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急诊电话，城西工地有工人高空坠落，内脏大出血。急救车行驶半路，
急诊主任孙慧敏却命令改道，说要去给一个网红的直播“助兴”。我死死握着对讲机，
劝她快点走：“人命大于天！”她却轻蔑地看我：“陆思远，不懂人情世故就别想在医院混，
这可是千万粉丝的直播间！”我拗不过，只能眼看救护车调头。终于，
她心满意足地结束了直播。我以为总算能去救人了。她却突然打开急救箱，
拿出里面的气垫粉底和润色唇膏。对他弟弟司机小刘说道：“小刘，打光！帮我把妆补一下。
”“刚才镜头太近，我的T区又变‘大油田’了，快用气垫给我‘一键磨皮’！
”“我这嘴唇一点血色没有，再不上点颜色都快封印我的颜值了。”01城西工地出事了！
工人高空坠落！对讲机里的声音又急又燥：“内脏大出血，生命体征微弱！
”我拎起急救箱冲上车，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车轮每转一圈都是从死神手里抢时间。
可我的顶头上司，急诊科主任孙慧敏，却翘着二郎腿刷手机，悠哉得像是在度假。
屏幕上一个叫“喵喵酱”的网红正扭着腰，冲镜头抛媚眼，
直播间赫然挂着“100万+”的在线人数。“啧，今天这身真好看。”孙慧敏咂咂嘴。
我懒得理她，脑子里全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工人，他还在流血，等着我们去救命。
救护车正要拐上通往城西的高架，孙慧敏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小刘，停车！
”司机小刘是她的远房亲戚，闻言一脚急刹。巨大的惯性把我整个人往前甩，
差点一头撞在车壁上。“孙主任，怎么了？”她头也不抬，两眼放光地死盯着手机屏幕，
那眼神贪婪得像发现了宝藏。“改道！去环球中心！”我脑子嗡的一声。“孙主任，
病人在城西！环球中心在南边，这完全不是一个方向，一来一回起码四十分钟！
”孙慧敏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陆思远，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还想不想在医院混了？”她把手机怼到我脸上，屏幕上那个千万在线的直播间晃得我眼晕。
“‘喵喵酱’！环球中心！她说她手被粉丝划破了！”“这是流量！懂不懂？这是曝光度！
这才是在市中心医院往上爬的资本！”一股火直冲我的天灵盖。“手划破了？
就手划破了用得着我们开着救护车去？”“工地的病人会死的！”“死就死了呗。
”她撇撇嘴。“一个工地搬砖的命能有多金贵？”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我真不敢信，
这是一个急诊科主任能说出来的话。“我们是医生！是去救命！
不是去给网红当背景板作秀的！”孙慧敏的脸当场就挂不住了。她收起手机，
慢条斯理地抚平白大褂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陆思远，搞清楚你的身份，你只是个实习生。
”“而我，是急诊科主任。”“现在，我命令你，闭嘴。”她扭头冲司机吼：“小刘，
去环球中心！”“他再敢多说一个字就给老娘滚下车！
这次的出诊报告我给他写个‘不合格’！”小刘屁都不敢放一个，方向盘一打，
车头猛地调转。警笛依旧在嘶鸣，可这辆本该救命的车现在却成了谋杀的帮凶。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我感觉那个工人的生命也正被这辆车带离人间。
孙慧敏已经掏出小镜子，仔细端详起自己的妆容。“还好今天用了防水的眼线。
”她拨了拨头发，“刚才看喵喵酱讲粉丝的故事，差点给我感动哭了，妆花了多不礼貌。
”她又从包里摸出香水，对着空气“呲呲”喷了两下。一股甜到发腻的香水味瞬间炸开，
混着车里那股消毒水和隐约的血腥气，熏得我一阵反胃。我死死攥着拳，
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肉里。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我掏出手机，
手指悬在110的拨号键上，不住地发抖。“想报警？”孙慧敏没回头，声音却传了过来。
“我告诉你陆思远，你要是敢乱来，我不光能让你毕不了业，
我还能让你在整个榕城的医疗系统里查无此人。”“你信不信？”我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
我信，我怎么能不信。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实习生拿什么跟她斗？
她可是市中心医院的科室主任。她想毁掉我比吹走一粒灰尘还容易。
屈辱、愤怒、不甘……五脏六腑都像被放在火上烤。我闭上眼，
耳边却全是那个工人生命倒计时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我的良心上。
02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在环球中心商场门口戛然而止。孙慧敏却不急着下车，对着小镜子，
慢条斯理地将一缕碎发勾到耳后。“小刘，我白大褂呢？有没有褶子？”“完美，姐！
跟刚烫过似的，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陆思远，把最显眼的那个急救箱提上。
