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窃喜顾衍之偷走“星瞳”核心代码的那个晚上，上海下了那年最大的一场雨。
他站在书房门口，背影被廊灯拉得老长，投在我脚边的波斯地毯上，像一道狰狞的伤口。
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星瞳”最终版的算法架构图，
那是我带领团队鏖战了七百多个日夜的心血，
是我们初创公司“启航”明年开春融资上市的最大依仗。他手里拿着那个银色的加密硬盘，
我知道里面是什么。“苏晴，”他没有回头，声音裹挟着窗外的雨声，冷得刺骨，
“你知道吗？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聪明，太强势，太……不懂风情。男人需要的是仰望，
不是被你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我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让我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结婚三年的男人，
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然后狠狠揉碎。“所以，
林薇薇那种……需要你拯救的菟丝花，才配得上你的风情？”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只有我自己听得出那平静下的颤抖。顾衍之终于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
掠过一丝被说中的恼羞成怒。“薇薇至少懂得，怎么做一个女人。苏晴，你就像这台电脑，
”他指了指我面前的屏幕，“精密，高效，可惜，没有温度。跟你在一起，我快窒息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硬盘，“‘星瞳’就当是你给我的……青春损失费。毕竟，
没有我在背后支持，你也不可能有今天。”我几乎要笑出声。支持？
是指用我的人脉为他家族濒临破产的企业续命，还是指他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
但我什么都没说。有些真相，在特定的时候说出来，只会显得自己更可悲。“你会后悔的，
顾衍之。”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后悔？
苏晴，该后悔的是你。守着你这堆冰冷的代码过一辈子吧。你这种女人，活该一无所有。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幕里。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冷，刺骨的冷。窗外电闪雷鸣，
照亮了书桌上我们唯一的合影，照片里他笑得阳光灿烂，我曾以为那就是一辈子。后来，
一切都如预料般上演。顾衍之带着我的“星瞳”，投奔了他的白月光林薇薇。
他们迅速成立了一家新公司“星耀”，凭借“星瞳”这项打败性的视觉识别技术，
在半年内拿到了天价融资，一年后风光上市。顾衍之和林薇薇，这对“科技界的神仙眷侣”，
占据了所有财经版和娱乐版的头条。他们秀恩爱，晒奢华，接受万众瞩目，
而“启航”则在失去核心技术后，迅速凋零，最终惨淡收场。我从聚光灯下的创业新贵，
变成了圈子里一个模糊的笑话。那个不懂风情、被前夫抛弃、还丢了公司的可怜女人。三年。
整整三年。我卖掉了公司和房子，还清了债务，用剩下的一点钱，
开了一家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数据分析工作室。我深居简出，几乎切断了和过去的所有联系。
外界都以为我一蹶不振，或许已经滚回哪个十八线小城市苟延残喘。他们不知道，这三年，
我几乎没有在凌晨三点前合过眼。电脑屏幕的冷光，是我最忠实的伙伴。一行行代码，
是我唯一的语言。我在数据的海洋深处，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重新织网。
顾衍之和林薇薇享受着我带来的鲜花、掌声和财富，却永远不会知道，“星瞳”的最底层，
我埋下了一个绝妙的“后门”。一个安静的，耐心的，只等待一个特定指令激活的幽灵。
我看着他俩在社交媒体上直播婚礼，看着顾衍之在发布会上夸夸其谈“星耀”的未来，
看着林薇薇炫耀她手指上那枚据说是“独家定制”的鸽子蛋钻戒……我就像暗夜里的蜘蛛，
沉默地蛰伏，等待着振动传来的一刻。直到今天下午。
我的手机被一条突发新闻推送引爆——【突发！私人飞机太平洋上空失联，
载有星耀科技CEO顾衍之夫妇！】手中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褐色的液体蜿蜒流淌，像一道丑陋的疤痕。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加粗的黑体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却不是因为悲伤。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情绪，
从脚底猛地窜起，瞬间席卷了全身。是喜悦。是压抑了三年，
终于看到曙光从地狱缝隙里透出来的、狰狞的喜悦。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阳光刺眼。我抬起手，慢慢捂住脸，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抖动。从指缝间，溢出的，
是再也压抑不住的低笑声。顾衍之，林薇薇。你们的风花雪月，你们的亿万身家……游戏，
才刚刚开始。而你们，已经提前出局了。2登门失联新闻像一颗炸雷，
投入了沉寂已久的湖面。我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大部分是几年没有联系过的“熟人”，
语气里带着试探、虚伪的同情，以及掩饰不住的好奇。我一律没接，
只是静静地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像看一场拙劣的默剧。
网络上的舆论更是精彩纷呈。有惋惜天妒英才的，有猜测事故原因的，更有甚者，
