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螭玦:玉碎

双螭玦:玉碎

雪狼湖畔的小屋 著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苏砚青沈敬言 更新时间:2025-10-30 10:28

《双螭玦:玉碎》这篇由雪狼湖畔的小屋写的小说,故事情节错综复杂一环扣一环。给人有种一口气看到底的感觉。主角是苏砚青沈敬言,《双螭玦:玉碎》简介:朱雀衔书辞汉阙,玄武衔珠卧山巅。”“这是……”苏砚青把字条递给沈敬言。沈敬言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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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章雨叩济安堂民国二十二年的北平春天,总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去年冬天残留的雪渣子还没化尽,混着今年开春的冷雨,把整座古城泡得又湿又沉。

    铅灰色的云团死气沉沉地压在头顶,连胡同里麻雀的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砖塔胡同深处的“济安堂”里,弥漫着甘草和陈皮混合的苦涩气味。

    苏砚青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大褂,正俯身给一个老伙计胳膊上的脓疮放脓。她的动作很轻,

    银针尖挑破皮肤时,老人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旁边炭炉子上坐着铜盆,

    热水冒着若有若无的白气,映得她专注的侧脸有些模糊。就在这当口,

    门口那串老旧的铜铃跟疯了似的响起来,哐当哐当,刺得人耳膜疼,

    檐下刚安顿下来的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惊惶地钻进了雨幕里。雨本来只是淅淅沥沥,

    这会儿竟成了瓢泼之势,哗啦啦砸在门前的青石板上。没等学徒去开门,

    那扇厚重的木门就“砰”一声被撞开,一个黑影裹挟着冷风和腥气跌了进来,重重摔在地上。

    那是个中年汉子,浑身湿透,衣裳破烂,最吓人的是身上那些伤,

    前胸后背洇开大片大片的暗红,有些血凝固了,有些还在往外渗。他脸色灰白,

    嘴唇没一点血色,喉咙里嗬嗬作响,嘴角不断溢出血沫子。一条胳膊软软耷拉着,

    另一只手却像焊死了般,死死搂着一个尺把长的紫檀木匣子。匣子做工考究,

    此刻却沾满了泥浆和血污,刚才那一下磕在砖地上,发出沉甸甸的闷响。

    “玉……玉玦……”男人的眼神已经散了,可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

    枯树枝般的手指猛地向前一抓,死死攥住了苏砚青大褂的下摆,留下几个模糊的血指印。

    苏砚青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为这突如其来的惨状,而是男人摔倒时,长衫下摆掀开,

    她一眼瞥见他腰间挂着半块玉佩。和田青白玉,上面刻着繁复的螭龙纹——那纹路,那玉料,

    连岁月磨出的温润光泽,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心上。三年前,

    也是这么个阴冷的秋日,她刚满十六岁的弟弟苏砚白,背着家里传下来的旧药箱,

    说去城南买药材,从此再没回来。官府、报馆、能托的人都托遍了,

    最后只在警署积了灰的卷宗里,换来一句冰冷的“乱世失踪,查无实据”。弟弟留下的,

    只有他书桌上那半块断裂的螭龙纹玉玦,断口处正好是螭龙的右前爪,像一声没喊完的呼救,

    日夜戳着她的心窝。“济安堂的……苏大夫?”地上的人气息更弱了,眼神却突然亮了一下,

    像是回光返照。他松开攥着衣角的手,颤抖着摸进怀里最贴身的暗袋,

    掏出一个被血浸透大半的油布包。“这……苏二公子……托我……”他拼尽最后力气想说完,

    脖子一梗,头歪向一边,没了声息。只有那只手,还紧紧攥着油布包。苏砚青蹲下身,

    手指有些发僵,慢慢掰开男人已经僵硬的手指,取出那个尚带体温和血腥气的油布包。

    她定定神,一层层揭开。最里面是块软缎,缎子中间,静静躺着半块玉玦。

    她的呼吸霎时停了。根本不用比对。只一眼,她就认出来——这正是弟弟那半块缺失的部分!

