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有一个秘密。我的双胞胎妹妹是天后巨星,但她天生失声。她唱出的每一首天籁,
都出自我的喉咙。只因妈妈说过,我的歌喉,是偷了妹妹的人生。
这是我洗刷原罪的唯一方式。为此,我吃了十六年损害声带的药。
可就在妹妹拿下金曲奖的当晚,我咳血倒在后台。一份解约合同砸在我脸上,
妈妈的目光冰冷刺骨:“签了它,你的嗓子毁了,已经没用了。”我攥紧合同,遍体生寒。
妈妈,你不是说,只要我的嗓子彻底毁掉,我就干净了吗?……金曲奖颁奖典礼的后台,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胜利的甜腻气息。我戴着监听耳机,缩在狭小、黑暗的录音棚里。
巨大的屏幕上,是我双胞胎妹妹苏静雅光芒万丈的脸。她穿着高定礼服,
像一尊完美无瑕的神女。而我,是藏在她神像下,发出声音的鬼魅。耳机里传来音乐的尾声,
我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句歌词,用尽灵魂所有的力量,推送出去。“……在无尽的黑暗中,
我看到了唯一的光。”歌声空灵,带着一丝破碎的美感,完美地结束了整场表演。台下,
掌声雷动。我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我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口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的乐谱。那红色,像盛开在地狱里的花。十六年了。
我每天吞下妈妈林兰递来的、裹着糖衣的白色药片。她说,这是减轻我罪孽的唯一方法。
因为我出生时,第一声啼哭,就偷走了妹妹发声的能力。
妹妹在万众瞩目下捧起了金曲奖的奖杯。她用优雅的手语,发表着感言。“感谢我的家人,
让我这个不能说话的人,也能歌唱。”聚光灯下,她眼含热泪,脆弱又坚强,
赢得了满场的怜惜与赞美。我虚弱地靠在墙上,摘下耳机。我的嗓子,大概是真的毁了。
赎罪,也该结束了吧。我走出录音棚,穿过忙碌的人群,走向我的家人。我想,这一次,
妈妈总该给我一个拥抱了吧。我等这个拥抱,等了十六年。然而,我等来的,
是一份冰冷的合同。爸爸苏振国的公司出品,甲方是苏静雅,乙方是我,苏静语。
这是一份代唱解约合同。妈妈林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的嗓子已经没用了,以后不用再躲在阴沟里了。”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颤抖着问她:“妈妈,不是说好……毁掉嗓子,我就干净了吗?”妈妈的眼底,
是积攒了十六年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干净?你害得小雅天生残疾,
一辈子活在无声的地狱里,你凭什么干净!”妹妹苏静雅走过来,亲昵地挽住妈妈的胳膊,
像一只胜利的孔雀。她看着我,用口型无声地、一字一顿地对我说。“废、物。”我的世界,
轰然倒塌。记忆深处,那个小小的我,第一次因为爱唱歌而发出清脆的童音。
妈妈却像见了鬼一样,冲过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双目赤红。“你这个魔鬼!是你!
是你偷了**妹的声音!”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配活着。我的声音,就是我的原罪。
02解约合同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妈妈指着那几张纸,声嘶力竭。“捡起来!
”我因为咳血而浑身发软,眼泪模糊了视线,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我想开口,
喉咙里却只有嗬嗬的漏气声。“捡起来!签了它!然后滚!”她的尖叫声刺穿我的耳膜。
就在这时,爸爸苏振国匆匆赶到。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
永远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艺术家模样。他温柔地扶住妈妈的肩膀:“小兰,别激动,
你看孩子都这样了,我们回家再说。”我的心中,瞬间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爸爸。
我的爸爸,他会为我说一句话的吧?他一直都是家里最温柔的调解者。可爸爸的话,
却像是点燃了最后的**。妈妈猛地挣脱他,漂亮的脸蛋因愤怒而扭曲。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合同,当着我的面,一寸,一寸,撕得粉碎。“回家?