就是那个红色的。”她这才推开车门，脸上就瞬间切换成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嘴角挂着浅笑，好像下了凡的活菩萨。一群保安开路，
我们在一堆手机镜头和攒动的人头中穿行，挤到了“喵喵酱”的直播台前。
所谓的“重伤”不过是她**的手指上多了一道细不可见的划痕，
估计是被哪个粉丝的戒指给蹭了下。血珠子都只冒出半颗，用创可贴都嫌浪费。
“喵喵酱”眼尖，瞧见我们立刻“哎哟”一声，对着镜头里的自己秀气地蹙起眉。“宝宝们，
医生姐姐来了，人家好怕怕哦，手好痛痛。”孙慧敏秒入戏，轻移上前，
温柔地托起那只“受了重伤”的手。她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宣布截肢。
“别怕，有我在。”她打开急救箱，
排道具：医用生理盐水、无菌棉球、消毒喷雾、进口纱布、抗菌凝胶……这**流程走下来，
不知道的真以为在做什么大型手术。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刷屏。“我的认知被刷新了！
这医生姐姐是仙女下凡吧！”“人美心善，粉了粉了！这才是白衣天使！
”“这才是医者仁心啊，比我们社区只会开感冒药的医生强一万倍！
”孙慧敏姿态优雅地处理着那道几乎看不见的伤口，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
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跟抽了疯一样狂震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工地老王”的名字。我赶紧跑到角落接通，
工头那带着哭腔的嘶吼声直接从听筒里炸了出来！“医生啊！你们他妈的在哪！
老孙……老孙吐血了！大口大口地往外喷啊！”“他快不行了！我求求你们，快点来啊！
”工头每一声哀嚎都像重锤砸在我的胸口。我眼前发黑，脑袋里“嗡”的一声，
最后一丝理智崩断了。这场荒唐恶心的闹剧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一把推开挡路的助理，
直接撞进了刺眼的补光灯和直播镜头里！“孙慧敏！别他妈演了！”我的吼声，不仅对着她，
也对着镜头后千百万的看客。“城西工地的工人在大出血！我们必须马上过去！
再晚人就没了！”直播间死寂了一瞬。所有人都懵了。
孙慧敏的脸在镜头前上演了一出川剧变脸，从错愕到怨毒，
再从怨毒瞬间切换成委屈和楚楚可怜。这演技，奥斯卡小金人来了都得给她磕一个。
她反应极快地转身挡在我前面，用后背对着我，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对着镜头泫然欲泣：“对不起各位宝宝，真的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这是我们科新来的实习医生，小陆。”“他……唉，他就是太想证明自己了，
年轻人急着出头，大家多包涵。”三言两语，一顶“急功近利，
抢风头”的黑锅就严严实实扣我头上了。话锋一转，她侧过身，一把将“喵喵酱”揽到身后，
摆出母鸡护崽的架势。“陆医生，你想红的心情我明白，但也不能这么吓唬人家喵喵酱啊！
”好家伙，一句话又给我安了个骚扰犯的嫌疑。“喵喵酱”秒懂，戏精附体般地往后一缩，
做出惊恐的表情。“医生姐姐，他……他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轰！直播间的弹幕炸了。
“**！原来是个想红想疯了的猥琐男！”“蹭我们家喵喵热度？真特么恶心！
这种**怎么当上医生的？”“保安呢！快把这垃圾拖出去！别脏了仙女姐姐的镜头！
”“人肉他！必须人肉！把他从医疗系统里赶出去！医德败坏的畜生！
”铺天盖地的网暴来得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几个商场保安立刻冲上来，二话不说，
像拎小鸡一样架住了我的胳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说的是真的！”我拼命挣扎，
但两条胳膊被钳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我被他们粗鲁地往外拖。混乱中，
不知谁猛地一推，我整个人失去平衡，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眼前瞬间一黑。
天旋地转，我趴在地上，
只能眼睁睁看着孙慧敏在聚光灯下继续扮演她那悲天悯人的白衣天使。而我，
成了那个抢功、猥琐、人人喊打的跳梁小丑。屈辱和愤怒像烧红的铁水浇遍我的五脏六腑。
03后脑勺炸裂般剧痛。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踉跄着扑到救护车旁，
死死攥住司机小刘的胳膊，声音都在抖。“小刘！工地那边的人撑不住了！”“现在就走，
兴许还来得及！我求你了！”小刘一把甩开我，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陆医生，
你别为难我。”“孙主任是我姐，我只听她的。”“你把她得罪成那样，还想不想干了？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心头最后的火苗。原来，他们才是一家人。
