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的索命打赏这是林夕今晚第三次按下直播开关，
窗外的暴雨正砸得铁皮遮阳棚噼啪作响。“真倒霉！”林夕已经被封禁两个账号了，
理由是搞封建迷信。直播间开始陆陆续续进入观众。林夕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
原本对算命这种旧时代的产物不屑一顾。但是她妈为了让她继承家里的算命摊，
让林夕读完高中就跟着她在江湖上坑蒙拐骗。不过，按她妈的话来说，这叫凭手艺吃饭！
“这是你的命！”不过林夕的却从来不相信命这玩意，难道就因为自己生下来带有阴阳眼，
就一定靠这门手艺过后半生？她摇了摇头，甩掉心头这些让人难过的情绪，
挣明天的饭钱才是最重要的。林夕挤出笑脸读着那些千奇百怪的ID。
“感谢‘玄学小萌新’送的玫瑰花，爱你！”林夕盯着不断滚动的弹幕，
用食指和拇指重叠在一起比心，“点赞上一千，今晚前三卦特价，
算不准全额退款......”【骗子滚出直播圈！】数条弹幕突然疯狂刷屏。
【前天算我老公出轨，结果人家在ICU抢救！】ID“守护爱情”冲进直播间开始十连喷，
林夕胃部一阵抽搐，该来的总总会来！“守护爱情，
你老公是在出轨路上被车撞进的ICU的哦。”林夕拿起铜钱和朱砂，“亲，
我送你一卦如何，看看你老公哪天归西……”【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主播有意思！
】【666，主播算一算她会不会举报你！？】【骗子，你还敢诅咒我老公！举报！
】这是“守护爱情”发出的最后一句话。林夕顺手把她禁言了，
她自言自语道：“今天诸事不顺啊，祖师爷我这也是在传道解惑啊，怎么就不保佑我啊！
”这时候手机突然震动，催债短信跳出屏幕：“林女士，您母亲生前借款已逾期32天。
”她条件反射地擦掉眼角水渍，蹭花了特意描画的朱砂泪痣：老妈啊，你不给女儿留点资产，
留了一大堆烂债。“大家稍等，我去补个妆......”【主播换件衣服，露个腿，
马上上热门！】【上面那位是真不挑食啊！】林夕没有理睬弹幕的调戏，
直播里这种喊着看看腿的人是最多的，她懒得计较了。不过有时候她在想要不要拍擦边视频，
毕竟穷得都快吃不上饭了。“咚！”头顶老式日光灯管突然炸裂，玻璃渣擦着她耳际划过，
破旧的铁皮房突然变得黑暗，只剩下手机屏幕射出的白光。出租屋的氛围变得极其诡异。
弹幕瞬间沸腾：【牛逼！玩这么大？整上爆炸效果了！】【剧本太假，有本事让我见真鬼！
】林夕僵在原地，这根本不是她安排的剧本。一片黑暗中，另一个手机的屏幕上幽幽发亮，
一条未读短信闪烁着。林夕想不到除了水电气催账单和10086，
这年头谁会给自己发短信，电诈的都不用这玩意骗人了。林夕点开手机，
短信内容是：“我来找你算命！”“叮！”打赏特效突然铺满屏幕。
ID“血色玫瑰”连刷十艘火箭，夸张的火箭特效在镜头前次第绽放，
留言框缓缓浮现一行字：“大师，你帮我算一卦！”“阿弥陀佛，耶稣基督，不管哪个神，
谢谢你。”林夕在心里乐开了花，欠了一年的房租终于有着落了，终于不用吃咸菜馒头了，
“晚上我要吃超大份的麻辣烫！”“谢谢老板，老板大气，老板想算什么？事业还是姻缘？
”【你算算我什么时候死？】血色玫瑰朱红色的弹幕缓缓飘过。【大哥牛逼！
】【主播快算啊！】直播间人数已经超过五千人，林夕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林夕正要开口，
血色玫瑰又发出一条弹幕。【算错了，你替我死！
】“老板别开玩笑......”一股莫名其妙的冷空气突然灌入房间，
直播间温度骤降十度，呵出的白气在镜头前凝成霜花。弹幕突然扭曲成密密麻麻的乱码文字，
不少黑白头像的用户进入直播间。【收了钱就要办事，规矩可不能坏！
】血色玫瑰的弹幕催促道。“啪嗒、啪嗒。”水珠滴落声从天花板传来。林夕抬头望去，
裂缝中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聚。血色玫瑰私信了她的生辰八字。“算就算！