跟这个垃圾一起回家吗?”她把纷纷扬扬的纸屑,狠狠砸在我的脸上,尖叫道:“一个废物,
连被解约的资格都没有!”我的脸被纸片割得生疼,但远不及心脏的万分之一。
她的目光在后台疯狂扫视,最后,锁定在角落一个装满了咖啡渣和果皮的垃圾桶上。她脸上,
突然绽开一个狞厉的笑容。她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粗暴地拖了过去。“小兰!你冷静点!
”爸爸的阻拦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像是在演戏。妈妈没有理他。
她抓起一把湿冷黏腻的咖啡渣,死死捏住我的下巴,强行往我嘴里塞。
“啊……不……”咖啡的苦涩、果皮的馊味、不知名液体的酸腐,瞬间占满了我的口腔。
我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却只能发出作呕的呜咽。她的声音在我耳边,
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你的喉咙不是最金贵吗?那就尝尝垃圾的滋味!
”“这才是你该待的地方!垃圾!”窒息感和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大脑。我感觉我的尊严,
我的一切,都被按在地上,和这些污秽一起,被碾碎了。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恍惚看到,
妈妈因为情绪过度激动,也尖叫一声,跟着软倒下去。周围,一片混乱。而我,
只是静静地沉入黑暗。也好。就这样死了,也挺好。03我在冰冷的杂物间醒来。
喉咙里还残留着污秽的酸腐味,火烧火燎地疼。身上盖着一件散发着霉味的旧外套。看来,
他们终究是嫌我脏,把我扔在了这里。夜深了。喉咙干得像要烧起来,我撑着墙壁,
偷偷溜进厨房想找口水喝。刚拧开水龙头,一个清脆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背后响起。
“小偷。”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苏静雅,我的妹妹,正倚在厨房门口,
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她会说话?她一步步向我走近,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很惊讶吗?”“演了十六年的哑巴,说实话,累死了。”我震惊地看着她,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轻笑着说:“是爸爸教我的。”“他说,妈妈讨厌你的声音,只要我不会说话,
妈妈就会把所有的爱都给我。”“而你,苏静语,就会被她恨一辈子,永世不得翻身。
”“你看,他说的多对啊。”她拿起放在餐桌上的金曲奖奖杯,在我面前得意地炫耀。
“这都是我的,你亲手为我挣来的。”“而你,马上就要像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了。
”我的血液,从头凉到脚。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一个由我最亲的爸爸和妹妹,
联手编织了十六年的骗局。就在我被这巨大的真相击得粉碎时,
苏静雅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猛地将那座沉甸甸的纯金奖杯,狠狠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哐当——!
”刺耳的巨响划破了深夜的寂静。紧接着,她拿起一块奖杯的尖锐碎片,对着自己的胳膊,
毫不犹豫地划了下去。一道血痕,瞬间出现。然后,她张开嘴,放声尖叫。“啊——!
”那尖叫声,凄厉,惊恐,充满了戏剧张力。爸爸妈妈被惊醒,穿着睡衣冲下楼。
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苏静雅倒在地上,胳膊流着血,满脸泪痕,惊恐地看着我。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身前是摔得粉碎的奖杯。苏静雅哭着扑进妈妈怀里,用颤抖的手,
指着地上的奖杯碎片。她又惊恐万分地指着我。最后,她抬起手,在自己脖子上,
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一场完美的无声表演。她用这场表演,
向所有人控诉——我嫉妒她获奖,打碎了她的奖杯,还要杀了她。04我百口莫辩。或者说,
根本没有给我辩解的机会。妈妈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嗜血的怪物。“快!
