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快门的十分钟后

闺蜜生日收到一部二手拍立得，我们笑着测试，却发现照片内容竟是十分钟后的未来。

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行情按下快门，照片清晰地显示出一支即将飙升的曲线。

我们靠这个秘密，一次次买中短线，账户数字疯狂跳动。直到几天后，我们再次按下快门，

想记录暴富后的狂喜。相纸缓缓吐出，画面里，闺蜜倒在客厅地毯上，双眼圆睁，

胸口插着一把厨房里的刀。」1「这破相机还能用吗？」

林渡把玩着手里那台复古的米黄色拍立得，外壳有些划痕。「试试呗，地摊淘的，

就当个装饰品也好。」周晚把相纸盒递给我，「沈知，你装一下。」我拆开相纸盒，

笨拙地把相纸塞进去。机器发出轻微的运作声。「第一张拍什么？」林渡举起相机，

对准周晚做了个鬼脸的脸。咔嚓一声。相纸缓缓吐出。我们三个脑袋凑在一起，

等着影像显现。画面逐渐清晰。不是周晚的鬼脸。是周晚趴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笑得肩膀直抖。她身上那件绿色条纹毛衣，和现在一模一样。「这什么？我没摆这个姿势啊。

」周晚疑惑。我看向墙壁上的钟。「现在三点十分。」林渡指着照片角落，

沙发旁的立式空调显示屏。「照片上，温度显示是26度。」周晚抬头看空调。

「现在明明是25度。我刚调的。」室内安静了一瞬。空调从25度跳到26度，

需要十分钟。林渡把相机翻来覆去地看。「这玩意儿……拍的是十分钟后？」「扯吧。」

周晚抢过相机，「我再拍一张。」她对着窗外，楼下我们常去的奶茶店，咔嚓又是一张。

相纸显影。照片上，奶茶店门口的空地，一个穿玩偶服的人正在发传单。而此刻楼下，

空空如也。十分钟后，一个穿着轻松熊玩偶服的人，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奶茶店门口，

开始派发传单。我们三个都没说话。林渡先开口，声音有点干。

「我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2周晚抱着靠枕，在沙发上滚了一圈。

「十分钟！我们能干什么？」「买彩票？」我提议。「彩票开奖太快，十分钟不够操作时间。

」林渡摇头，她拿出手机，无意识地划着屏幕。她的手指停在一个股票APP上。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林渡点开自选股，随便选了一支走势平稳的绿色股票。「拍一下？」

我拿起相机，对着手机屏幕，聚焦，按下快门。相纸吐出。我们屏住呼吸。照片上，

林渡的手机屏幕，那条股票分时线，在十分钟后的位置，拉出了一根陡峭的红色直线。

涨幅百分之七点三。周晚立刻去看实时行情。那条线还在绿**域缓慢下跌。

「现在是三点三十五。」林渡声音很轻，「等到三点四十五。」三点四十四分，

那条半死不活的线突然开始抬头，成交量放大。三点四十五分，

股价精准地拉到了照片上显示的位置，一根笔直的红线，涨幅百分之七点三。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粗重的呼吸声。「再来一次。」周晚的眼睛亮得吓人。