”林夕硬着头皮起卦，她将手机翻过来，露出手机壳上的罗盘，单手掐住一叠黄纸，
另一只利落地抓起四枚康熙通宝，划过黄纸。黄纸陡然燃烧起来，“起卦！”林夕睁开眼睛，
随手丢出四枚铜钱。“卦开！”话音刚落，旋转的四枚铜钱同时倒伏在桌面上。【主播牛逼！
】【主播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魔术主播？】【有人录屏了么？
黄纸怎么燃起来的啊】“**！”林夕肩头一颤，卦象非常之离奇，可以说大凶至极。
【怎么样啊？主播解释一下啊！】【又在故弄玄虚！
】其中有一些稍微懂一些周易的观众弹幕解释道：【大凶之卦！】“上坤下离，坤为地属阴，
离为火属阳，火入地中。冥：元凶，利绝交。初九起微，上六成殃，其血玄黄，天地闭藏。
这卦象说不通啊！”林夕觉得周围越来越寒冷，耳边响起嘈嘈切切的交谈声。
【主播脸色好像不大对劲】【演技不错】【什么意思主播？
解释清楚些】【好像我在《竹书纪年》里看见过这种卦象，
这卦象在商周交替之际牧野之战前夜出现过一次，主大凶】林夕瞥见这一条弹幕，
否定道：“这位大哥只说对了一半，没那么简单，这六爻五阴一阳，但位置不对，
阳爻在最上方，被阴爻压制。六爻中有多个动爻，导致卦象极凶，
这不是活人能打出来的卦象，绝对不是。”林夕抬起冷汗淋漓的脸看向摄像头，
补光灯让她脸看起愈加惨白：“你早就死了！”【主播别吓我啊！现在是十二点啊！
】【别逗了主播！还真有阿飘啊】【剧本不错，
就是成本比较高】【主播你身后……】【主播快跑！】【哈哈哈特效不错！
】手机自动开启夜间模式，镜头里浮现出她身后模糊的白影——那是个倒悬的女人，
湿漉漉的头纱垂在她肩头，婚纱下摆正在滴水。
“找到你了……”机械女声混着电流音从音响溢出，“嘿嘿，算得不错，
但是你还是没算出来我什么时候死的，现在你是我的……替死鬼……了……”林夕踉跄后退，
后腰撞上窗台。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木筷发簪硌在腰间，那是老人最后的遗物："小夕，
干我们这一行的难免碰见脏东西，
这个留着护身……"“今日运势……”林夕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她翻开手边的黄历，
“诸事不宜！！”“还我命来！”女鬼尖叫着冲向林夕，
狭窄的铁皮屋里回荡着女鬼尖锐的叫声。林夕咬破舌尖，
向着倒吊在空中的女人吐出一口舌尖血，这是人体内至刚至阳的血液，
这对怨念不深的脏东西非常管用。不过舌尖血对这一身红衣的新娘，却没有任何作用，
只在她身上留下几个白色雾气。这时候母亲的声音在记忆里浮现："遇到执念深的，
用木筷子夹住她中指......""哗啦——"暴雨撞碎玻璃，狂风卷着雨滴灌进来。
直播手机被掀翻在地，镜头最后拍到的是血色婚纱飘过窗台，
以及林夕取下挽着发髻的乌木筷子。【主播人呢？？？】【刚才飘过去的是什么东西？
】【已举报，这演技太浮夸了......】【有意思，关注了】【分币不刷，
主打一个陪伴】直播间在线人数悄然突破十万。1鬼新娘“不是，大姐我又没惹你，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和你又没牵扯因果！”林夕被女鬼强烈的怨气压在窗台上，
动弹不得。她大半个身体被压出窗外，冰冷的暴雨砸落在她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该死！”鬼新娘嘶吼着，腥臭的气味直喷林夕面门，鬼气立刻侵入林夕身体。**！
这玩意吸多了折寿的。“**！鬼也应该讲道理吧！”林夕破口大骂，
全然不顾骂脏话有破功的风险，“别怪我下手重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林夕右手单手掐指诀，忽然只觉得一身正气冲上谭中穴，身体上千斤重担消失了，
左手中的筷子穿过浓密的雨幕，在空中激起水流。“咔吧！
