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泛着铅灰色的光，陈默将病毒密钥驱动器举到眼前，金属外壳上还沾着阿九掌心的温度。
林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她的声音在晨雾中发颤，
"这玩意儿沉下去会不会被他们打捞上来？"沈昭蹲下身，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岩石，
"得物理破坏。"他右脸的疤痕在直升机探照灯下泛着青紫，
那是三天前为掩护阿九转移人质留下的。陈默注意到他握石块的指节绷得发白。
"那孩子最后说了什么？"林娜突然问。她旗袍下摆的孔雀蓝刺绣早被毒气腐蚀成焦黄色，
却还死死攥着阿九塞给她的铜质口哨。陈默把驱动器安在河滩的卵石上，
"他说'九条命用完了八条'。"岩石砸落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
沈昭的第二下砸得特别狠，飞溅的金属碎片划破了林娜的小腿。"操！
"林娜倒吸凉气的声音惊飞了芦苇丛里的夜鹭。沈昭撕开衬衫下摆给她包扎时，
陈默盯着驱动器残骸里露出的晶片。那些他被迫编写的恶意代码，
现在像被解剖的毒蛇内脏般摊在晨光里。直升机旋翼搅动的气流突然加剧。林娜仰头眯起眼，
"是缅甸警方还是......"她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想起坤泰在暗网的盟友。
沈昭的手按上了后腰，那里别着从武器库顺出来的格洛克。"信号弹。
"陈默突然指向三百米外的树冠。三短一长的绿色荧光正在雾气中明灭，
是阿九教过他们的丛林暗号。沈昭绷紧的肩膀略微放松，"接应点改到红树林了。
"林娜却突然冲向河岸，"等等！"她跪在浑浊的水边，从漂浮的枯枝间捞起半张照片。
陈默认出是阿九总别在衣领下的那张，现在泡胀的相纸上只剩妹妹模糊的笑脸。"带着这个。
"她把湿漉漉的照片塞进沈昭的战术背心口袋，"总得有人记得他们。
"沈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身时作战靴碾碎了岸边的一窝蚂蚁。
陈默正在用石块刮擦最后一块晶片，突然听见林娜吹响了铜哨。尖锐的颤音惊得他差点失手，
"你干什么？"哨声在河谷形成诡异的回声，像某种加密的摩尔斯电码。
"暗网拍卖会的警报频率。"林娜的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针尖，
"如果阿九的妹妹还活着......"她没说完，
但陈默想起那个总躲在通风管道里送饭的十二岁女孩。沈昭突然拽着他们扑进芦苇丛。
十点钟方向传来枯枝断裂声，接着是带着俄语口音的咒骂。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些晶片残渣还散落在河滩上，像一串指向他们的箭头。"分头走。
"沈昭把格洛克塞给林娜，"红树林汇合。"他窜出去的瞬间，
陈默看见他右手指缝里夹着阿九的妹妹的照片，被血渍晕染的边角在风里簌簌抖动。
林娜突然把铜哨按进陈默掌心，"你知道该在哪里吹响它。"她的嘴唇擦过他耳廓时，
陈默闻到了合成诈骗照片用的显影液味道。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皱缩成一团。
铜哨的冰凉触感让陈默手指发麻。他攥紧这枚带着林娜体温的金属管，
听见芦苇丛外俄语口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分头走。"沈昭的指令还在耳边回响，
但陈默的腿像灌了铅。"**愣着干嘛？"林娜突然掐住他手腕，指甲陷进皮肉。
她旗袍领口的盘扣不知何时崩开了，露出锁骨上被电击器烫出的伤疤。
陈默盯着她旗袍下摆的焦黄刺绣，"哨声会暴露位置。"他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河滩上的晶片残渣在晨光中闪烁，像无数双监视他们的电子眼。林娜突然笑了，
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记得我教你的摩尔斯电码吗？"她夺回铜哨，
在掌心快速敲击出三长两短的节奏。陈默突然明白过来，