    玉质、雕工、沁色,分毫不差。她几乎是跑着回到里屋,

    从自己妆奁最底层摸出珍藏三年的另外半块。两块玉玦在她微颤的手里慢慢靠近,

    断口处的纹路仿佛自有生命。轻轻一声“咔”,它们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成了一条完整的、盘曲矫健的螭龙。断裂的左前爪和右前爪终于重逢。外面的雨更疯了,

    噼里啪啦砸着窗棂,像有无数只手在急切地拍打。苏砚青把拼好的玉玦举到窗前,

    借着偶尔划亮天空的闪电,眯着眼细看。完整的螭龙形态生动,龙首微昂,最奇的是,

    龙口里竟衔着几道比头发丝还细的刻痕,弯弯曲曲,是古篆。“四象定魂,

    寒井藏真……”她喃喃念出这八个字,心头疑云翻滚。这是什么意思?寒井在哪儿?

    这玉玦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电光石火间,她猛地想起弟弟失踪前的那些反常。

    他总是抱着那本旧得掉渣的《考工记》发呆,有时在纸上画些星星点点的图,

    嘴里嘟囔着什么“苍龙七宿对应古玉纹”、“星野分野关乎地脉”之类旁人听不懂的话。

    那时只当他是书读多了魔怔,如今想来,那些“疯话”恐怕别有深意。正心乱如麻,

    后堂堆放药材的库房那边,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谁?

    ”苏砚青心头一紧,低喝道。她迅速把玉玦揣进怀里,

    顺手抄起案几上那把切药裁布的小手术刀,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往后堂摸去。济安堂的后堂,

    药柜高耸,各种草药气味混成一团,浓得化不开。光线昏暗,只有门缝漏进一丝微光。

    苏砚青握紧刀,目光扫过一排排药柜的阴影。在最角落那个最大的药柜后面,

    似乎有细微的窸窣声。她一步跨过去,低喝:“出来!”柜子后面,一个身影吓得猛一哆嗦,

    连滚带爬地挪了出来。是个半大少年,约莫十四五岁,

    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蓝布衫,身子单薄,头发乱蓬蓬,脸上又是灰又是泪。

    他抬起头,惊恐地望着苏砚青,那双清澈却盛满恐惧的眼睛,

    让苏砚青恍惚了一下——那眉眼间的轮廓,尤其是紧抿嘴唇的样子,

    竟有几分像她失踪的弟弟砚白!“别……别杀我……”少年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

    “我……我叫吴小雷……我爹……我爹是给博物院搬东西的脚夫……前些天,

    在城外……让日本人……给害了……”他边说边掉眼泪,“爹临死前,

    叫我把这个……一定交给济安堂的苏大夫……”说着,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揉得皱巴巴、边角都破了的宣纸,颤巍巍递过来。苏砚青接过纸,

    强压着心里的惊涛骇浪,慢慢展开。纸上用墨笔画着一幅残缺的星图,线条虽稚嫩,

    星宿位置却标得仔细。星图右下角,赫然盖着个清晰的朱红印章——“故宫古物馆典藏”。

    苏砚青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透不过气来。她猛地想起,三个月前,

    故宫博物院宣布,为避战火,上万箱国宝要南迁。报纸上天天登,

    那些承载着老祖宗精粹的物件,正一箱箱秘密运出北平。弟弟的失踪,

    这张盖着故宫大印的星图,还有这要命的双螭玉玦……难道都跟这事扯上了关系?夜深了,

    雨还没停。济安堂里灯火通明,苏砚青却觉得自己陷进了一团巨大而危险的迷雾里。

    约莫二更天,医馆那扇平日很少开的院后门,被人轻轻敲响了。叩门声两轻一重,

    带着点试探。苏砚青吸了口气,把拼好的玉玦紧握在手,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门外是个低沉清晰的男声:“苏大夫,鄙人沈敬言,为今日之事而来。”苏砚青沉吟一下,