开始津津乐道地回顾顾衍之和林薇薇那场堪称世纪婚礼的奢华，
以及我这“下堂妇”的“悲惨”过往。我的社交媒体账号沉寂多年，
竟然也涌进来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留言。“姐姐要坚强啊！”（配着蜡烛表情）“唉，
当初要是挽留一下顾总，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报应啊！抢来的终究是守不住的！
”我一条条翻过去，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人性就是这么有趣，
他们并不是真的关心谁的生死，只是需要一场盛大的集体情绪消费，来点缀自己平庸的生活。
第三天晚上，我那间狭小的工作室门，被敲响了。来的不是记者，也不是看客。
门外站着三个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表情肃穆得像刚参加完葬礼。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眼神锐利而冷静。“苏晴女士？”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鄙人姓张，
是顾衍之先生的私人律师团队首席律师。这两位是我的同事。”我侧身让他们进来。
小小的办公室顿时显得拥挤不堪。张律师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箱，
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我那张堆满杂物的办公桌上。“苏女士，
很抱歉在这样的情况下打扰您。根据顾衍之先生生前订立的遗嘱，以及相关法律规定，
我们是来通知您，您是其名下所有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尽管早有预感，
但当这句话被如此正式、如此不容置疑地说出来时，我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我抬眼看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一丝茫然？
“张律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顾衍之，三年前就离婚了。”“没有搞错，苏女士。
”张律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任何闪烁，“顾先生在与您离婚后，并未再立遗嘱。
根据婚前协议补充条款以及法定继承顺序，在他没有直系后代和父母的情况下，
您作为前配偶，是唯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翻开文件，指向其中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但我没看。那些法律条文，我比他更熟悉。我熟悉顾衍之的每一个习惯，
包括他的盲目自信和拖延症。他总觉得自己年轻，未来漫长，
立遗嘱这种事是七老八十才需要考虑的。而林薇薇？或许是他觉得没必要，
或许是他想给“真爱”一个更盛大的仪式感而迟迟未决，又或许，他内心深处，
从未真正想过要给那个女人法律上最彻底的认可？谁知道呢？反正，
现在这成了我手中最利的刀。“这是遗产清单的初步统计，请您过目。
”张律师将另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我低下头，目光扫过那些数字。
科技的股权、国内外多处的不动产、巨额现金存款、股票、基金、名车、珠宝……林林总总，
初步估算，价值超过百亿。百亿。三年前，他拿着那个硬盘，说那是我的“青春损失费”。
三年后，他把他偷来的一切，连同他自已挣下的（虽然也离不开“星瞳”的基石），
连本带利，全部还给了我。这真是我听过，最昂贵的笑话。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眼眶泛红，
声音带上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这太突然了……”张律师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当然。后续的法律手续会非常繁琐，
我们团队会全力协助您。另外，关于顾先生和林女士的……身后事，
目前搜救工作还在进行中，但情况不容乐观。媒体方面，希望您能有个心理准备。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份冰冷的遗产清单，仿佛难以承受其重。
直到送走张律师一行人，关上房门。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窗外城市的霓虹。
我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脸上那点伪装的悲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平静下的暗流汹涌。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储名字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那边没有说话，只有平稳的呼吸声。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通知所有人，计划进入第二阶段。”“还有，
帮我准备一瓶酒。”“要最好的。
”3暗流遗产风波比搜救新闻更早一步席卷了各大媒体的头条。【惊天反转！
顾衍之百亿遗产归前期苏晴！】【法律漏洞？道德争议？星耀科技帝国归属成谜！
【“下堂妇”的逆袭：一场空难引发的财富洗牌】我那个沉寂多年的社交媒体账号彻底沦陷，
私信和评论数量呈指数级增长。
有同情林薇薇“人财两空”的；有从法律角度分析遗产归属合理性的；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
叫我“富婆姐姐求包养”的。我的工作室楼下开始出现蹲守的记者，长枪短炮，
试图捕捉我这个“幸运”弃妇的任何一丝表情。**脆拉紧了窗帘，不再出门，
