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痪在床整整十年,女儿闻听雪就照顾了我十年。为给我凑医药费,她一天打三份工,
瘦得脱了相。前女婿裴亦安终于忍不了,朝她吼:“闻听雪,你妈就是个无底洞!再管她,
我们立刻离婚!”女儿看着他,用一个晚上办完了离婚手续。她的孝心感动全国,
被评为“最美女儿”。直到老家拆迁,我拿到八百万拆迁款,却当着所有人的面,
悉数转给了我那吃喝嫖赌的儿子。一夜间,我从“英雄母亲”变成“恶魔”。
记者将话筒怼到我嘴边:“你女儿为你负债累累,你为什么一分钱都不给她?
”我迎着闪光灯,扯出一个笑。“很简单。”“你在我家装上摄像头,秘密直播三天。
”“三天后,你会得到答案。”1“林阿姨,摄像头装好了,绝对隐蔽。
”年轻女记者李佳压低声音。她眼神里混着兴奋和不忍。“信号实时传输,您放心。
”我躺在床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算是回应。这间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
墙皮大片脱落,空气里是药水和剩饭混合的怪味。李佳走后不到十分钟,门被一脚踹开。
“老东西!钱呢!八百万!”我儿子温浩,顶着一头黄毛,满身酒气冲到床前。他面目狰狞。
我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睛瞪着他。“瞪什么瞪!”他粗暴地掀我身下的褥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拆迁款到账了!不给我,想留给闻听雪那个**?”就在这时,
门又开了。我的前女婿,裴亦安。他西装革履,身后的女人叫苏婉婉,打扮精致。
两人与这破屋格格不入。“温浩,你在干什么!”裴亦安皱眉,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温浩瞬间矮了半截,讪笑:“裴哥,您怎么来了?我……我跟妈开个玩笑。
”苏婉婉捂着鼻子,躲在裴亦安身后,声音甜得发腻:“亦安,这里味道好重,我有点想吐。
这就是听雪姐姐住的地方吗?”她眼里的鄙夷像针一样。裴亦安眉头更深,看都没看我,
目光落在温浩身上。“听说阿姨拿了八百万,你最好安分点。”他从钱包抽出一沓钱,
扔在温浩脸上。“拿着,滚。”温浩立刻点头哈腰捡起钱,跑了。屋里只剩我们三人。
苏婉婉这才走到我床边,嗲声说:“林阿姨,您别怪亦安,他就是心善,
看不得听雪姐姐受苦。不过您也真是偏心,听雪姐照顾您十年,您却把钱都给了那个不孝子。
”她说着,端起桌上的水杯。下一秒,滚烫的热水,尽数泼在我手臂上。我痛得一颤。
发不出声音。裴亦安立刻抓住她的手:“婉婉,烫到没有?”“我没事,亦安。
”苏婉婉眼眶红了,“我只是心疼林阿姨,也心疼听雪姐姐……她怎么这么命苦。
”“你就是太善良。”裴亦安柔声安慰。他没看我被烫红的手臂一眼。就在这时,
闻听雪回来了。她提着菜,满脸疲惫。看到屋里的人,她僵住了。苏婉婉立刻迎上去,
拉住闻听雪的手:“听雪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亦安特地来看看阿姨,
你看我笨手笨脚的,还把水给洒了。”她说着,把闻听雪往我这边推。
闻听雪的目光落在我通红的手臂上,身体瞬间绷紧。她什么也没说。她从柜子里拿出烫伤膏,
一点点,小心为我涂抹。她的手指冰凉。动作轻得让人心碎。裴亦安开口:“闻听雪,
婉婉不是故意的。”闻听雪没抬头,声音很轻。“是吗?那可真谢谢她。
建议下次直接用开水,一步到位,送我妈上路,省得您二位看着心烦。
”2裴亦安的脸沉了下去。“闻听雪!你怎么说话的!”苏婉婉立刻拉住他,
眼泪说来就来:“亦安,你别怪听雪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来。
我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太辛苦了。”她转向闻听雪,带着哭腔:“对不起,听雪姐姐,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要打要骂都冲我来,别生亦安的气。”几句话,把自己和裴亦安捆绑,
把闻听雪衬成一个不知好歹的疯子。闻听雪涂完药膏,站起身,直视裴亦安。“裴总,