”乌木筷子钳住鬼新娘毫无血色的右手中指，林夕用力扭转，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啊！
”女鬼疼得掉落在地板上，狰狞的脸此刻变得更加恐怖。“敢惹本**，你吃了豹子胆了？
不过一般鬼可没这么大的怨气！”林夕注意到女鬼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名贵的钻石戒指，
硕大的钻石差点晃了她的眼睛，“还真是人比人呸，人比鬼气死人！
死了还这戴这么大的钻戒，不怕膈得慌啊!”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女鬼惨白的脖颈上，
晕开一片暗红血渍——雪白的脖颈上映出一朵桃花的纹路，这是结阴婚的象征。“阴婚？
”林夕摇了摇头，“什么年代了，还有结阴婚的！”女鬼挣扎的动作骤然停滞。
林夕扯开她染血的领口，锁骨处暗红的桃花纹身正在渗血，“结过阴婚，
你们命理就连在一起了，让我算算你重口味的老公是谁！”女鬼突然凄厉叫声，
林夕掰开她的右手的瞬间，天空一道惊雷闪过.“不过算鬼命，我还是头一次！
”借着闪电的白光，林夕查看其女鬼手掌的纹路，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怎么……你还有六十年阳寿！”林夕心疯狂地跳动着，“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正当她疏忽的瞬间，手中乌木筷子稍微放松了一瞬。“我还会来找你！
”鬼新娘化为一滩腥臭的脓水掉落在地板上。“大姐下次来的时候能再送十发火箭么？
”林夕回过神来，看着地上腥臭的脓水说道。【主播人呢？】【报警吧！不会真有脏东西吧！
】【假的，散了吧】“我回来了！”林夕故作镇定地坐在镜头面前，“刚差点让阿飘带走了！
”【真的假的！】【不是哥们，越说越玄乎了！】弹幕疯狂互动着。“给大家抓个鬼吧？
这事好久额没做了！嗯好!生疏了！谢谢大家！”还在互动的时候，
直播间提示又被举报封禁了。“我的真的……好不容易热门一次，搞什么啊！
”林夕靠在椅子上，不过她突然想起女鬼刚刚刷的火箭，总不会拿冥币骗我吧？！
她立刻打开银行账户查看余额，“幸好不是冥币，是人民币！赞美现代科学，
让鬼不能用冥币骗人了！”“先祭一祭五脏庙！”林夕脱掉浇湿地外套，
裹上被子点开外卖软件，“先抢一张神卷！祖师爷保佑！”“满三十减免二十五块！
”不知道是不是祖师爷保佑的缘故，她每次都能抽中折扣最高的神券。点完豪华版麻辣烫后，
她坐在桌子前开始回味刚才的遭遇，“虽然我是阴阳眼，天生招鬼体质，
但这阿飘玩意一般都是生人勿近的，你不招惹它，它也懒得理你。
”林夕回忆着自己最近有没有惹什么人，但是最近除了在网上和网友对线以外，
没结什么仇了。思索了一会，不得其所的林夕，
突然感叹了一句：“不过那颗钻戒好像不便宜啊！上面好像刻着J。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或许这戒指是一条线索，经过一系列操作后，
她终于在卡地亚官网上一样的款式的戒指，“卡地亚永恒系列，全球**九十九对！
没想到还是一个富婆！”“也就是说是袭击者是这九十九个对夫妻中的一个咯。
”终于有了一个方向，林夕推测钻戒上的J可能代表着男方姓氏的首字母，
“难道是结阴婚发家的？用女人六十年的寿命换自己一生荣华富贵，啧啧这男人是真狠心啊！
”“渣男！呸！”所以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女人会有六十年阳寿却枉死，
一般来说枉死这种情况少之又少的，林夕听母亲讲过，
每个人都在阎罗殿中的生死簿上有着明确的寿命记载，如果人死早了，生死簿就会混乱，
这影响不是单单几个人，而是影响所有和他有因果纠缠的人。
“这他妈实习生才干出来的事吧？！”林夕吐槽了一句，
此刻她还没意识到现在地府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咚~咚~咚~”三声长长的敲门声打断了林夕的思绪。房门突然被敲响，
