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瓷片里的陌生时空林砚是被指尖的刺痛惊醒的。
眼前不是博物馆修复室熟悉的白炽灯,而是绣着缠枝莲纹样的暗青色床幔,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她动了动手指,
触到一片冰凉的瓷片,尖锐的边缘划破了指腹,渗出血珠。“姑娘,您醒了?
”一个穿着浅绿襦裙的小姑娘端着铜盆走进来,见她睁眼,惊喜地放下盆跑过来,“太好了,
您都昏睡一天了,王爷还派人来问了好几次呢!”王爷?林砚撑着身子坐起来,
头痛得像是要炸开。她记得自己明明在修复一件宋代青釉刻花碗,那碗在运输途中磕裂了,
她正用镊子夹着最小的一块瓷片拼接,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种地方?她看向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柳叶眉,杏眼,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瓷白,
唯独嘴唇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病恹恹的。这不是她的脸,她的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
而这张脸干净得像张白纸。“我是谁?”林砚声音沙哑。“姑娘您是苏砚啊,
”绿衣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您是不是摔傻了?
前天您在王府花园里追一只白蝴蝶,不小心摔在假山上,撞到了头,昏迷到现在呢。”苏砚,
王府,假山……林砚揉了揉太阳穴,
零碎的记忆片段突然涌进脑海——这具身体的原主是靖王府的一名侍妾,家世普通,
性格怯懦,在王府里像株不起眼的杂草,前天确实是为了追蝴蝶摔了跤,
没想到竟让她这个现代文物修复师占了身子。“王爷是谁?”林砚追问,
指尖还捏着那片划伤她的瓷片,凑到眼前细看——胎质细腻,釉色青中泛白,
是典型的明代永乐年间甜白釉特征,只是这片瓷片太小,看不出完整器型。“是靖王殿下啊,
萧璟渊萧王爷。”绿衣小姑娘说着,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王爷性子冷,
府里没人敢靠近他,不过他对您还算上心,您摔了之后,是他让人把您抬回房间,
请了太医来看的。”萧璟渊……林砚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桌边拿起那片瓷片。她对古代历史不算精通,
但也知道“靖王”这种封号常见于唐宋明清,而从刚才那片瓷片和房间的布置来看,
这大概率是个仿明的朝代。“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人来过?”林砚想起自己手上的瓷片,
这东西不像是房间里原本就有的。“除了太医和王爷派来的人,
就只有侧妃娘娘身边的丫鬟来过一次,送了些补品。”绿衣小姑娘小声说,
“不过侧妃娘娘……您还是少招惹她为好,她性子傲,看谁都不顺眼。”林砚点点头,
心里有了数。她把瓷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锦囊里,
这是目前唯一能让她联想到“修复”的东西,也是她在这个陌生时空里,唯一的熟悉感来源。
傍晚时分,有人来传话说靖王要见她。林砚跟着丫鬟穿过回廊,王府的庭院很大,
栽满了梧桐,叶子已经开始泛黄,风一吹,簌簌地落下来,
像极了博物馆后院的那几棵老梧桐。靖王府的正厅很宽敞,光线却有些暗,
萧璟渊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穿着一身玄色常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龙纹。他的脸色很白,
嘴唇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确实像传闻中那样体弱,但那双眼睛却很亮,像淬了冰的寒星,
落在人身上,带着一股压迫感。“感觉怎么样?”萧璟渊的声音很低,没什么情绪。
“多谢王爷关心,已经好多了。”林砚低头行礼,尽量模仿着记忆里原主的样子,
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泛白,
像是常年握着什么冰凉的东西。“以后走路仔细些。”萧璟渊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手怎么了?”林砚这才想起指腹的伤口,刚才匆忙间没来得及处理,已经结了层薄痂。
“回王爷,是不小心被瓷片划伤的。”萧璟渊没再追问,只是让人拿了瓶药膏过来,
递给她:“好好养着,别留疤。”林砚接过药膏,指尖碰到他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
她低头道谢,心里却在疑惑——这个靖王,看起来冷漠,却似乎对原主格外关注,这其中,