所有日常用品都靠外卖和跑腿。但这并不妨碍一些“故人”想方设法地联系上我。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顾衍之的母亲，我曾经的婆婆。电话一接通，
就是劈头盖脸的哭骂：“苏晴！你这个扫把星！是不是你咒死了我儿子！你不得好死！
你把我们顾家的钱还回来！那是我儿子的心血！”我安静地听着，
等她那边的声音因为哭喊而变得嘶哑断续时，才平静地开口：“阿姨，节哀。
法律文件白纸黑字，遗产是顾衍之留给我的。至于心血，”我顿了顿，
声音里带上一点微妙的冷意，“您确定，那真的是他的心血吗？”电话那头猛地一静，
随即是更加尖利的叫骂，但我没再给她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紧接着，是林薇薇的父母，
语气倒是放得很低，带着哭腔，说什么薇薇年纪轻轻就遭此横祸，他们老年丧女如何悲痛，
希望我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虽然我们并无情分），
至少把薇薇名下的那些珠宝、房产“还”给他们，留个念想。我耐着性子听完，
然后礼貌而疏离地回复：“伯父伯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根据遗嘱和法律，
所有遗产是一个整体。至于念想，”我轻轻笑了一下，“我想，林**和顾先生恩爱一场，
留给世人这么多精彩的照片和视频，已经是最好的念想了。”不等他们反应，
我也挂断了电话。最可笑的是顾家的几个远房亲戚，平时八竿子打不着，此刻却纷纷跳出来，
以“顾家人”自居，说什么遗产不能流向外姓人，要求我“归还”顾家产业，
甚至暗示可以给我一笔“辛苦费”作为补偿。我看着手机上那些陌生的号码和可笑的说辞，
只觉得讽刺。这就是人性，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有的面具都会脱落，
露出底下贪婪又丑陋的本来面目。我没有理会这些嗡嗡作响的苍蝇，我的注意力，
集中在另一件事上。搜救工作进行了七天七夜，动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和装备，范围不断扩大，
但最终，官方还是宣布了结果：打捞到的飞机残骸经确认属于失事客机，无人生还。
事故原因初步判断为极端天气结合机械故障，详细报告仍需时间。“无人生还”。这四个字，
为一切画上了休止符。也为我接下来的行动，扫清了最后的、法律和道德上的障碍。
在官方发布会召开的前一晚，我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信息很短，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第二天，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没有穿黑西装，也没有佩戴任何明显的哀悼标志。
我选了一条剪裁利落的深蓝色连衣裙，颜色沉稳，却不显沉闷，衬得肤色极白。我化了淡妆，
遮住了连日熬夜的痕迹，让整个人看起来冷静、得体，
甚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内敛的力量感。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和三年前那个在雨夜中心碎的女人判若两人。眼底深处，是淬炼过的冰和火。晚上八点，
我准时抵达信息上的地址——一家位于顶楼的、会员制的空中酒吧。酒吧今晚被包场了，
入口处有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安静地把守。
我递上那张没有名字、只有特殊暗纹的邀请函，安保人员微微躬身，
为我拉开了沉重的玻璃门。酒吧里光线昏暗，视野却极好。整面的落地窗外，
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像一条铺满钻石的河流。宾客并不多，
但个个衣香鬓影，气质不凡。我一眼扫过去，
科技的竞争对手、之前对顾衍之项目颇有微词的投资人、还有几位在科技圈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我走进来的瞬间，原本低缓的音乐声似乎停顿了半拍，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
或好奇或审视，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感受到了那些目光里的重量——惊讶、探究、同情、幸灾乐祸，
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我没有理会这些目光，我的视线，
径直投向了吧台最阴暗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男人。他背对着门口，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
肩线挺拔，只是一个背影，却仿佛凝聚了全场所有的低气压。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
冰块在杯中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脆响。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穿过觥筹交错的宾客，
走向那个角落。脚步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晰的节奏，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我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对酒保轻声说：“一杯巴黎之花香槟，谢谢。”然后，我转过头，
看向那个男人。他恰好也侧过脸来。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五官轮廓深邃得近乎凌厉，
一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瞳仁是极深的黑色，像是蕴藏着暴风雨的海，平静，