林夕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过去十分钟：“外卖这么快就到了？！
”她胡乱套上一件衣服后，准备去开门。“哗啦！”五斗柜上摆放的铜镜砸到林夕脚边，
黄铜镜面反射出林夕扭曲的脸，这兆头可不太好，她捡起铜镜将它稳稳地放在底座上。
她下意识地问道：“谁啊？！”“咚咚！”只有两声急促的敲门声回应林夕。鬼敲门？
一个词从林夕心头冒了出来，鬼敲门永远会保持一个频率——三长两短。“外卖放门口就行！
”林夕小心翼翼地拿起挂在墙上的桃木剑。“咚~咚~咚~”门外无人应答，
只是响起阴沉的敲门声，每一下似乎都敲在林夕心头。今晚还是真的屋漏偏逢连夜了！
林夕靠近门口，从猫眼向外看去，外面黑得像糊上了一层墨汁，没有一丝光线。
难道真是阿飘？最近运势本来就不好，刚送走一个现在又来一个，真流年不利啊，
明天去庙里拜一拜了。突然手机的**打断了林夕内心的吐槽。“喂？
”林夕拿到耳边试探着问。“开门啊！外卖到了！我敲半天门了！你这地方真够远的！
”外卖员不满的声音让林夕瞬间放心下来。“马上我就在门口！”林夕放下桃木剑，
拧开门把手。空旷阴暗的楼道里空无一人，雨幕中冷风呜咽地吹过楼道。“你还是没开啊！
你是住在东极街3-3么？”外卖员问道。“完蛋！”林夕住在西极街3-3，
她全身地寒毛直立而起，她立刻关上房门，走廊的电灯闪烁了一下，
一个缠满绷带的男人突然出现撑住了她的防盗门。“别跑了！小阎王！
”2白无常"我真的不是什么小阎王，真阴魂不散啊！"林夕盘腿坐在弹簧床上，
麻辣烫的红油滴落在褪色的碎花床单。"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窗边的男人转过身来，
补光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冷调的光晕。“我要怎么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你告诉我？
我看起来像神经病么？”“而且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记忆。”那个自称白齐的一米八帅鬼，
此刻坐在林夕直播的位置上直勾勾地看着她。男人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下，
青蓝色血管像冰裂纹瓷器上的纹路，斜飞入鬓的眉峰下嵌着双琥珀色瞳孔，
眼尾缀着粒殷红的小痣，仿佛判官笔尖不慎滴落的朱砂。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这就是秀色可餐！林夕顿时觉得碗里的麻辣烫更美味了。“拿出证据！”林夕吃得满嘴流油。
“那就是证据，”白齐指着窗台边上女鬼留下的黏液说，“而且你天命格极阴，
普通人遇鬼可不会这么淡定。”“我从小就有阴阳眼，阿飘什么的，看过太多了。
”林夕喝下一大口冰可乐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你那不是阴阳眼，而是判官眼，
一眼定善恶！只不过还没有觉醒，不能随心使用而已。”白齐说得玄之又玄，
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判官眼能窥三界因果，所以你每次都能抽中最大额的神券！
”白齐屈指轻叩壁橱柜上的古钱剑，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银丝锁链，
腕间青玉镯与古钱相撞发出清越声响。这鬼不会是骗子吧，俗话说鬼话连篇，
他的话林夕可半个字都不打算信。林夕心里思考着，怎么把这帅鬼给打发了。
不过这鬼也太帅了吧，完全就是照着林夕审美长的。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看顶啥用，