3我们选了另一支正在横盘震荡的股票。拍照。等待显影。照片显示十分钟后，

这支股票下跌了百分之二。我们等。十分钟后，它真的跌了，分时线和照片重合。

「这相机……是真的。」我放下相机，手心有点汗。「我们有钱了。」周晚喃喃自语，

抓住我的胳膊，「沈知，我们有钱了！」林渡相对冷静，她拿过相机，检查剩余的相纸数量。

「相纸不多了。这东西不能常用，会引起注意。」「怕什么，就我们三个知道。」

周晚兴奋地计划着，「我们凑一笔本金，不用多，就几千块。每天操作几次，

很快就能滚起来。」「试试？」我看林渡。林渡沉吟片刻，点头。「试试。但规矩要说好。

第一，只能用我们三个的共同账户。第二，所有操作，必须三人同时同意。第三，赚到的钱，

平分。」「没问题！」周晚立刻举手。我也表示同意。我们拿出积蓄，凑了一万块，

转入一个共同的证券账户。第二天，我们像做贼一样，聚在林渡的公寓里。选股，拍照，

确认十分钟后的走势，下单。一整天，我们操作了四次。四次全中。收盘时，

账户余额变成了一万三千块。百分之三十的日收益。周晚对着账户余额截图，

亲了一口手机屏幕。4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白天盯国内股市，

晚上盯美股。相机成了我们唯一的神谕。账户里的数字像滚雪球一样膨胀。一万，五万，

十万，五十万……我们换了更好的公寓，租的。买了之前只看不买的衣服和包。

但相机使用的频率，在悄悄增加。起初一天三四次，后来变成七八次。相纸消耗得飞快，

我们上网搜罗同型号的二手相纸，价格不菲，但我们付得起。林渡提醒过几次，「小心点，

别太频繁。」周晚不以为然，「怕什么，市场资金量这么大，我们这点小水花算什么。」

她开始不满足于短线的小幅波动。「找一支大的，找一支能一天翻倍的！」我和林渡反对。

「风险太大，而且相机显示的是十分钟后，不是一天后。」「我们可以推算嘛！」周晚坚持，

「连续拍，看它的趋势！」她拿起相机，对着屏幕上一支走势诡异的妖股，连续按下快门。

咔嚓，咔嚓，咔嚓。相纸一张张吐出，显示着十分钟后，二十分钟后，

三十分钟后的片段走势。那支股票在照片里，像坐上了火箭，一路飙升。「看！我说吧！」

周晚指着照片，兴奋地脸发红。林渡看着那叠照片，眉头微蹙。「太顺了，顺得有点不正常。

」「你就是太谨慎了。」周晚不满。最终，我们投入了账户里一半的资金。

那支股票在半小时后，真的开始启动，狂拉涨停。一天之内，我们的资金几乎翻倍。

周晚的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林渡没笑，她看着那台相机，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5暴富带来的兴奋感，在几周后逐渐平淡。我们习惯了这种“预知”带来的便利。

甚至用它来决定一些小事，比如十分钟后会不会下雨，

该不该带伞；比如约的餐厅要不要排队。相机成了我们生活的中心。直到一次失误。

那天我们照例在交易，林渡拍照。相纸显影后，画面里的股票走势和十分钟后的实际走势，

出现了细微的偏差。虽然没亏钱，但少赚了一些。「怎么回事？」周晚问。

「可能……相机误差？」我不确定地说。林渡没说话，拿起相机检查。她翻到相机底部，

看到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磨损严重的标志，旁边刻着一行小字。

「有限预知……概不负责……」她念出声。「什么意思？」周晚凑过去看。「意思是，

这东西也不是百分百准确？」我猜测。「也许吧。」林渡放下相机，「以后拍照，

多确认几次。」这件事像一根小刺，轻轻扎了一下我们膨胀的信心，

但很快被更多的盈利掩盖。我们继续着这种生活，直到相纸快要耗尽。

周晚在网上找到一个卖家，说有大量囤积的同款老相纸。价格高得离谱，

几乎是原价的几十倍。「买不买？」她问我们。账户里的钱，买下那些相纸绰绰有余。

林渡犹豫。「价格太高了，而且，我们是不是该停手了？」「停手？」周晚像是听到笑话，

「凭什么停手？这是我们应得的！」她看着我，「沈知，你说呢？」

我看着账户里那一长串数字。有了这些钱，我可以做很多以前不敢想的事。

我可以让妈妈不用那么辛苦，可以给自己一个安稳的未来。「买吧。」我说。

6新的相纸送来了，整整一箱，花了一大笔钱。周晚迫不及待地拆开，装填。「来，

庆祝我们获得新生！」她举起相机，「拍张合照！」我们三个挤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背景是城市夜景。周晚设定好定时，把相机放在茶几上。咔嚓。相纸吐出。

我们笑着等待影像出现。画面渐渐清晰。不是我们三个的合影。照片里，只有我和林渡。

我们脸色惨白，并排站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镜头。背景也不是夜景，而是白天明亮的客厅。

「这……怎么回事？定时拍错了？」周晚拿起相机检查。我看向照片角落的地面，

心里猛地一沉。地毯上，有一滩深色的、不规则的水渍。像是什么东西打翻了。

而我们的茶几下面，铺着的是一块全新的、干净的地毯。这块地毯，是昨天刚换上的。

因为之前那块，被周晚不小心打翻了红酒，染了一大片，怎么也洗不掉，所以我们直接扔了。

照片里那块地毯，是之前那块。那滩水渍的位置，和昨天周晚打翻红酒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照片……不是现在，也不是十分钟后。」林渡的声音有些发颤，「它拍的是……过去？」