却潜藏着能吞噬一切的力量。顾怀深。顾衍之的同父异母哥哥，
也是顾衍之在商场上最强大、最不死不休的对手。我们之间，隔着三年的时光，
隔着顾衍之和林薇薇的尸骨，隔着即将到手的百亿遗产。他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任何意外的情绪，仿佛我的到来，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酒保将冒着细腻气泡的香槟放在我面前。我端起酒杯，晶莹的杯壁映着窗外迷离的灯光，
也映出我平静无波的脸。我向他微微举杯，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
清晰地说道：“顾先生，”我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合作愉快。
”顾怀深深邃的眼底，似乎有极细微的波澜掠过。他端起自己的酒杯，与我的轻轻一碰。
杯壁相触，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叮”。他靠近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
带着一丝威士忌的醇烈，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为我们的……”他顿了顿，
目光掠过我的脸，投向远处正在实时播放新闻发布会的大屏幕，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默契的弧度。“……复仇。”“干杯。”4举杯“干杯。”这两个字，
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我心湖深处漾开圈圈涟漪，却又迅速被更庞大的情绪吞没。
我和顾怀深的酒杯轻轻相触，那声脆响淹没在酒吧低回的爵士乐中，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
在我耳边炸开。复仇。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顾衍之和林薇薇是如何夺走“星瞳”，
知道我这三年是如何蛰伏，甚至可能知道，那架飞机的航线图，与我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这是一种危险的默契，一种在刀尖上共舞的确认。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谁都没有点破那最黑暗的一层，但“复仇”二字，已经将所有同盟关系勾勒清晰。就在这时，
酒吧前方那块巨大的液晶屏幕，原本播放着舒缓的风景片，画面突然一切，
变成了紧急新闻直播的界面。主播面色凝重，背景是搜救指挥中心的画面。【本台最新消息，
关于星耀科技CEO顾衍之夫妇私人飞机失联事件，官方刚刚召开新闻发布会，
宣布……经过连日全力搜救，目前已打捞到部分关键残骸，经技术鉴定，
确认飞机已完全解体，机上人员……无一生还。事故原因初步判断……】“无一生还”。
主播清晰而沉重的声音，透过高质量的音响，传遍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刹那间，
整个酒吧鸦雀无声。所有交谈声、笑声、酒杯碰撞声，全部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震惊、惋惜、难以置信……种种表情凝固在那些精心修饰过的脸上。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
再次如同聚光灯般打在我身上。这一次，目光里充满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同情、窥探，
以及等待我反应的好奇。我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这场巨大悲剧里，最富戏剧性的女主角。
我坐在高脚凳上，背脊挺得笔直，深蓝色的连衣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面向那块巨大的屏幕，面向全场所有的宾客。屏幕上，
正在回放顾衍之和林薇薇生前的恩爱画面，接着是搜救队员在苍茫大海上工作的艰辛场景，
最后定格在发言人那张沉重而遗憾的脸上。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眼眶微微泛红，
嘴唇轻轻颤动，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巨大的悲痛。我端起了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
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全场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一步步走到酒吧中央稍微开阔些的位置。聚光灯仿佛无形地打在我身上。我举起酒杯，
面向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带着一种强忍悲恸的、破碎的坚强：“感谢各位今晚前来……我知道，
很多人是衍之生前的朋友、伙伴。”我的声音顿了顿，仿佛需要极大的努力才能继续说下去，
“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我垂下眼睫，停顿了几秒，
让那种悲伤的氛围发酵。然后，我重新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
最终定格在正在直播的屏幕上，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无比哀戚却又故作坚强的微笑，
眼泪恰到好处地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这杯酒，”我提高了声音，
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敬衍之，敬薇薇……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再无风雨，只有晴天。