又不能让我发财，发财？林夕眼珠子一转，心头生出一个计划。
“要是拉这货来直播跳擦边舞，暴富指日可待啊！”林夕暗戳戳地想，
脸上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你在那鬼鬼祟祟地想什么呢？
”你一个阿飘说一个大活人鬼鬼祟祟的？什么世道啊！林夕心里吐槽道。
“你的意思是——女鬼袭击我是因为我是小阎王转世，现在有人要阻止我回到地府，
想要我的命？”“是的！”白齐点点头，他单手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摆弄着林夕的直播工具。
“我死了不就是回地府了，她应该不让我死才对啊！”“你必须修正之前犯下的错误，
才能以小阎王的身份回到地府，不然只能重入轮回。”“那没事，
我这破烂人生重开也什么大不了的。”林夕知道有轮回这种事情，她心里竟然感到一丝欣慰。
“我已经等你八世轮回，算起来已经**百年了。”“嗯？等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我是小阎王的话，身为鬼差的你岂不是爱上了自己的老板，现在不流行办公室虐恋了啊。
”林夕看向白齐，如此帅哥等我百年，我林夕魅力不错嘛！她转眼又忘了刚刚的伤感。
“你真一点没变啊！”白齐叹了一口气，他俯身查看窗台残留的鬼气，
绷带末端垂落的银铃擦过她手背，激得她腕间母亲留下的桃木珠串骤然发烫，
这东西对鬼物最是敏感。屋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檀香气，混着冥河畔曼珠沙华的冷香，
白齐身上散发出来的。有这能力夏天都不用开空调了，能节约不少电费呢！
林夕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白齐此刻像一杯散发着浓郁茶香的冷茶，
完全没有普通鬼魂身上的浑浊不堪的煞气。“你用的什么沐浴露，这么好闻。
”林夕没心没肺地问道。白齐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对林夕没心没肺地样子无可奈何，
随后他抬头看着阴郁的夜空，似乎在忌惮什么，他拉上窗帘，揭开自己右手的绷带，
露出原本的皮肤，雪白的皮肤上纹着血色彼岸花纹身，随着呼吸在绷带间隙若隐若现。
“小六壬？！”林夕认出白齐的指法，“你们鬼差找人不应该用拘魂令么？
”这些知识都是母亲传授给林夕的，不过林夕都当鬼故事来听的。“这是大六壬！
你这学艺不精啊！”窗外突然惊雷滚滚，白齐立刻停下了推算。“怎么回事？
”外面剧变的天象告诉林夕，刚刚白齐的推算绝对不简单。
“下面不允许鬼差在阳间用大六壬推算因果，”白齐缓缓缠上手臂的绷带，
遮住了皮肤上的彼岸花纹身，“会引发天谴，不过好在我已经算出来一部分了。
”“和女鬼结阴婚的男人姓江，就在本市。”“没了？”白齐摇了摇头，
他拉开窗帘得到缝隙，林夕透过缝隙看向天空，阵阵天雷向着他们所在的区域汇聚。
“不过也够了，我也查到了一些信息。”林夕打了一个哈欠，“我心里已经一个候选人了！
”“谁？”“江临舟！”林夕指墙上的海报说。“他？”白齐若看向墙上那张海报明星，
“你现在喜欢这种风格了？”“别误会，上一个租户留下的，”林夕抬起头看着白齐，
“现在我要睡觉了，鬼差大人你是不是……”白齐靠在窗边面露难色，
露出一副无家可归的可怜模样。“你还赖上我了？”林夕困到极点，懒得计较了。
明天再说吧，把被子蒙在头上，沉沉地睡去。3江临舟的秘密一夜无梦，
林夕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睡过这么舒坦的觉。晨光穿透霉斑斑驳的玻璃窗，
在白齐的绷带上晕开细碎金斑。“你醒了？”白齐拉开窗帘，
夏日清晨的微风吹散了昨夜的阴霾。林夕揉了揉眼睛，桌子上摆着一碗白粥和一个煎蛋，
“你还会做饭？”“少吃些外卖，”白齐着手收拾起墙角堆成小山的外卖盒，“对身体不好，
还是得自己做饭。”林夕吞着稀饭含糊得应和着，白齐说的话是一点没往心里去，