演完了吗?演完了就带着你的女主角走。我妈要休息。”“你!”裴亦安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我躺在床上,想起十多年前。那时的裴亦安,只是个穷小子。闻听雪,名牌大学高材生,
前途无量。他第一次上门,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他说:“叔叔阿姨,
我这辈子一定对听雪好。”后来,我车祸瘫痪。一开始,裴亦安确实做得很好。擦身、**,
从不抱怨。听雪对我说:“妈,我没选错人。”可耐心会被屎尿屁磨光。
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眼神从心疼,到不耐,最后是嫌恶。直到那天,我失禁弄脏床单。
他当场作呕,看着手忙脚乱的闻听雪,脱口而出:“有完没完了?”从那天起,我知道,
这个男人,靠不住了。回忆被苏婉婉尖锐的声音打断。“听雪姐姐,
亦安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和阿姨。你看,我们还特地给阿姨带了燕窝。
”她提起一个精美的礼盒,脸上是施舍的笑。“这可是顶级的血燕,对阿姨身体好。
不像姐姐你,天天就给阿姨吃青菜豆腐,怪不得阿姨身体一直不见好。”诛心。
闻听雪一个月工资,不够买这盒燕窝的十分之一。裴亦安似乎也觉得话过了,
只拍了拍苏婉婉的手:“好了,婉婉。”他看向闻听雪,用施恩的口吻:“听雪,
我知道你辛苦。这卡里有二十万,你拿着,给你妈买点好的,也给自己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别穿得跟个保姆一样。”他把一张银行卡递过来。闻听雪看着那张卡,笑了。笑得比哭难看。
她没接。她拿出手机,点开什么,举到他们面前。是苏婉婉的微博。最新一条,
是半小时前发的。配图是她和裴亦安在这间破屋的**,背景里,是我躺在床上的模糊身影。
配文:“陪男朋友看望他可怜的前妻和瘫痪的丈母娘,唉,有的人真是命苦,
希望善良能有好报吧。[爱心]”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哇,婉婉你好善良啊!
那个女的真不要脸!”“听说她妈瘫了十年,就是个累赘,裴总仁至义尽了。
”“这种吸血鬼家庭,活该穷一辈子!”裴亦安的脸,瞬间铁青。3“婉婉!
我不是让你别乱发东西吗!”裴亦安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怒意。他夺过苏婉婉的手机,
手忙脚乱地删除。苏婉婉吓了一跳,眼泪涌了出来:“亦安……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记录一下……我没想到会这样……”“你没想到?”闻听雪冷笑,
“苏**第一天上网?什么叫‘引导舆论’?什么叫‘茶言茶语’?你这操作,堪称教科书。
”“我没有!”苏婉婉哭得梨花带雨,“亦安,你相信我,是网友们自己过度解读的!
听雪姐姐,你别怪亦安,都是我的错……”又是这套。裴亦安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
心软了,火气转向闻听雪。“闻听雪!你够了!婉婉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我刻薄?”闻听雪像听到了笑话,“裴亦安,
要不是你十年如一日地用现实给我上课,我能进步这么快?我得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
温柔一文不值,人善被人欺才是真理。”每个字都像刀子,戳在裴亦安肺管子上。
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不可理喻!”他拉着还在哭的苏婉婉,摔门而去。门被重重关上。
屋里安静下来。闻听雪站在原地,身体紧绷。过了很久,她才松懈下来,走到床边,
替我掖好被角。“妈,对不起,又让你看笑话了。”我喉咙里发出呜咽。我的女儿,
那个曾经眼中有光的女儿,被生活磨成了一把生了锈的刀。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我能听见,也能看见。她更不知道,今天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就在这时,
手机**划破了沉寂。温浩打来的。闻听雪蹙眉,接了。电话那头,是温浩惊慌的哭喊。
“姐!姐你快来!我在‘夜色’会所,我……我赌钱被人扣了!