”说完，我将杯中晶莹的液体，缓缓地、一滴不剩地，倾倒在地面上。
琥珀色的酒液在大理石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整个动作，充满了悲剧的美感，
和一种令人心碎的仪式感。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深情”的表演镇住了。就连见惯了风浪的顾怀深，靠在角落的阴影里，
看着我的眼神也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激赏。但下一秒，
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我转身，
从酒保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另一杯满溢的香槟。这一次，我脸上的悲戚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锐利、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明亮的笑容。我再次高高举起酒杯，
声音清越，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快意：“这一杯！”我环视四周，
将每个人脸上的震惊、茫然、不可思议尽收眼底，然后，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布：“悼念我，
最深爱的，前夫。”“感谢他的……慷慨馈赠。”“祝他，一路走好！”话音落下的瞬间，
我仰起头，将杯中冰凉的酒液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决绝的快意恩仇！
“噗——”有人惊得直接把酒喷了出来。“天哪……”有人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她疯了？！”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轰然响起。整个酒吧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反转惊呆了！前一刻还是忍痛悼念亡夫的未亡人，
下一秒就成了举杯庆祝的复仇女神！这戏剧性的一幕，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我放下空杯，玻璃杯底与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一个休止符。
我无视身后所有的哗然、议论、甚至是指责的目光。我径直走向角落里的顾怀深。
他依旧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指尖夹着的雪茄，猩红的光点明明灭灭。
我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酒吧喧嚣的背景音仿佛在这一刻褪去，
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戏看完了？”我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完成演出后的疲惫，
以及更深处的冰冷。顾怀深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的五官。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看了我几秒，然后，
用雪茄指了指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你看，”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从今晚开始，
这片江山，要换主人了。”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脚下是璀璨的不夜城，灯火绵延至天际，
像一片欲望的海洋。而我和他，刚刚在这片海洋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猎人，
”我收回目光，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才刚刚进场。
”5交锋酒吧里的那场“表演”，以病毒般的速度蔓延开来。
我举杯庆祝的视频片段、我那两句极具反差和冲击力的“悼词”，被各个角度的手机捕捉，
在社交媒体上疯狂传播。
百亿遗产#、#前夫遗产继承人是我#、#现实版致命女人#等话题接连冲上热搜榜前列。
舆论彻底两极分化。一部分人骂我冷血、恶毒、毫无人性，前夫尸骨未寒就迫不及待庆祝，
吃相难看，诅咒我不得好死。另一部分人，
尤其是不少受过情伤或崇尚“大女主”剧本的女性，却将我奉为“复仇女神”，
认为我做了所有被辜负的女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堪称当代反PUA教科书，为我摇旗呐喊。
我的工作室电话彻底被打爆，邮箱塞满了各种采访邀请、合作请求，
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求婚信。楼下蹲守的记者更多了，长枪短炮，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但我一概不理。我知道，这只是狂欢的表象。真正的风暴，在看不见的地方酝酿。
继承百亿遗产绝非在文件上签个字那么简单。顾衍之留下的商业帝国盘根错节，
星耀科技虽然股价因创始人罹难而暴跌，但核心技术和高价值资产仍在。
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块肥肉，内部的元老、外部的虎狼，都等着我这个“门外汉”露出破绽，
好一拥而上，将其分食殆尽。顾怀深说得对，猎人进场了。而我，
这个突然被推上牌桌的新玩家，手里虽然握着一把好牌，但如何打出去，却步步惊心。
第一次踏入星耀科技总部大楼那天，我刻意穿了一套Armani的黑色权力套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