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卫和他的亲卫们,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汉子,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们无法想象,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能用如此血腥高效的方式,在转瞬间解决掉三十多名精锐追兵。
那不是寻常的武功,那是一种纯粹为了杀戮而生的技艺。
“王妃……您……”
李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径直走到萧珏面前,检查他的伤口。
“还好,没有再裂开。”
我松了口气。
萧珏却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冷,力气却很大。
“你到底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但这一次,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审视。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我的眼神在晨曦中清澈而冰冷。
“我说过,我是沈惊鸿,你的王妃。一个……能帮你夺回一切的王妃。”
我的坦然,让他的眼神微微一滞。
“你杀过很多人?”
他问。
“数不清了。”
我平静地回答。
这是实话。
我手上的人命,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他沉默了,抓着我手腕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些。
他意识到,我没有欺骗他。
这个女人,浑身都充满了谜团和危险,但至少在目前,她是自己唯一的盟友。
“先离开这里,血腥味会引来更多麻烦。”
我挣开他的手,转身走向那些追兵的尸体。
“王妃,您要做什么?”
李卫不解地问。
“搜一下,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我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在尸体上摸索着。
很快,我找到了他们的干粮、水囊、火折子,还有几袋伤药,以及一张简易的地图。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腰牌。
“京城羽林卫。”
萧珏看着腰牌,脸色阴沉,“看来,我那位好皇兄,是真的不想让我活啊。”
羽林卫是皇帝的禁军,战力非凡,竟然被派来当追兵。
“他越是想我们死,我们就越要好好活着。”
我将地图收好,“地图显示,再往北一百里,就是燕州地界。那里是三不管地带,鱼龙混杂,我们可以暂时在那里落脚。”
“不行!”
萧珏立刻否决,“燕州太乱了,各方势力盘踞,我们这点人,去了就是送死。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朔州,那里才有我的旧部!”
“从这里到朔州,还有八百里,官道我们不能走,走小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至少要半个月。你觉得,羽林卫会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吗?”
我冷静地反驳。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到了燕州,我们混入其中,就像水滴汇入大海,他们想找我们,没那么容易。”
我的分析有理有据,让萧珏无法反驳。
李卫也点头道:“王妃言之有理。王爷,我们现在需要休整。”
萧珏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就去燕州。”
我们处理了现场的痕迹,换上追兵的衣服,伪装成一队巡逻的羽林卫,继续北上。
有了这身皮,我们接下来的路,顺利了许多。
三天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燕州城。
这座所谓的城,其实更像一个巨大的集市。
城墙破败,街道混乱,到处都是扛着刀剑的江湖人士、行商走贩,以及面黄肌-瘦的流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尘土、汗水和牲畜粪便的复杂气味。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我压低了斗笠,对身后的众人说道。
我们在城西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客栈老板是个独眼龙,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但在李卫将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后,他的独眼里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
“几位客官,里面请!天字号上房,绝对清静!”
安顿下来后,我立刻让李卫去打探消息,一方面是京城那边的动静,另一方面,是燕州城里的势力分布。
而我,则留下来照顾萧珏。
他的伤势在高强度的奔波下,有恶化的迹象,开始发起了高烧。
我用冷水浸湿毛巾,一遍遍地给他敷在额头,又去药铺抓了些草药,亲自为他熬制。
他躺在床上,烧得满脸通红,嘴里不停地念着胡话。
“父王……母妃……”
“北境……我的兄弟们……”
“皇兄……你为什么……为什么……”
我静静地听着,第一次,从这些破碎的呓语中,窥见了他强悍外表下的痛苦和脆弱。
原来,战神也会受伤,也会无助。
夜深人静,我守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指尖刚触碰到他的皮肤,他的手却闪电般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醒了。
烧已经退了一些,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是你。”
他看着我,声音嘶哑。
“感觉怎么样?”
我问。
“死不了。”
他松开我的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我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在床头,然后将温热的药碗递给他。
“喝了。”
他没有拒绝,接过来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让他皱了皱眉。
“这几天,辛苦你了。”
他看着我,眼神真诚。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倒了,我也活不成。”
我语气平淡。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救了我,又照顾我,我却连你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沈惊鸿……吏部侍郎府,养不出你这样的女儿。”
“重要吗?”
我反问,“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目标一致?”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