这是他们被困在机房那晚约定的求救信号。枯枝断裂声近在咫尺。
陈默看见芦苇杆在五米外不规则晃动，有金属反光一闪而过。他下意识摸向裤袋，
那里还装着从服务器机房顺出来的U盘，里面存着坤泰的暗网交易记录。"趴下！
"林娜突然把他按进泥水里。子弹擦着芦苇尖啸而过，打碎了岸边半截浮木。
陈默尝到泥浆里的血腥味，不知是阿九的还是自己的。铜哨从林娜指缝滑落，
漂在浑浊的水面上。陈默看见哨子表面的划痕——那是林娜被困在UI设计部时，
用发卡刻下的经纬度坐标。现在这些刻痕正在水面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接住！
"林娜突然把哨子拍进他掌心，自己却猛地站起身。她孔雀蓝的旗袍下摆在晨雾中展开，
像朵有毒的花。"跑！"她尖叫着朝反方向冲去，惊起更多夜鹭。
陈默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她最后的笑容。他想起调试诈骗软件时，
林娜总把受害者的照片P上蝴蝶图案。"这样他们飞走时比较好看。"她当时这么解释，
眼白泛着抗焦虑药的淡蓝色。枪声再次炸响。陈默扑向最近的榕树气根，
铜哨卡在喉结处生疼。他听见俄语夹杂着缅甸语的咒骂，还有重物倒进水里的闷响。
手指摸到树根缝隙里的苔藓，湿滑得像凝固的血。直升机探照灯突然扫过河面。陈默眯起眼，
看见光柱里漂浮的旗袍碎片。林娜教过他，合成照片时要把边缘做成0.8像素的羽化效果，
"这样虚假和真实就分不清了"。铜哨在掌心发烫。陈默想起阿九被坤泰的人拖走前，
往他鞋底塞了张纸条。上面用缅甸语写着"红树林有船"，字迹被汗水晕开，像流泪的蝌蚪。
探照灯突然熄灭。寂静中传来电子设备启动的嗡鸣，
陈默后颈汗毛竖起——是坤泰开发的声波定位仪。他曾在代码里见过这个模块，
能通过心跳频率追踪目标。铜哨的吹口沾着林娜的口红。陈默把它含进嘴里，
尝到显影液的苦味。远处传来沈昭的格洛克特有的哑火声，接着是肉体倒地的闷响。
芦苇丛突然剧烈晃动。陈默握紧U盘，看见阿九的妹妹从泥水里钻出来。女孩的辫子散开了，
右眼肿得睁不开，但手里紧握着林娜的铜哨。"姐姐说，"她喘着气，"吹响它。
"直升机旋翼声再次逼近。陈默看见女孩衣领下露出的电击伤，
形状像极了他被迫编写的病毒图标。她颤抖的手指正指向河心——那里有艘半沉的舢板，
船头系着三短一长的绿色荧光棒。"沈警官在等。"女孩把铜哨按在他流血的手心里，
"但哨声只能响一次。"她残缺的门牙让发音漏风，
却让陈默想起林娜调试语音诈骗程序时说的："完美发音最像骗局。"探照灯突然重新亮起。
陈默把U盘塞进女孩的衣领，铜哨的颤音刺破晨雾。声波定位仪的嗡鸣变成了尖锐的警报，
他看见对岸红树林里闪过格洛克的哑火光。铜哨的颤音在晨雾中炸开时，
陈默看见女孩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脏兮兮的手指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快走！
"声波定位仪的警报声已经变成尖锐的蜂鸣，对岸红树林里传来沈昭格洛克特有的哑火声。
"U盘..."陈默想掰开女孩的手，却发现她指缝里全是泥浆混合的血痂。
直升机探照灯扫过河面，
照亮她肿胀右眼下用指甲刻出的条形码——那是KK园区给"货物"打的标记。
女孩突然拽着他扑进水里。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打碎了身后榕树的气根。
浑浊的河水灌进鼻腔时，陈默听见俄语口音的怒吼："别让那杂种靠近舢板！
""姐姐说..."女孩在水下吐出气泡，残缺的门牙咬住他袖口往前拖。
陈默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林娜旗袍下摆展开的最后一幕，孔雀蓝的刺绣像溺死的蝴蝶。
他们浮出水面时，铜哨正漂在三米外的芦苇丛边。女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陈默看见她后颈的条形码在渗血。"沈警官..."她呛着水指向舢板，
绿色荧光棒映出船底用缅甸语刻的"九条命"。探照灯突然锁定水面。
陈默把女孩的头按下去，自己却暴露在光柱里。他听见子弹入水的咻咻声，
右手下意识摸向裤袋——那里只剩被河水泡胀的诈骗软件流程图。"接着！
"沈昭的吼声从红树林传来。一个黑色物体划破雾气落在舢板边，
