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剧烈的头痛让温莳几乎呕吐。她睁开眼，
看到的是昏黄的灯泡、印着大红喜字的缸子。一个坐在窗边、边织毛线边落泪的温婉女人。
记忆碎片翻涌温莳意识到她穿进了一本年代文，
居然成了书中那个被公公欺压、丈夫冷落、然后郁郁而终的懦弱儿媳。而现在眼前这个女人，
正是她那个被封建思想驯化，结局凄惨的婆婆——周婉清。温莳一想到自己今后要面对这些，
就头大。“妈，这毛裤是……”林晚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周婉清被惊动，
慌乱的用手背抹去眼泪，抽噎一下习惯性找借口：“是……给你爸织的。他腿脚有关节炎，
入秋了，我给他织厚点，穿着暖和。”温莳看着她，那双因长期做家务而略显粗糙，
此刻又因织毛衣而有些红肿的手，温莳真想把她骂醒。她猛地起身，
一把夺过周婉清手里的毛裤针。“周婉清，醒醒！你在这里熬夜给别人织毛衣，
他指不定在哪儿跟别人深夜学习“武术”呢！”温莳的声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周婉清吓得浑身一哆嗦，脸都白了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小莳，
你、你胡说什么……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没胡说！”温莳蹲下身，
紧紧拉住她冰凉的手，压低声音，“周婉清，求求你动一下脑子，
仔细想想”“上个月**是不是把厂里印社论的、带红头字的稿纸偷偷拿回家了？
”“还有，
几天不小心看到他摊在书桌上的日记了……”“里面好像写了对新调来的刘领导的不少抱怨，
说什么作风激进，不懂业务？”“你说，这些事儿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捅出去……”周婉清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
到震惊最后凝固为一丝深切的恐惧和一丝更微弱的恍然。
“温良贤淑”外壳包裹、被埋藏已久的怀疑种子终于被温莳这番真真假假的话撬开了一条缝。
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咔哒”一声，门锁转动。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姿挺拔的陈铮推门走了进来。他带着一身秋夜的凉意，
目光习惯性地在屋内一扫。温莳立刻切换模式，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
上前拍了拍他结实的胳膊：“陈铮兄弟，回来了？”正好，我和妈这儿有点情况，
急需开个家庭作战会议！”陈铮身形明显一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目光里有审视，
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在。他眉头微皱，
显然不习惯温莳这突如其来的“兄弟”称呼与过于自然的肢体接触。
晚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温莳瞅准机会在陈铮准备回房前，把他拉到了院子里。
月光如水，洒在老旧的小院里，带来一丝清冷。她直说：“陈铮，我看得出来，
你跟爸不一样。你是真心疼妈，对不对？”陈铮沉默地看着她，
月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侧脸轮廓。他点了点头，眸色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深沉。“所以，结盟！
”温莳伸出手，
目光在月光下灼灼发亮“我负责内部攻坚”“你负责外围打掩护和必要的武力支持！
”我们的终极目标是——让妈活出自我，让爸学会什么叫尊重！”陈铮看着她伸出的手，
几乎没有犹豫，便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宽大，干燥而温暖，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好。
”他声音低沉，“但凡事讲究策略，循序渐进，别太冲动。”“放心，哥们儿心里有谱！
”温莳咧嘴一笑，用力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微抽一下，松开手，
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纠正：“……别叫哥们儿。”同一片清冷的月光下，
房间里的周婉清却毫无睡意。她鬼使神差地打开陪嫁的旧木箱。
从最底层翻出一张用油纸小心翼翼包裹的、已然泛黄的奖状——“师范学校优秀毕业生”。
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依然能想见当年的荣光。她走到梳妆台前，
对着那块模糊不清的水银镜子，试图挺直那总是因顺从而微驼的背。
她看着镜中那个眉眼间刻满疲惫与隐忍的女人，
练习着那句堵在胸口多年、重若千钧的话：“……我不同意。”周末午后，
**惯例往藤椅上一坐，报纸一抖，习惯性地发号施令：“婉清，泡茶。要浓点。
”周婉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要放下手中的画笔起身。温莳轻轻按住她的手臂，
递给她一个“稳住”的眼神，然后目光精准地投向正在看书的陈铮。陈铮接收到信号，
合上书，立刻起身，声音平稳无波：“爸，您坐着看报，我去吧。
”**诧异地从报纸上方抬起头，看着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这时，温莳笑眯眯地接话，
语气天真又无辜：“爸，妈最近接了给街道画宣传栏的光荣任务，
主任说了这可是重要的政治任务，代表咱们家属院的思想面貌！
“妈的才华就应该贡献给社会，创造更大价值，对吧陈铮？”陈铮端着刚沏好的茶，
稳稳放在父亲手边，沉稳点头：“嗯，温莳说得对。
”**看着眼前配合默契、一唱一和的儿子和儿媳。
又瞥了一眼真的重新坐回去、专注画稿的妻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悻悻地抖了抖报纸，把自己埋了进去。周婉清看着儿子为自己端来的那杯热茶，
手在画纸下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陌生的、微弱的激动。她低下头，
掩饰住微微泛红的眼眶，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了一分。过了3个星期。
周婉清的板报因笔触细腻、思想进步，连续几次被评为街道优秀她不仅得到了公开表扬，
还有了微薄的稿费收入。温莳利用信息差倒腾些小玩意，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小金库”。
**敏锐地感到在这个家里，他的绝对权威正在松动，开始变着法儿地找茬，
试图重新掌控局面。饭桌上，他敲着碗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婉清，
下个月我几个老战友要来家里聚聚，你提前准备一下，做几个拿手菜，
像那个红烧肉、酸辣鱼就不错。”周婉清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就要点头应下。
温莳在桌下踢了陈铮的脚。陈铮立刻放下筷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爸，
妈最近画宣传栏任务重，经常熬夜，很辛苦。”“接待战友是好事，去国营饭店，环境好，
也体面，我请客。”**脸一沉，把碗重重一放：“家里女人不做饭，让客人去外面吃？
”“像什么话！传出去让人笑话我们老陈家没规矩！”温莳立刻接话，语气无辜又恳切，
眼神却清亮：“爸，您这话可不对。”“妈现在是光荣的劳动妇女，
是为社会做贡献的先进分子！”“她的价值早就不只在厨房那方寸之地了。
”“现在都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家可不能拖后腿，对吧陈铮？”陈铮再次点头，
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温莳说得对。”“妈的价值，不在厨房。
”**看着眼前再次结成统一战线的两人，又瞥了一眼第一次没有立刻顺从，
反而微微低着头的妻子，脸色铁青。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家的话语权，正在发生转移。
柳丝丝便是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登场了。她不像寻常八卦妇人，而是打扮得体，
提着时兴的水果罐头，打着“关心老同学”的旗号，姿态优雅地上了门。“婉清姐，建国哥，
听说你们家陈铮在部队里又立功了？”“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我这不就是来取取经，
怎么教育孩子才能这么成才。”她笑得温婉得体，
话里话外却总是恰到好处地提起“我们当年在文工团……”“还是建国哥有见识，
当年就看问题透彻”“姐姐真是好福气，能嫁给建国哥这样有担当的男人”。她频繁出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