相机预知的规则，被打破了。7我们尝试再次拍照。对着窗外的街道。

照片显示的是实时景象。对着股票软件。照片显示的也是实时走势。相机好像失效了。

它不再显示未来，只定格现在。「是不是相纸问题？」周晚烦躁地翻看那箱高价买来的相纸。

「还是相机坏了？」我拿起那台米黄色的拍立得，它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林渡拿过相机，对着空无一人的餐厅角落，按下快门。相纸缓缓吐出。我们凑过去。照片上，

餐厅角落空空如也。「看，没问题啊。」周晚松了口气。「等等。」我指着照片边缘，

靠近厨房门的地方。那里，有一道非常模糊的、半个鞋尖的痕迹。像是有人刚刚走过，

被快速捕捉到的残影。而此刻，那个位置什么都没有。「它……又变了？」

周晚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恐惧。相机变得不稳定。时而正常，时而显示过去，

时而又会出现无法解释的残影。我们不敢再用它来交易。账户里的资金停止了增长。

一种焦躁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习惯了轻易获取财富，失去这种能力让人难以忍受。

「我们再试一次。」周晚不甘心，「就一次，小心点验证。」我和林渡同意了。

财富的诱惑太大了。8我们选了一支非常冷门的股票，资金量很小。林渡拿起相机，

深吸一口气，对着屏幕按下快门。相纸吐出。我们紧张地看着影像显现。照片是黑的。

几乎全黑的画面，只有右上角有一小块模糊的光斑，像是什么东西的反光。「这什么？」

周晚问。「不知道。」林渡摇头，「看不懂。」我们等十分钟。那支股票毫无波动，

成交量几乎为零。照片预言失败。或者说，我们根本无法解读这张照片。「再来一张。」

周晚说。林渡又拍了一张。这次，照片显示的是正常的实时行情。我们连续拍了几张，

有时正常，有时是奇怪的画面——模糊的人影，陌生的房间一角，甚至是一张报纸的局部，

日期是几个月前。相机彻底混乱了。「这东西坏了。」林渡放下相机，得出结论。

「那我们怎么办？」周晚问，语气带着恐慌。「收手吧。」我说，「我们已经赚了很多了，

足够我们好好生活。」周晚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我们把相机和剩余的相纸锁进了书房抽屉的最底层。试图回归正常的生活。

9没有相机指引的日子，变得有些空虚和乏味。我们尝试着自己研究股票，

但几次尝试都以小亏告终。我们失去了凭自己本事赚钱的信心和耐心。

我们开始挥霍账户里的钱，购物，旅行，出入高档场所。但花钱带来的**，很快也褪色了。

周晚变得有些暴躁易怒。她开始抱怨林渡当初不够果断，错过了很多机会。

也埋怨我当初同意收手。我和林渡尽量避开她。一天晚上，周晚喝多了，

来到我和林渡合租的公寓。她拍着书房的门，「相机呢？拿出来！我们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周晚，你醉了。」林渡试图扶她。「我没醉！」周晚甩开她，「你们就是胆小！

没有那破相机，我们什么都不是！你们甘心吗？」我和林渡都没说话。

周晚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房抽屉前，开始翻找。「钥匙呢？给我！」「周晚，别闹了。」

我去拉她。她猛地转身，眼睛通红地看着我，「沈知，你告诉我，你不想吗？

不想知道明天哪支股票会涨？不想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想。我当然想。

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像毒品一样让人上瘾。但我更害怕那种失控的、未知的恐惧。

林渡强硬地把周晚拉出了书房。「你该回去睡觉了。」周晚盯着我们，眼神陌生。「好，

你们很好。」她冷笑着，摔门而去。10周晚走后，我和林渡坐在客厅，相顾无言。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我问。「不知道。」林渡抱着膝盖，看着窗外，「也许从一开始，

就不该碰那个东西。」一种莫名的不安笼罩着我。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书房，拿出钥匙，

打开了那个锁着相机的抽屉。相机和那箱相纸安静地躺在里面。我拿起相机，手感冰凉。

林渡跟了进来。「你要干什么？」「我……不知道。」我摩挲着相机外壳，

「我就是有点……心慌。」林渡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取出一盒所剩无几的相纸，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