陈默认出是武器库的电磁脉冲装置。他拼命游过去时，听见女孩在水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俄语咒骂突然变成惊恐的喊叫。陈默回头看见直升机像喝醉般摇晃，
探照灯在河面扫出癫狂的弧线——沈昭引爆了脉冲装置。铜哨在此时飘到他嘴边，
带着林娜口红的甜腥味。"吹...快..."女孩浮出水面，手指死死抠着舢板边缘。
她的缅甸语混着血沫，
"姐姐说...吹响它...直升机..."陈默突然想起林娜调试过的声纹识别系统，
铜哨频率能触发紧急降落协议。电磁脉冲的余波让河水泛起诡异波纹。陈默把哨子含进嘴里，
尝到铁锈味。第一声哨响时，对岸传来肉体倒地的闷响，接着是沈昭的怒吼："陈默！趴下！
"第二声哨音刺破晨雾的瞬间，直升机突然倾斜着冲向河面。
陈默看见舱门边闪过缅甸警方的徽章，但驾驶座上分明是坤泰的贴身保镖。
女孩在他耳边尖叫："是陷阱！"舢板被螺旋桨气流掀翻时，陈默抓住女孩的衣领。
浑浊河水里，他看见沉没的直升机舱门中伸出只苍白的手——手腕上戴着林娜的孔雀石手链。
氧气即将耗尽时，有人拽住了他的皮带。"呼吸！"沈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默吐出肺里的河水，发现女孩正用膝盖压着他腹部。她湿透的衣领里，
U盘边缘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红树林深处传来缅甸警方的扩音器喊话。
沈昭的格洛克顶住陈默太阳穴，"他们被收买了。"他右脸的疤痕抽搐着，"阿九的妹妹呢？
"女孩突然咳嗽着举起U盘，芯片接口处沾着血。
"林娜..."陈默挣扎着指向沉没的直升机。沈昭的瞳孔骤然放大，他扯开战术背心，
阿九妹妹的照片已经被血染透。远处扩音器突然切换成中文："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
"女孩突然抢过铜哨吹出三长两短。红树林里瞬间亮起十几道红外瞄准线，
陈默听见熟悉的频率——是林娜教过他们的军方识别信号。沈昭的枪口缓缓垂下，
"妈的..."他抹了把脸上的河水，"是接应。"当第一个穿防弹衣的特警冲出树丛时，
陈默正盯着掌心的铜哨。显影液的味道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他想起林娜最后那个笑——和她在诈骗软件里P的蝴蝶图案一模一样。
铜哨的颤音还在陈默舌尖震颤，特警的防暴盾牌已经围成半圆。沈昭的格洛克垂在腿侧，
枪管滴着水。"证件。"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右手却悄悄按在阿九妹妹肩上。
女孩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陈默看见她脖颈后的条形码正在渗血。"别怕，"他蹲下身，
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也在发抖，"那些绿色荧光棒...""是军方标记。"沈昭打断他，
左眼眯成缝盯着最近的特警臂章。陈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发现那人袖口露出和林娜一样的孔雀石手链。阿九妹妹突然挣脱沈昭的手，扑向最近的特警。
她残缺的门牙咬住对方手腕，在防暴服上留下带血的牙印。"骗子！"她尖叫着吐出缅语，
"姐姐说你们收了坤泰的钱！"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向裤袋，
泡胀的诈骗软件流程图已经糊成纸浆。沈昭却突然笑了，
右脸的疤痕扭曲成蜈蚣状："看他们的靴子。"泥浆覆盖的作战靴侧面，
陈默隐约看见用刀刻出的九道划痕。这是阿九在机房通风管里教过他们的暗号，
代表"自己人"。"林娜还活着？"陈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持盾的特警突然分开，
露出后面担架上的人影。孔雀蓝的旗袍下摆垂在担架边缘，焦黄的刺绣像枯死的蝴蝶翅膀。
沈昭的枪突然抬起，对准担架旁穿白大褂的人："**对她做了什么？
"陈默这才注意到林娜锁骨上连着电极片，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镇静剂过量。"白大褂的缅甸语带着浓重口音，"我们发现她时正在水下憋气，