    拔开门闩,拉开一道缝。门外站着个穿深色中山装、三十上下的男人。他身量挺高,

    面容清俊,戴着金丝边眼镜,看着文质彬彬,可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他胸前别着枚小徽章,

    清清楚楚——“北平文物整理委员会”。沈敬言的目光越过苏砚青,

    扫了眼屋里地上没来得及完全擦掉的血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苏大夫,打扰。

    ”他声音平稳,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刚才那位,是我们委员会下面跑腿的联络员,

    帮着打理故宫文物南迁路上的联络和安保。没想到……”他没进屋,就着门外的雨檐,

    从公文包里取出张折叠的军用地图,利索地展开。指尖点在西郊一个被红笔重重圈出的地方。

    “这儿,据老书里说,有口千年寒井,传是辽代皇家藏宝的秘窟。不光我们知道,

    日本人那边,也盯上很久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砚青紧握的右手上,

    “令弟苏砚白先生的失踪,八成跟他发现了这口井、还有某些会危及南迁文物的秘密有关。

    ”说着,他的手指忽然抬起,轻轻按在苏砚青握着玉玦的手背上,

    声音压得更低:“而这双螭合璧,照我们掌握的零星史料看,

    就是打开那寒井底下某个老物件的唯一钥匙。”就在这时,窗外的暴雨竟莫名其妙停了。

    浓云裂开道缝,清冷的月光水银似的泻下来,正好透过窗纸,照在苏砚青摊开的手掌上。

    怪事发生了——那枚刚拼好的螭龙玉玦,被月光一照,里头仿佛有光在流动,龙身上的鳞片,

    泛起细碎神秘的银点,活灵活现,好像下一刻就要活过来腾空飞去。

    苏砚青怔怔看着手里这奇景,耳边又响起弟弟当年那些听着不着调的话:“姐,你信不?

    古玉是有灵性的,它们记得自己生在哪个河滩,被哪双巧手雕过,被哪个皇帝戴过,

    记得看过的每次日出日落,每段生死离别……它们记得历史。”一股从未有过的决心,

    像暗夜里的火苗,在她心底烧了起来。第二章四象诗谜沈敬言带来的消息,

    像块大石头砸进苏砚青原本平静的日子,水花四溅,也彻底搅乱了她的命。

    她把沈敬言让进里屋,倒了杯热茶,自己转身回卧房。在弟弟砚白以前住的屋子里,

    她翻出那本被他翻得快散架的《考工记》。这书她之前也查过几回,没看出什么。可这次,

    她几乎是凭着一股直觉,用手指细细捻着扉页的夹层。果然,在纸张粘合的细微处,

    摸到点异样。她用银针小心挑开粘合处,里面赫然夹着张对折的、边缘泛黄的毛边纸。

    打开一看,是砚白那手熟悉清秀的字,

    写着四句似通非通、却又暗藏机锋的诗:“青龙衔烛照寒泉,白虎衔枚守石筵,

    朱雀衔书辞汉阙,玄武衔珠卧山巅。”“这是……”苏砚青把字条递给沈敬言。沈敬言接过,

    只扫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推推眼镜,凑近油灯,细细辨着每个字,好一会儿,

    才沉声道:“四象护宝诗!这不是普通文人玩的,是古代常用来指藏宝地的暗语!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管一方,也代表不同的地形和机关。”他抬起头,

    目光灼灼:“故宫这次南迁的清单里,正好有一套顶珍贵的先秦青铜礼器,四件,

    造型纹饰就跟这四象一一对应!苏二公子肯定是发现了这套礼器和西郊寒井的关联,

    甚至可能……发现了有人想打这批国宝的主意!”为佐证,沈敬言又打开公文包,

    这回拿出张有点模糊的黑白照片。背景是太和殿广场,人来人往,

    工人们正小心把包裹严实的东西搬上车,装进印着“故宫”大字样的木箱。照片右下角,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穿灰学生装、身形清瘦的少年,正侧身望着搬运的队伍,