快送小雅去医院!叫最好的医生!不能留疤!”她嘶吼着,抱着“瑟瑟发抖”的苏静雅,
疯了一样冲向门外。爸爸紧随其后,经过我身边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我就这样,
被彻底遗忘。在去医院的路上,车里,所有人围着“受惊过度”的苏静雅。
我一个人坐在最角落,像一个不被允许存在的幽灵。到了医院,他们为苏静雅挂了急诊,
找来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处理那道浅浅的伤口。我像游魂一样,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游荡。
看着我的家人们,为那个说谎的骗子,忙前忙后。妈妈那句“那就尝尝垃圾的滋味”,
在我脑中反复回响,妹妹在家对我说的话。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
既然我的喉咙是肮脏的,是原罪的源头。那就用最“干净”的方式,将它彻底清洗掉。对。
清洗。我机械地转身,拐进一个无人的消防通道,推开了一间没有上锁的医院杂物间。
里面堆满了各种清洁用品,气味刺鼻。架子上,一瓶贴着刺目骷髅标志的强效管道疏通剂,
吸引了我的全部目光。瓶身上“强腐蚀性,严禁入口”的警告字样,在昏暗的光线下,
像一种解脱的指引。我拿起了它。冰冷的瓶身,握在手里,却让我感到一丝诡异的平静。
我拧开了瓶盖。一股能烧灼肺部的刺鼻气味,猛地涌入鼻腔。我没有丝毫犹豫。仰起头,
将那灼热、黏稠的液体,猛地灌入喉咙。瞬间。一场无法扑灭的大火,从我的口腔,到食道,
再到胃里,轰然燃起。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我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我只能无声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浑身剧烈地抽搐。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变黑。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前,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下……”“就真的……”“干净了……”05我的举动最终还是惊动了路过的护士。
整个急诊室,瞬间陷入一片更大的混乱。妈妈被护士叫过来,
当她看到倒在腐蚀性液体中、面目全非的我时,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但她一回头,
看到苏静雅那张苍白可怜的脸,那丝龟裂立刻被更深的冷硬取代。
她对着匆匆赶来的医生嘶吼:“先照顾小雅!她受了惊吓!那个疯子不用管!”就在这时,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沉着脸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我的惨状,
立刻对身后的护士下令:“准备洗胃!快!通知消化内科和耳鼻喉科紧急会诊!”他叫顾言。
是这家医院最年轻的耳鼻喉科主任。在组织对我进行紧急抢救后,他走到了苏静雅的病床前。
“苏**是吧,我需要为你做一个常规的喉部检查。”妈妈立刻拦住他:“我女儿不会说话!
你别碰她!”顾医生没有理会,他拿出压舌板,不容置疑地对苏静雅说:“张嘴。
”苏静雅似乎被他冷峻的气场震慑,下意识地张开了嘴。顾医生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压舌板,平静地,却字字清晰地对妈妈说:“苏太太,你女儿的声带非常健康,
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也就是说,不存在任何失声的生理迹象。
”“倒是需要尽快安排一个心理评估,看看她为什么要假装受伤,以及,
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哑巴。”妈妈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崩溃地尖叫:“你胡说!
你胡说!我女儿天生就是哑巴!”爸爸立刻上前,
不动声色地塞给顾医生一张银行卡:“医生,我女儿是心理性的,您别乱说,
我们……”顾医生冷冷地推开他的手。那一刻,他仿佛看懂了所有事。他对我的家人宣称,
我的声带和食道被严重烧灼,软组织几乎完全坏死。“即使救活,
也是个无法发声、无法正常进食的废人。”我躺在病床上,意识模糊,
却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废人。真好,我终于成了他们眼里的废人。之后,
顾医生利用职务之便,为我办了一切手续。
他秘密将我从后门转移到了他所在的专科康复医院。并对苏家,以及外界,
宣布——“患者苏静语,因腐蚀性液体造成多器官衰竭,抢救无效,死亡。
”被推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我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我的家人。听到我的“死讯”,
他们脸上,没有一丝悲伤。只有如释重负的冷漠。我心中最后一点火星,也彻底熄灭了。
06几年后。我用“慕声”这个名字,活了下来。在顾言医生的帮助下,
我经历了数不清的、剜心刻骨的手术。奇迹般地,我保住了性命。甚至恢复了部分发声能力,
只是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像被砂纸磨过。我不再唱歌。我成了一名声音疗愈师,
用我这副残破的嗓子,去帮助那些因心理创伤而失语的人。而苏家,在我“死”后,
上演了一出荒诞又可悲的闹剧。爸爸苏振国,为我举办了一场极其盛大的葬礼。
他以“痛失爱女”的慈父形象赚足了媒体的同情,无数人为他心碎。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