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青玄宗的青石板路上，我的心情，很复杂。
路还是那条路，但路边的景象，已经面目全非。
我记得，我闭关前，这里两旁种的都是静心凝神的青玉竹。可现在，竹子全没了，取而代adece，是一排排造型各异的阁楼。
每个阁楼门口，都挂着牌子。
“飞剑速运，使命必达！同城一个时辰内送到，超时免单！”
“灵兽托管中心，专业团队，让您的爱宠宾至如归！”
“玄天密室，沉浸式剧本杀，道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博弈吗？”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都什么鬼东西？
剧本杀？是说写好剧本，然后找人来杀吗？现在的修真界，都这么嗨了？
我摇了摇头，继续往里走。
一路上，遇到的弟子行色匆匆。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见到长辈或者师兄会停步问好，而是低着头，要么摆弄手里的“灵讯通”，要么戴着一种古怪的耳饰，似乎在听着什么。
整个宗门，弥漫着一种……浮躁的气息。
我决定先去主峰的传功堂看看。那里是宗门的核心，总该还保留着一些旧貌吧。
刚走到传功堂外的广场，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惊了。
巨大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但不是在修炼，而是在……围观。
广场中央，搭起了一个高台。高台上，一个穿着暴露，身段妖娆的女弟子，正媚眼如丝地看着面前一个面色冷峻的青年。
那女弟子，修为低得可怜，炼气七层，顶天了。
而那个青年，居然是化神初期的修为！
化神期啊！在我那个年代，化神期的修士，跺一跺脚，一方地域都要抖三抖。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尊称一声“真君”？
可现在，这个化神期的青年，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而那个炼气期的女弟子，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那青年的胸膛。
“陈玄师兄，你别这么冷冰冰的嘛。”女弟子的声音，嗲得能掐出水来，“不就是跟你借了点灵石，去‘万宝阁’买了支最新的‘驻颜玉露’嘛，至于这么小气？人家过两天，就还你啦。”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一个炼气期，不仅敢直呼化神期修士的名讳，还敢……调戏他？甚至还敢跟他借钱不还？
这他妈的，是捅了天了吗？
那个叫陈玄的青年，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萧翠儿！我再说一遍，立刻，马上，把三千下品灵石，还给我！”
“哎呀，师兄你怎么这么凶嘛。”萧翠儿非但不怕，反而挺了挺胸，一脸委屈，“人家现在手头紧嘛。要不这样，我给你跳支舞，就当是利息了，好不好？”
说着，她还真的扭动起了腰肢。
围观的弟子，非但没有人觉得这有何不妥，反而爆发出一阵阵起哄的叫好声。
“萧师妹加油！我们支持你！”
“陈玄师兄也太小气了！三千灵石，对您来说不是九牛一毛吗？”
“就是就是！能看萧师妹跳舞，别说三千，三万灵石都值啊！”
陈玄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堂堂青玄宗首席大弟子，化神期的真君，此刻，竟被一群炼气、筑基期的弟子围观起哄，被一个炼气七层的小丫头，逼得下不来台。
我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灵力，已经开始暴走了。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会忍不住，一掌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弟子。
虽然我也很想亲手把这个叫萧翠儿的丫头炼化了，但毕竟是本门弟子，而且，我对这个叫陈玄的青年，产生了一丝好奇。
能在这个年纪，修炼到化神期，天赋定然不差。心性嘛……看起来，也还算坚韧。
就是这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对付这种货色，需要跟她废话吗？
我摇了摇头，决定帮他一把。
我没有现身，只是动用了一丝神念，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细线，轻轻弹在了那个萧翠儿的膝盖弯上。
“哎哟！”
萧翠儿正扭得起劲，忽然感觉膝盖一软，整个人“噗通”一声，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跪在了陈玄的面前。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陈玄也愣住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动用秘法，强行压下这口恶气，然后拂袖离去。
可现在……
这小丫头，怎么突然就给我跪下了？
萧翠儿也懵了。她又羞又怒，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膝盖，像是被万斤巨石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抬起头，冲着陈玄尖叫道。
陈玄比她还冤枉。
“我什么都没做！”
“你还说没有！你肯定是用什么妖法暗算我！陈玄，你堂堂首席大弟子，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要去执法堂告你！”萧翠儿撒起泼来。
围观的弟子，也开始议论纷纷。
“不会吧？陈玄师兄真的动手了？”
“看起来不像啊，他动都没动。”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首席弟子，压力也大嘛……”
我听着这些议论，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看来，我这三百年，错过的东西，有点多啊。
这个宗门，从根子上，好像就已经烂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