    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忧思。尽管只是个侧影,苏砚青却像被雷劈中,僵住了——那是她弟弟,

    砚白!绝不会错!“这照片是民国二十二年二月十六拍的,”沈敬言指着照片背面的日期戳,

    “正是故宫文物南迁头一天,第一批东西秘密运出紫禁城。令弟当时在那儿,绝不是巧合。

    ”苏砚青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弟弟模糊的脸,冰凉的相纸却让她心口一阵剧痛。

    积了三年的担忧、思念、恐惧,此刻全化成滚烫的眼泪,涌出来,落在照片边,

    晕开淡淡的墨痕。“我要去找他。”她猛地抬头,抹掉泪,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把写着四象诗谜的纸条仔细折好,和那双螭玉玦一块,紧紧塞进贴身的衣兜。

    “不管他在哪儿,不管要付出什么,我都要找到他,带他回家。”第二天天蒙蒙亮,

    苏砚青把济安堂暂时托付给邻街信得过的张伯,简单收拾了个包袱,

    里面除了必要的钱粮衣物,多半是她惯用的金疮药、止血散、银针家伙。

    吴小雷紧紧跟在她身后,这没了爹的少年,好像把苏砚青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沈敬言安排的是一辆半旧带篷马车,车夫是个闷葫芦。马车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

    辘辘驶出北平城。车帘外,是一片乱糟糟、凄惶惶的景象。往南的官道上,

    挤满了拖家带口、推车挑担的逃难人。他们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背着少得可怜的行李,

    深一脚浅一脚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涌——山海关丢了的消息已经传开,平津一带人心惶惶,

    战火眼看就要烧过来。战争的阴云,比北平春天的雨云更厚,压得人心里发沉。

    “前头就是青龙桥了。”沈敬言掀开车帘,指着远处一座跨在永定河上的老石桥。

    那桥饱经风霜,桥栏上刻的青龙早被岁月和兵灾磨平了棱角,只剩模糊的影子。

    苏砚青心里一动,掏出怀里的玉玦。这时,云缝里漏下一缕阳光,照在玉玦上。

    怪事又来了——螭龙嘴里那些细篆字刻痕,像小透镜似的,把光折射、聚拢,

    在桥面蒙尘的石板上,投下两个清晰的光字——“水源”。

    “看来头一句‘青龙衔烛照寒泉’,线索就在这青龙桥左近的水源地方。”沈敬言低声道。

    可还没等细看,沈敬言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把车帘撂下一半,低喝:“趴下!

    ”苏砚青和吴小雷下意识缩低身子。透过帘缝,苏砚青看见桥下河滩上,

    有几个穿和服、蹬木屐的男人,拿着洛阳铲家什,在河滩土坡上东挖挖西探探。

    动作麻利老到,绝不是普通路人。“是松本商会的。”沈敬言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深深的厌恶,“这商会表面做买卖,其实是日本军部和右翼安在北平的耳目,

    专替他们搜罗文物、搞‘文化征伐’。”话音刚落,河滩上那几人里,

    一个脸上带狰狞刀疤、块头不小的汉子好像觉察到什么,猛地扭头,阴狠的目光像毒针,

    直刺马车这边。苏砚青心里一沉——这张刀疤脸,她认得!约莫三年前,这人来过济安堂,

    买过不少治刀伤消炎的药,当时说是“打猎误伤”。现在看,纯是扯谎!

    刀疤脸的目光和苏砚青在帘缝后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愣了下,随即嘴角扯出个残忍的冷笑,

    显然也认出了她。马车不敢停,加速离开了青龙桥。当晚,

    他们歇在荒郊一个破败多年的山神庙。庙宇残破,神像落灰,四处漏风。

    沈敬言和车夫在外头放哨,苏砚青在庙里生起小堆火,

    给连日奔波、又受了惊吓的吴小雷瞧瞧。少年本就体弱,加上风寒,竟发起高烧,浑身滚烫,

    嘴唇起皮,不停说胡话。苏砚青拿出银针,正要给他针灸退烧,突然“砰”一声巨响,

    庙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碎木屑乱飞中,刀疤脸带着四个拎短棍、面目凶狠的打手,

    像鬼似的闯进来,瞬间把小小庙堂围住。“苏大夫,真是哪儿都能碰上您呐!