会不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离开正厅时,林砚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
正厅的博古架上摆着不少古董,有青铜器,有瓷器,还有几幅字画。
她一眼就看到了博古架最上层的一个青釉瓶,瓶身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像是被人摔过,
用金漆修补过,却补得粗糙,破坏了瓶子原本的美感。那是一件宋代汝窑青釉瓶,
哪怕在现代,也是价值连城的国宝。林砚的心跳忍不住快了几分,她的职业病又犯了,
看着那件被修补得惨不忍睹的汝窑瓶,心里竟生出几分可惜。
第二章金漆补瓷藏心事接下来的几天,林砚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
一边熟悉这个时空的生活,一边整理原主的记忆。绿衣小姑娘叫春桃,
是原主进府时就跟着的丫鬟,忠心耿耿,对她没有丝毫防备,什么都愿意跟她说。
从春桃口中,林砚知道了更多关于靖王府的事。萧璟渊今年二十四岁,
三年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落下了体弱的毛病,一直没好利索,
所以皇帝才给了他“靖王”的封号,让他留在京城休养,不用再上战场。
府里除了原主这个侍妾,还有一位侧妃,姓柳,是吏部尚书的女儿,家世显赫,性子骄纵,
一直看原主不顺眼,觉得原主身份低微,配不上留在王爷身边。“姑娘,您不知道,
前几天您昏迷的时候,柳侧妃还在王爷面前说您坏话,说您是故意摔跤博同情呢!
”春桃气鼓鼓地说,“还好王爷没信她的。”林砚笑了笑,没说话。她能感觉到,
萧璟渊对她的“关注”,并不像是男女之情,更像是一种……愧疚?或者说,是某种责任?
她想起那天在正厅看到的汝窑瓶,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原主的摔倒,
会不会和那件汝窑瓶有关?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林砚找了个借口,
说想给王爷送些自己做的点心,再次去了正厅。这次萧璟渊不在,
只有一个老管家在整理博古架。“王管家,”林砚走上前,笑着打招呼,“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处理公务呢。”王管家恭敬地回答,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食盒上,
“苏姑娘是来给王爷送点心的?”“是啊,”林砚点点头,顺势看向博古架上的汝窑瓶,
“这瓶子真好看,就是可惜了,有这么一道裂痕。”王管家叹了口气:“可不是嘛,
这是王爷最宝贝的东西,三年前王爷打仗回来,不小心把它摔了,之后找了好多工匠来修,
都修不好,最后只能用金漆补了一下,看着就别扭。”林砚心里一动:“三年前?
王爷是在哪里摔的?”“就在这正厅里,”王管家回忆道,“那天王爷刚回来,心情不太好,
失手把瓶子掉在了地上。苏姑娘,您问这个做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可惜。
”林砚笑了笑,没再多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原主的父亲,以前是宫里的瓷器工匠,
最擅长修补古瓷,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原主进府,
或许就是因为萧璟渊知道她父亲的手艺,想让她试试修补那只汝窑瓶?而原主的摔倒,
会不会是因为想找什么和瓷器有关的东西,才不小心摔了?林砚没再多想,
把点心交给王管家,转身准备离开,却在门口碰到了柳侧妃。柳侧妃穿着一身粉色襦裙,
头戴金步摇,看起来明艳动人,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她上下打量了林砚一番,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哟,这不是苏妹妹吗?刚醒就来给王爷献殷勤,真是有心了。
”林砚知道她来者不善,却不想惹事,只是低头行礼:“侧妃娘娘。”“别叫我娘娘,
我可受不起。”柳侧妃上前一步,故意撞了林砚一下,“听说妹妹以前是工匠家的女儿?
难怪手这么巧,连点心都会做,不像我,只会些琴棋书画,粗活可做不来。”这话明着是夸,
实则是在嘲讽原主家世低微。林砚的脸色冷了冷,却没发作,
只是平静地说:“侧妃娘娘说笑了,琴棋书画是雅事,点心只是糊口的小技,
怎么能相提并论。”柳侧妃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随即更生气了:“你倒是牙尖嘴利!我警告你,离王爷远点,别以为王爷对你好,
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这样的身份,配不上王爷!”林砚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