不过该说不说这人，哦不这鬼手艺当真不错，白粥都熬得如此可口，
收入后宫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吃完饭，我们就去找江临舟，把袭击你的人先找出来。
”白齐很自然的接过林夕的碗筷。林夕摆手拒绝：“我自己来，哪能让你又煮饭又洗碗的？
”“你说我必须修正之前犯下的错误，我在地府犯了什么错啊？”林夕问道。
白齐整理外卖盒的动作突然顿住，
指尖凝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你……”绷带下的喉结微微滚动，
“……你觉得生死簿已经落后于时代，应该换一种方式……管理人们的命运！
”林夕的勺子“当啷”撞在碗沿，“这也不算错误吧！”她回过头看着白齐，
他用缠满绷带手按住自己的脸，
绷带上那些暗金符咒在阳光下流转：“关键是……你把生死簿烧了！”“烧……烧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额头上，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那我确实该受罚……不冤枉！
”“然后，十殿阎罗被你一顿臭骂，什么古板、不知变通……秦广王的胡须都气直了！
”“哈哈哈哈！我做错事还把他们骂一顿？不是吧！”“不过，
最后你说人的命数不应该写在一页纸上，所有人都应该活出自己的命格时，
可能是他们是被这句话打动，然后……”白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带着异样的光彩。
“然后呢！然后呢！”林夕感觉自己确实能做出来这种事情，
像是听故事一样催促着白齐继续讲。“作为惩罚，阎罗王们命你入轮回体验人世的生老病死，
至到你找回所有因为烧掉生死簿而流失的冤魂为止！”林夕点点头，
内心似乎已经接受自己是小阎王转世的身份。“只剩一个冤魂没有找回了！
我怀疑就是江临舟！”“现在我们得去找江临舟！”两人随手招下一辆出租车。
白齐坐上出租车低声询问：“我们去哪找江临舟？”林夕直接掐算起来，
想在白齐面前卖弄一下，自己也不是啥也不会，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只见她的拇指在手指骨节之间来回迅速运动。随后说对司机说：“师傅，西江别苑。
”“好嘞！坐稳两位！”司机立刻发动汽车出发。“他能看见你？”林夕惊讶不已。
“腰牌可以让我们显出真身。”白齐把腰封上的腰牌摘下来晃了晃。
当出租车停在梧桐掩映的欧式别墅群门口时，林夕突然生出一阵不适感，阳光明媚的住宅区，
让她感到喘不过气的压抑。“这里的风水有问题。”白齐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西式的豪华的大门前是一座华丽的喷泉，此刻喷泉正源源不断地喷出清水。
“我也感觉非常压抑，”林夕将罗盘手机壳翻出来，罗盘的指针疯狂地摆动，
“这里的磁场非常不稳定。”“藏风纳水，这里的风水格局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不妥。
”白齐分析道，“但是却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萦绕在周围，进去看看。”“好！
”林夕收起手机正准备走别苑的时候，保安岗亭钻出来一个保安拦住了他们。“两位您好？
你们……”保安制服笔挺，同时也表现得彬彬有礼，“……访友还是……？
”白齐看了看林夕，等似乎在等林夕回答。“大哥你是鬼差，你看我嘛！？”林夕想着，
“用你法术搞定他们啊！”保安疑惑得看了看林夕，又转过去看了看白齐，
“如果你们没有和业主预约，我这里代为联系业主，你们是找谁？”“江临舟！
”林夕硬着头皮说道。“你们是粉丝吧？”保安似乎松了一口气，“如果是粉丝的话，
我不能让你们进去了。”“不是，我们不是粉丝，今天他约我们来这里看风水。