    ”刀疤脸操着生硬中国话,皮笑肉不笑,手按在腰间的武士刀柄上踱步,“咱明人不说暗话,

    把你那玉玦交出来。松本先生吩咐了,你们乖乖听话,还能留个全尸。

    ”冰冷的杀意弥漫在破庙里。沈敬言反应极快,一个箭步挡在苏砚青和吴小雷前头,

    同时迅雷不及掩耳地从靴筒抽出把锃亮的勃朗宁短枪,枪口直指刀疤脸:“想要玉玦?

    先问过我手里的家伙!”“砰!”枪声猛地炸响,打破山林夜晚的死寂。

    沈敬言这枪没照要害打,警告性地擦着刀疤脸耳朵飞过,灼热的气流刮得他脸生疼。

    刀疤脸又惊又怒,哇哇叫着让手下扑上来。庙里地方小,瞬间打成一片。

    沈敬言靠枪暂时压住对方,但对方人多,又都是亡命徒。“从后头走!

    ”沈敬言冲着苏砚青大吼,同时不停开枪压制。苏砚青知道这会儿不能犹豫,她一咬牙,

    把昏沉沉的吴小雷背起来,按沈敬言事先指点的,

    向神像后头那个被破幔帐遮住的、极隐蔽的洞口——是条不知哪年月挖的、通往后山的小路。

    她一头钻进黑暗潮湿的暗道,身后是兵刃相碰的铿锵声、沈敬言的怒喝和敌人的惨叫。

    雨好像又下了,冰冷的山风夹着雨丝从洞口灌进来,冻得她一哆嗦。

    她深一脚浅一脚在黑暗里摸索,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完全听不见庙那边的动静,

    才力竭地瘫坐在泥地里。背上,吴小雷呼吸微弱滚烫。怀里,那枚双螭玉玦贴着皮肉,

    传来一阵阵凉意,这凉让她混乱恐惧的心稍微定了定。弟弟生死不明的脸,

    沈敬言决绝挡在前头的背影,还有那些等着人去救的国宝……无数画面在她脑子里搅成一团。

    “不能倒……”她死死握住玉玦,指甲快掐进掌心,“绝不能!

    ”第三章寒井秘踪山里的夜,又长又冷。苏砚青背着昏迷的吴小雷,在雨里艰难挪步,

    想找个能躲雨的地方。好不容易寻到个浅山洞,她把少年安置在干爽处,

    用随身带的草药和银针给他医治,直到天快亮,吴小雷的高烧才慢慢退下去,呼吸也匀了。

    苏砚青不敢久留,等天光大亮,雨小了些,她就搀着虚弱的吴小雷,顺山涧往下游走,

    盼着能找到沈敬言,或者至少知道他死活。运气不错,在离山神庙二三里远的溪水边,

    他们发现了昏死过去的沈敬言。他斜靠在大石旁,脸色惨白,左臂袖子被利刃划开长口子,

    伤口皮开肉绽,深得见骨,血几乎把整条胳膊和半边胸口的中山装都泡透了,凝成暗褐色。

    苏砚青立刻上前,用溪水冲洗伤口,敷上特效金疮药,拿干净布条仔细包好。过了好一阵,

    沈敬言才悠悠转醒,剧痛让他额头冒冷汗,可他仍强撑着说:“他们……没得手,

    应该往西去了……白虎涧……诗里‘白虎衔枚守石筵’,

    八成就是那儿……”三人不敢再走大路,只能靠沈敬言模糊的记忆和沿途打听,

    在崎岖山道间辗转。吴小雷虽身子虚,却格外懂事,默默跟着,不喊一声苦。

    直到第三天后晌,他们才总算到了西山深处的白虎涧。这是个人迹罕至的山谷,

    谷里散落着几十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这些石头不像天然乱放的,隐隐按某种古老规矩排着,