亲戚、利益……这条看不见的链子把我锁得死死的。行，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我摸出手机，
直接叫了辆网约车。就算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得过去！起码告诉他们怎么自救！
“下单成功”的提示音刚响，孙慧敏就回来了，满面春风。
她一手拿着网红“喵喵酱”的签名照，一手拎着个大礼品袋，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哟，陆思远，还没放弃呢？”她瞥见我的手机界面，嘴角的笑意转为**裸的讥讽。
我攥紧拳头，咬着牙做最后一次争取。“孙主任，病人已经大面积吐血，有休克前兆！
那是内脏破裂！”“再不去人就没了！”孙慧敏厌烦地挥挥手，直接打断我。“行了行了，
叽叽歪歪的。”她随手把礼品袋砸在座位上，塑料包装发出刺啦的噪音。“不就一个搬砖的，
至于么？”我的震惊表情显然取悦了她，她嘴角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一个臭打工的命也配叫金贵？”“死了公司赔笔钱，多大事儿？工地上哪年不死几个人？
”她那眼神充满了怪异和审视。“陆思远啊陆思远，你这圣母心真是感动天感动地啊。
”“这么有爱心，去非洲扶贫多好？跑来跟我抢饭碗干嘛？
”我之前竟然还可笑地以为她只是被名利迷了眼。现在我才明白，这女人的心早就烂透了。
是啊，在她这种人眼里人命本来就是分等级的。网红的一个屁都比工人的命值钱。
我心底那点可怜的期望被碾得粉碎。足足四十分钟后，救护车引擎总算响了。
不是她良心发现，更不是因为我。是她这场个人秀演完了。她竟然打开了急救箱！
我眼睁睁看着她从里面掏出气垫和口红。“小刘，打光！”她对着镜子，一脸嫌弃。
“看我这T区，油得能炒菜了！刚才镜头怼太近了！”“还有这嘴，一点血色都没了，
丑死了！”我缩在角落里，手脚都麻了。就那么看着她心安理得地补妆，
看着小刘谄媚地帮她举着手机打光。补妆结束，救护车不紧不慢地启动，开往城西工地。
而我感觉，自己正坐在一辆奔赴刑场的囚车上。04刺耳的警笛在工地门口响起，
救护车在工地门口急刹。车门刚开，一群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就疯了似的涌了上来。
是一张张被汗水和灰尘涂花的脸，眼神里是混杂着希望和绝望的火苗。“大夫！
大夫你们总算来了！”“快！老孙在那边，快不行了！”孙慧敏跳下车，
扫了一眼这乱哄哄的场面，第一反应竟不是救人。她眉头紧锁，一把拽住我胳膊。“陆思远，
耳朵给我竖起来听好了。”她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凶得像刀子。“等下我来操作，
你给我闭嘴滚到一边去。”“再敢跟刚才一样坏我好事，我就让你滚蛋！”妈的，
这女人还惦记着她那套“完美救援”的剧本。我望向不远处血泊里的人影，
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快要窒息。“人命关天！没时间给你演戏了！”我猛地甩开她的手，
提着急救箱就要往前闯。孙慧敏的眼里掠过一抹令人骨头发冷的阴毒。她很清楚，
我会是她完美表演里最碍眼的道具。一个不听话、随时会把舞台拆穿的道具。
就在我与她错身的瞬间，她做出了一个让我记了一辈子的动作。我刚迈出一步，
她的身体却猛地向后一仰，无比精准地撞在身后的工具架上。“哗啦！”几根钢管应声砸落。
紧接着，一声尖叫撕裂了现场的嘈杂。“啊——！”她瘫在地上，指着我，
用尽全身力气对所有人哭喊：“他要打我！”“这个实习的想抢功劳想疯了！他要动手打我！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工人们哪懂这里面的道道？
他们只看见一个“柔弱”的女医生被我这个年轻力壮的男实习生“逼”得撞倒在地，
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眼里的期盼瞬间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你想干嘛！
”“人家大夫来救人，**添什么乱！”几个工地的保安吼着冲了过来，
显然把我当成了闹事的。“妈的，还敢对医生动手！
”一个保安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在我脸上。我眼冒金星，整个人朝后踉跄。还没站稳，
第二个人的拳脚就踹了上来。“不是……”我的辩解被另一记重拳直接堵回了喉咙里。
在混乱中我瞥见了孙慧敏。她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甚至还拿出了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像是在……调试镜头。“砰！”我的额头被狠狠磕在一根立着的钢管上。
一股热流瞬间炸开，糊住了我的眼睛。眼前的世界，顷刻间被染成了一片猩红。
剧痛和天旋地转的感觉要把我撕裂。我彻底没了力气。我将最后的希望落在了司机小刘身上。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小刘！你还有良心吗！那可是一条人命！”小刘的眼神游移不定，
明显在动摇。但孙慧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小刘的脸瞬间就白了。他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