”林夕临时编了一个瞎话，想着这里风水这么古怪万一江临舟有需求呢？“噢噢，大师请进，
江总正在家里等着你们呢。”保安立刻让在一边，嘴角堆满了微笑。“嗯？
你不打电话确认一下？”林夕有些诧异，难道江临舟预先知道自己要过来找他？“不用，
江总特地嘱咐过今天有大师来看风水，没想到是你们二位，二位也太年轻了，不好意思。
”保安脸上的笑容太过于灿烂，灿烂到让林夕有些后背发冷。
穿过保安亭是一条笔直的人行道，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槐树。晨雾中，
林夕踩着枯叶疾步向前，帆布鞋碾碎几片蜷曲的槐叶，
青苔气息混着腐殖土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她突然刹住脚步，转身揪住白齐的衣领，
衣领上金属质感的勾魂令硌得她掌心发疼。“阴差大人？”她尾音上挑，
指尖戳着对方胸前白色绷带，“遇见保安拦路就束手无策，
你们地府岗前培训是跟社区调解员学的？”白齐纹丝不动，
绷带缝隙间露出的喉结微微滚动：“《阴司公务员行为规范》第三章第五条，非必要不施法，
违者扣除三百年绩效；不得妄言，否则降入拔舌地狱受罚。”他机械地背诵条文，
银灰色瞳孔倒映着林夕气鼓鼓的脸，“该条例还是阎君您亲自颁布的呢。
”林夕的怒火瞬间被掐灭，她假装研究头顶交错的槐树枝桠，耳尖泛起绯红。
那些暗绿树冠在晨雾中织成密网，每片叶子都像浸泡过墨汁，
枝条垂落的弧度仿佛千万只招魂的手。她清清嗓子转移话题：“咳……开发商倒是舍得砸钱，
你看这西班牙式喷泉，印尼运来的玄武岩浮雕...”“这些百年槐树按九宫八卦排布，
”白齐突然按住她肩膀，绷带下的手指渗出寒意，“树杆缠着红线铜钱，
树皮刻满往生咒——这根本不是阳宅园林。”林夕后颈窜起凉意，正要摸手机查地图，
白齐的绷带忽然无风自动。顺着绷带指引的方向望去，穿着丝绸睡袍的江临舟正斜倚门框。
他举起骨瓷咖啡杯致意，晨雾在他金丝眼镜上晕开柔光，嘴角笑意带着几分阴冷。
“不是阳宅是什么？”林夕咽了咽口水问。“养尸地！”白齐的回答，
让原本明媚的阳光都阴冷了几分。“大师，您终于来了！
”江临舟招呼佣人接过手中的咖啡杯，热情地和白齐握手。“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大师。
”白齐有些忌惮地看了看天空，天边一朵浓云正朝着这边飘来，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夕。
“不好意思啊，张大师，”江临舟热切地握住林夕的手，“快请进，快请进！
”林夕和白齐跟在江临舟身后走进别墅。“你真的，一句谎话也不能说？
”林夕悄悄地问白齐。“废话，”白齐低声迎合着，“说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林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在网上和网友胡说八道骗吃骗喝应该不作数吧！
”当她想要问白齐的时候，被玄关处涌出的檀香裹着腐烂瓜果的甜腻打断。
林夕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在波斯地毯边缘蹭了蹭，她盯着门厅镜面墙倒映的自己，
自己和富丽堂皇的装饰显得格格不入。“两位大师，随我到书房细聊。
”江临舟倒是没什么架子，他身上那股甜腻的沉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腐味，
熏得林夕后颈发麻。他们穿过幽暗长廊时，墙壁上数十幅人像默默注视着走廊里的三人，
那些泛黄的画布仿佛浸透了尸油，泛黄的脸皮中渗出阴冷气息。"这是江家列祖列宗。
"江临舟青白的手指拂过画框，他语气恭敬地介绍着，每经过一幅画像，他都会稍稍驻足。
釉色官袍下明代家主的脸像是被蜡油浇铸过，
泛着死人特有的青灰色；其后那黑白照片里穿长衫的祖宗眼窝深陷，
那些跨越四百年的陌生面孔在林夕眼前不断跳跃着，隔着冰冷的玻璃像是和林夕对视着。