    成个庞大的、让人望而生畏的石阵。石阵中央,立着块最高大的石碑,

    上面刻着四个模糊可辨的古隶字——“汉武巡幸处”,传说是汉武帝来过的地方。

    “试试玉玦。”沈敬言靠在一旁石头上,虚弱地提醒。苏砚青点点头,取出玉玦,四下看看,

    最终把它轻轻放在石碑顶端。这时,日头偏西,角度正好。阳光穿过玉玦,

    尤其那双螭龙眼睛时,又发生了奇妙折射。两道细细的、却异常亮的光柱投下来,

    像被无形的手引着,精准落在石阵里两块不起眼、表面有斑驳虎纹的巨石根部。光柱刚定住,

    一阵沉闷的、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嘎吱吱”机关转动声,清清楚楚钻进三人耳朵。紧接着,

    石碑前头约一丈远的地面微微震动,一块巨大的、和周围地面几乎一体的石板,

    慢慢滑向一边,露出个黑乎乎的、往地下去的方洞口,以及向下延伸、长满青苔的石阶。

    “果然有名堂!”沈敬言挣扎着站直,眼里闪过兴奋。苏砚青从包袱里拿出备好的松明火把,

    用火折子点燃。跳动的火光照亮洞口,也映出她谨慎而坚定的脸。“我下去看看。

    ”说着就要先下。“当心。”沈敬言叮嘱,又补了句,“我跟你一块。”他虽带伤,

    显然不放心苏砚青独闯。吴小雷也想跟,被苏砚青以需要人望风劝住。她和沈敬言一前一后,

    小心踩着湿滑石阶往下探。石阶不长,下了二三十级就到头。眼前是间不算宽的石室,

    四壁凿得粗糙,空气不流通,有股浓重的土腥霉味。火把光摇曳,照亮石壁。

    壁上刻着些颜色褪了大半的壁画,内容是古代帝王带臣民祭祀山川,人物古朴,风格近汉。

    石室角落,散乱堆着些陶罐碎片,看着年代久远,没啥特别。

    “看来就是个普通汉代的祭祀遗迹。”沈敬言仔细查了一圈,失望地叹气,“没文物的影子。

    ”苏砚青却没放弃,她举着火把,凑近细看壁画。在一幅描绘祭祀大典的壁画角落,

    不起眼处,她发现了异样——那儿画着个小些的玄武(龟蛇缠绕),这玄武没朝祭祀中心,

    反而绕着一口普通水井,井台边,好像放着半块玉玦图案,形状和他们手里的双螭玉玦极像!

    “看这儿!”苏砚青指着那细节,“‘玄武衔珠卧山巅’,这壁画指着下一处线索!

    第三句‘朱雀衔书辞汉阙’,汉阙……在北平周边,最有名的汉阙,就是昌平居庸关云台!

    ”这发现让两人精神一振。他们赶紧退出石室,合上机关石板,带着吴小雷,

    立刻动身赶往居庸关。去居庸关的路上,他们更加小心。在一处岔路口,

    碰到支规模不小的骡马队,几十头壮实骡马驮着沉甸甸、用油布盖得严实的木箱。尽管遮着,

    苏砚青还是眼尖瞥见一些箱子角落露出熟悉的封条印——“故宫博物院”。

    “是南迁的文物队。”沈敬言低声道。他上前和领队低声交谈几句,回来时脸色更难看,

    “这批装的是典籍书画,要走潼关运南京。但领队说,他们接到密报,日本人好像知道了,

    很可能在沿途险要地方设了埋伏,准备动手抢。”这消息像块大石头压在各人心头。

    国宝南迁,路远迢迢,步步惊心。赶到居庸关,已是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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