邪。「不过，事成之后，你可就是我老婆了。」「等拿到房子再说吧。」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我知道，鱼儿上钩了。接下来，就是等着看一出好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