林夕又瞥了一眼那些画像身穿明代官服到黑白照片，再到近现代的黑白照片，
这些人像给林夕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但是一时间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这是我爷爷——江离振，”江临舟停在之后一幅画像前，“是他重振了江家，
不然我也不会今天的成就。”那是一幅半人高的油画，画中老人穿着八十年代中山装。
看到江临舟爷爷的照片时，
林夕猛然发现这萦绕在心中的违和感是什么了——所有的画像都一模一样。
每张脸都长着同样的鹰钩鼻，同样下撇的嘴角，连右颊凹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最开始的是毛笔画像，后面就是黑白照片。
“这些人像怎么……”林夕偏过头瞄了一眼江临舟，不过他只是眉眼和画像有些相似，
谈不上完全一样，“……长得一个样。”“别看他们的眼睛。”白齐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好像生怕惊动了画中人，那些画像的目光让林夕的产生一丝寒意。“里面请。
”江临舟打开走廊尽头的房门，温文尔雅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书房布置同样华贵，
鎏金壁灯在深褐色胡桃木墙上投下蜂蜜般的光晕，整面书墙沿着弧形穹顶蜿蜒而上，
雕花梯架静静伫立在二十米高的典籍森林间。
空气里浮动着沉香木与羊皮古籍特有的醇厚气息，一尊青铜麒麟香炉吞吐着青烟，
鳞片缝隙间还嵌着几粒未化的龙涎香。林夕假装欣赏墙上的瘦金书法，
那些笔锋凌厉的"福"字，竟是用朱砂混合香灰写成，
每一道竖勾末端都缀着芝麻大小的瞳仁纹样。"尝尝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江临舟端来描金茶盏。“谢谢，”白齐很自然地坐在江临舟对面，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好茶！”“两位大师，”江临舟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白齐，又看了一眼林夕，
“那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只要能解决，价格随便您开。”“咳咳。
”白齐干咳了两声放下茶盏挤眉弄眼地看向林夕。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你结阴婚害人啊？！
林夕腹诽道，不过她观江临舟的面相，此人只是印堂发黑，并无凶相，
不像是操纵阴术害人之辈。“江先生，您应该知道一些事当为，一些事不可为。
”林夕只能先用话术套话，看江临舟上不上套，做这一行很多事能算出来，更多不是靠算，
而是靠问出来。“到底是大师，这点事还是瞒不过您。”江临舟颓废地瘫倒在沙发上，
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因果这种事情，所以你最好和我们坦白，这样我也知道怎么帮你。
”林夕觉得有戏，她能感觉到江临舟的处在一种极度的恐慌中。
不过接下来他说的话却完全出乎林夕和白齐的预料。“我感觉正在变成另一个人！
”江临舟布满血丝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夕，已经完全没有镜头前明星的那种从容。“江先生，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林夕说。“我的意思是……”江临舟的话戛然而止。
外面的佣人突然敲了敲门说：“外面有一位张大师说和你约在今天。”“张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