他们说一小时内还不上五十万,就要……就要砍我一只手!”闻听雪的脸,血色尽失。
“五十万?温浩你疯了!”“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你快找裴亦安!他有钱!你求求他,
他肯定会帮你的!”闻听雪的身体晃了晃。她挂断电话,手在发抖。五十万。一个天文数字。
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向桌上那张银行卡。那是她唯一的希望。我躺在床上,心脏揪紧。
这是我计划里最残忍的一环。我必须逼她。逼她去面对那个她早已不愿面对的人。
逼她看清最后的虚伪和凉薄。闻听雪深吸一口气。她拿起那张卡,抓起外套,冲了出去。
4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闻听雪没打伞,任由雨水浇透全身,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
去‘夜色’会所,快一点!”我知道,她还是选择了去求裴亦安。不是为温浩。是为了我。
她怕债主找上门,我这个瘫痪的老太婆,会任人宰割。“夜色”会所,本市最顶级的销金窟。
闻听雪赶到时,浑身湿透,狼狈得像一只落水狗。大厅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保镖架住的温浩。以及,他对面沙发上,安然坐着的裴亦安和苏婉婉。
这不是意外。这是一个为她设计的局。裴亦安看到她,并不意外,只是晃着手里的酒杯。
反倒是苏婉婉,夸张地惊呼:“呀,听雪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
”裴亦安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着。”声音很冷。“亦安……”苏婉婉故作不忍。
“闻听雪,”裴亦安抬眼,目光轻蔑,“你来干什么?”闻听雪盯着温浩:“五十万,
真的吗?”温浩低头:“姐……”“是真的。”裴亦安替他回答,“他在我的场子出老千。
按规矩,要砍一只手。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他放下酒杯,
身体前倾。“跪下。”他说。“跪下,求我。”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闻听雪站在那里,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她的身体在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气。苏婉婉在一旁煽风点火,
声音甜美又恶毒:“听雪姐姐,快跪啊。亦安也是为你好,不想你再被这个弟弟拖累。
五十万而已,亦安眼都不会眨一下。”“是啊,姐!你快跪下啊!”温浩哭喊,
“你就当为了我,为了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像在欣赏一出猴戏。我知道,
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十年的委屈、不甘、疲惫、绝望,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她缓缓抬头,看向裴亦安。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死寂的灰烬。她笑了,无声地,凄凉地。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她的膝盖,慢慢弯了下去。就在膝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瞬间。
裴亦安的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脸色微变,接了。是医院的来电。
闻听雪的动作顿住了。电话那头,是主治医生焦急的声音。“裴先生!闻**!快来医院!
林秀女士她……她刚刚心脏骤停,正在抢救!情况非常危险!可能……不行了!
”5闻听雪的身体猛地一僵。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她疯了一样冲出“夜色”,
冲进大雨里。裴亦安也愣住了。他看着闻听雪消失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地上哭嚎的温浩,
脸上第一次出现慌乱。医院,抢救室外。红色的“抢救中”三个字,刺痛了眼睛。
闻听雪靠在墙上,浑身颤抖,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裴亦安赶到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的心脏莫名一抽。苏婉婉也跟了过来,挽着他:“亦安,
别太担心了,阿姨年纪也大了……都是命。”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
表情沉重。“闻**,我们尽力了。病人的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
引发了急性心力衰竭……准备后事吧。”闻听雪的整个世界,轰然倒塌。她腿一软,
瘫倒在地。裴亦安下意识想去扶,苏婉婉却抢先拉住他。“亦安,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隔着几步,裴亦安看着地上那个蜷缩成一团、无声痛哭的女人,心中不是滋味。
他想起她们的十年。从相爱,到厌烦,到决裂。他真的,没爱过她吗?
如果不是我这个“累赘”,她们是不是不会走到今天?他失神时,
一个护士推着盖着白布的病床,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家属,来确认一下。
”闻听雪挣扎着爬起来,一步一步,挪到病床前。她的手颤抖着,伸向那块白布。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白布的瞬间。白布下的手,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那只手猛地掀开了白布。我,林秀,
那个刚刚被宣布“死亡”的女人,从病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我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周,
目光最终定格在裴亦安那张写满震惊的脸上。我的嘴唇开合,发出了十年来的第一个声音。
清晰,而又冰冷。“演得不错。”6“演……演得不错?”裴亦安的脸没了血色。
他后退一步,撞在墙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苏婉婉尖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