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正好是他父亲的忌日。
往年这个时候,林砚舟都会不吃不喝,在父亲墓碑前笔直地跪上整整一天,以此祭奠。
而沈若瑜,每年都会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一起跪着。
今年也不例外,她开车载他去了墓园。
天空阴沉,如同林砚舟的心情。
他跪在冰冷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父亲坚毅的笑容,泪水无声滑落。
沈若瑜跪在他身旁,一如往年。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出现了。
江明轩提着一个保温桶,缓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沈总,林先生,”他柔声开口,将保温桶递过来,“我知道今天日子特殊,但人不吃饭怎么行呢?多少喝点汤,不然身体会垮的。”
沈若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严厉,带着明显的驱赶意味:“谁让你来的?立刻离开!”
江明轩被她呵斥,眼眶立刻红了,委屈地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将保温桶放在一旁,一步三回头,失落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砚舟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讽刺。
没过一会儿,旁边有墓园的工作人员路过,低声议论着。
“刚才真吓人,有个男的走路不看路,直接从那边楼梯滚下去了!”
“是啊,流了好多血,看着挺严重的……”
沈若瑜听到这句话,神色骤然一变,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江明轩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焦灼和担忧。
林砚舟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脏像是又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以前她陪他跪,是因为爱他,将他的悲痛感同身受,将他的父亲视为至亲。
可现在,她的爱已经转移,这份陪伴,不过是她维持“负责任”人设的表面功夫,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就先走吧。”
沈若瑜闻言,像是得到了特赦令,她转过头,眼神带着歉意和保证:“砚舟,对不起,公司那边确实有点突发状况必须我去处理。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到底。”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自己小心,早点回去。”
下次?
林砚舟在心里苦涩地笑了笑。
没有下次了。
沈若瑜匆匆离去,步伐快得像是生怕慢了一步就会错过什么。
林砚舟看着她消失在墓园尽头的背影,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父亲的墓碑,挺直了脊梁,一个人,在越来越阴沉的天色下,默默地跪着。
半夜,天空下起了冰冷的雨,淅淅沥沥,逐渐变大。
雨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冷意刺骨,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任由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泪水和内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