肺部有积水..."他的话被阿九妹妹的尖叫打断。女孩扑到担架前，
脏兮兮的手指扒开林娜的眼皮。陈默的胃部绞紧。他见过这种瞳孔扩散的状态，
在KK园区的电击室里。沈昭的格洛克顶上了白大褂的后腰："解毒剂。""已经注射了。
"白大褂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是陈默熟悉的病毒代码界面，"但她体内有纳米追踪器，
坤泰的人正在..."直升机残骸突然在水面爆炸，冲击波掀翻了最近的盾牌。
陈默被气浪掀翻，后脑勺重重磕在舢板边缘。浑浊的视野里，他看见沈昭扑向担架，
用身体挡住飞溅的金属碎片。"三十秒！"某个特警的吼声穿透耳鸣。陈默挣扎着爬起来，
发现阿九妹妹正用铜哨疯狂敲击担架金属杆。哨声与心电监护仪的警报混成刺耳的协奏。
林娜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陈默扑过去抓住她手腕，摸到皮肤下细微的震动。这不是脉搏，
是他们在服务器机房约定的摩尔斯电码：三长两短，代表"陷阱"。"撤退！
"沈昭拽起陈默的衣领。担架上的林娜突然睁开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她的嘴唇蠕动着，
陈默俯身听见气若游丝的两个字："镜像..."第二波爆炸从红树林深处袭来。
陈默被气浪掀进河里，冰凉的河水灌入鼻腔前，
他看见沈昭把阿九妹妹塞进防暴盾牌组成的三角区。林娜的担架在火光中倾斜，
孔雀蓝的旗袍下摆像旗帜般扬起。浑浊的水流中，有什么东西擦过陈默的脸。
他抓住那冰凉金属物，是林娜的铜哨。哨子表面的划痕在水下折射出奇异的光，
那些她刻下的经纬度坐标此刻清晰可辨。陈默的肺快要炸开时，有人拽住了他的皮带。
浮出水面的瞬间，他听见沈昭在岸边怒吼："密钥驱动器呢？"阿九妹妹跪在泥浆里，
正用石头砸着某个黑色装置。"晶片...河底..."陈默咳出肺里的水。火光映照下，
他看见特警们正在组装某种天线设备，频率调试声让他想起KK园区的声波武器。
林娜的担架突然被抬上直升机残骸。白大褂举着注射器追过去，却被某个特警一枪托砸倒。
陈默的视网膜捕捉到诡异的一幕：林娜的右手正以精确的角度敲击担架杆，
节奏是他们用来黑入暗网的二进制代码。"她不是..."沈昭的格洛克突然转向担架。
陈默扑过去压住他的手腕，子弹打碎了直升机尾翼。"你疯了？那是林娜！""看看她的脚！
"沈昭的声音带着毛骨悚然的冷静。陈默这才注意到林娜左脚的伤疤位置不对，
那是他在UI设计部见过无数次的合成照片破绽。阿九妹妹突然冲过来，
把铜哨塞进陈默嘴里。"吹！"她残缺的门牙漏着风，
"姐姐说...吹响它...能杀死电子幽灵..."最后的爆炸声响起时，
陈默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铜哨。高频声波让所有人捂住耳朵，除了担架上的"林娜"。
她的面部突然扭曲，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蓝色光路。当特警们的枪口同时亮起红外瞄准点，
陈默终于明白林娜留下的真正讯息。他攥着铜哨扑向沈昭，
在对方扣动扳机前大喊："她是诱饵！真的林娜在...""她是诱饵！
真的林娜在..."陈默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沈昭的枪口冒着烟，
他右脸的疤痕抽搐着："**怎么不早说？"阿九妹妹突然拽住陈默的衣角："铜哨！
姐姐说哨子里有..."她的缅语被直升机残骸的爆裂声打断。陈默低头看向掌心的金属管，
发现哨子底部刻着微型二维码。"扫描它！"沈昭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片。
陈默颤抖的手指点开手机，摄像头对准二维码时，
屏幕突然弹出林娜设计的UI界面——那是他们在KK园区用来传送病毒代码的伪装程序。
特警们的防暴盾牌正在合拢。陈默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进度条："她在哪？
"进度条走到尽头时，手机突然播放出林娜的声音："红树林西北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