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誉扫地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难熬。
走在校园里,总能感觉到背后投来的指指点点的目光。宿舍里,原本还算热络的室友们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她们的对话会刻意避开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戒备。
我成了这座象牙塔里的孤岛。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境地里,我想到了唯一可能相信我的人——季北辰。
季北辰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两家是世交,住在一个大院里。他比我大一届,是学校里风云人物,学生会副主席,温和开朗,人缘极好。
前世,在我家出事后,也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给了我最后的温暖。虽然他最终也……但此刻,他是我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鼓起勇气,在他们学院的教学楼下等他。
看到我,季北辰脸上露出了熟悉的、阳光般的笑容:“月汐?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北辰哥,”我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积压了多日的委屈几乎要冲破喉咙,“我出事了。”
我们在学校的咖啡馆找了个角落坐下。我将学术抄袭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包括我对岑经年的怀疑,以及我们是重生者的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我讲得又急又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我期望能从他脸上看到信任,哪怕只是动容。
然而,随着我的叙述,季北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和担忧。
“月汐,”他打断我,“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他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你说你和岑经年都是……重生回来的?月汐,这听起来太像小说里的情节了。岑经年我认识,他是这届新生里最出色的一个,谦逊有礼,能力出众,所有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陷害你?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过节?血海深仇算不算?
可这些话,在不相信“重生”这个大前提的人听来,只会显得我更加疯癫。
“北辰哥,我没有说谎!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救命的浮木,“他伪造了证据,他要毁了我!”
季北辰轻轻地,却坚定地把我的手拉开。
“月汐,你冷静一点。”他接着说,“学术欺诈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们可以循正规途径申诉,找证据。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是不是对岑经年有什么误会?”
幻想?
原来在我最信任的人眼里,我的血泪控诉,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熟悉无比的人,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他的眼神里没有信任,只有怜悯和无奈。
他把我当成了一个因为遭受打击而精神失常的可怜虫。
“你走吧。”我收回手。
“月汐……”
“我让你走!”我低吼道,不想让他看到我眼里的泪光。
季北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站起身,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我,“这是我们学校心理咨询中心的电话,吴老师人很好,也许和她聊聊,你会感觉好一些。”
卡片轻飘飘地落在桌上,像一片落叶,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连他都背弃了我。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了。
我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就在我准备离开,陷入彻底的绝望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身边响起。
“同学,你就是姜月汐吧?”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学生会制服的学姐站在我桌边,长相清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是学生会的林薇,也是法律援助社的成员。”她自我介绍道,“我听说了你的事。别灰心,学校里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很多时候都是证据不足导致的误判。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一起搜集证据,向学校提出申诉。”
黑暗中,突然有人递来了一盏灯。
我愣愣地看着她,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愿意帮我?”
“当然,”林薇在我对面坐下,语气坚定,“学生会的职责,就是帮助有困难的同学。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学生蒙受不白之冤。”
也许,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