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签字的笔,验孕的棒笔尖落在离婚协议上的那一刻,我的手没有抖。三年婚姻,
换来两张薄纸。顾景川的名字已经签好了,龙飞凤舞,一如他这个人——张扬,决绝,
从不回头。“沈微,签了吧。”他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冷得像这会议室空调的风,
“条件你已经看过了,不会亏待你。”我的指甲掐进掌心,脸上却挂着得体微笑。
这场离婚拉锯战持续了三个月,我终于在今天选择了放手。一笔一划,我写下自己的名字。
从此,顾景川和我,再无瓜葛。律师收走协议,顾景川起身,西装笔挺,身形修长。
他俯视着我,眼神复杂:“希望你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我轻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掩饰喉咙的哽咽。真正适合的人?三年前婚礼上他说我是他此生唯一,
如今却祝我找到更适合的。多讽刺。“彼此彼此。”我放下杯子,站起身,
“听说林**已经等很久了。”林薇,他公司新晋的模特,也是我们婚姻破裂的导火索。
虽然顾景川始终否认出轨,但那些暧昧讯息和深夜来电,骗不了人。他眉头微蹙,
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我瘫坐在椅子上,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月经迟了十天,今早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刺眼得让我睁不开眼。离婚当天,发现自己怀孕。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情节吗?搬出顾家别墅那天,下着细雨。我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
手机震动,是闺蜜苏雨的电话。“微微,你还好吗?今晚来我家住吧?”“不用,
我租好房子了。”我拦了辆出租车,“雨雨,我可能...惹上麻烦了。”“怎么了?
顾景川那**又为难你了?”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深吸一口气:“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后是尖叫:“什么?顾景川的?”“还能是谁的?”我苦笑,
“离婚前那晚,他喝醉了来找我...”那是个错误。酒精作用下的一夜混乱,
第二天他冷着脸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而我,居然一次就中奖。“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我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他今天和林薇去巴黎了,媒体拍到了机场照。
”苏雨骂了句脏话:“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诚实回答,“真的不知道。
”新租的公寓很小,但采光很好。我辞去了设计师的工作,靠着离婚分得的财产,
暂时不需要为生计发愁。孕吐来得猝不及忙。第六周开始,
每天早上我都要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身体的变化提醒着我,有一个生命正在体内生长。
该不该告诉顾景川?这个问题每晚都萦绕在我心头。他有权知道,但知道了又会怎样?
为了孩子勉强复合?不,那不是我要的。顾景川不爱我了,这点我比谁都清楚。或者,
他会要求我打掉?想到这,我的手本能地护住腹部。一天下午,我在医院产检时,
竟在走廊撞见了顾景川的母亲赵玉玲。“沈微?”她惊讶地看着我,
视线落在我手中的产检单上,“你怎么在这里?”我下意识将单子藏到身后:“有点不舒服,
来看看。”她精明的眼睛打量着我,忽然问:“你怀孕了?”我的心猛地一跳:“没有,
只是肠胃炎。”赵玉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但眼神里的怀疑显而易见。当晚,
我接到了顾景川的电话。距离离婚已经两个月,这是他第一次联系我。“有事吗?
”我努力让声音平静。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妈说在医院见到你了。”“嗯,小毛病而已。
”“你...”他顿了顿,“真的没事?”我的心揪紧了。告诉他吗?现在就告诉他?
“顾景川,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怀孕了,你会怎么想?”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信号中断了。“沈微,”他终于开口,声音冷硬,“我们已经离婚了。”一句话,
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我明白。”我咬住嘴唇,“只是假设而已。”“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他说,“我不希望再有任何牵扯。”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我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抱歉打扰你。”挂断电话,我蜷缩在沙发上,无声地流泪。小腹突然一阵轻微的抽动,
像是里面的小生命在安慰我。那一刻,我做了决定。这个孩子,我要一个人抚养。
2偶遇与交锋四个月时,孕肚已经明显到无法遮掩。我尽量少出门,
在家接一些设计零活维持生计。苏雨常来看我,带着大包小包的孕妇装和育儿书。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顾景川?”她一边帮我整理婴儿衣物,一边问。
我摇头:“他和他妈妈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
”“可是...”苏雨欲言又止,“顾家不会让血脉流落在外的,
万一他们发现了...”“我会保护好我的孩子。”我坚定地说。然而,恐惧始终萦绕心头。
顾家的权势我再清楚不过,如果他们要抢这个孩子,我几乎毫无胜算。一天,
我去孕婴店采购,竟在收银台前撞见了最不想见的人——顾景川。他身边站着林薇,
两人似乎正在讨论什么。林薇的手亲昵地搭在他的臂弯里。我下意识想躲,却已经来不及。
顾景川的目光扫过来,定格在我明显隆起的腹部上。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沈微?
”他大步走过来,眼神锐利如刀,“你怀孕了?”林薇跟上来,看到我的肚子,表情僵硬。
我抓紧购物篮,强迫自己镇定:“与您无关。”“几个月了?”他毫不退让。“顾先生,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试图绕过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周围的视线聚焦过来,我感到一阵眩晕。林薇的脸色变得惨白。“放手。”我咬牙道。
“回答我!”他声音提高,眼神骇人。我知道瞒不住了:“是,是你的。但这是我的孩子,
与你无关。”顾景川的表情复杂极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受伤?
“你怎么敢瞒着我?”他压低声音,“四个月?你瞒了我四个月?”林薇突然开口,
声音尖锐:“景川,这不可能!谁知道她是跟谁怀的野种!”“闭嘴!”顾景川厉声喝止,
但那个词已经像刀子一样刺中了我。野种。我的孩子被叫做野种。
我猛地甩开顾景川的手:“听到了吗?顾景川,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告诉你。
我的孩子不需要一个认为他是野种的父亲!”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丢下购物篮,
快步冲出商店。顾景川在后面喊我的名字,但我没有回头。当晚,门铃狂响。透过猫眼,
我看到顾景川站在门外,脸色阴沉。“开门,沈微。我们需要谈谈。”“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隔着门回答。“要么你开门,要么我叫人来撬锁。”我知道他说到做到,只得开门。
他大步走进来,扫视着这间小公寓,眼神里的评判让我不适。“条件。”他直接切入主题,
“你要多少钱才肯放弃抚养权?”我的心沉到谷底:“你休想。”“沈微,别任性。
”他皱眉,“单亲妈妈不是那么好当的。顾家的孩子需要最好的环境和资源。
”“所以你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我声音颤抖,“就因为你能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
”“这是为他好。”“不,”我摇头,“为你自己好罢了。你只是不想顾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成为你的‘污点’。”他眼神一冷:“随你怎么想。这孩子有顾家一半的血统,
我不会让他跟着你过这种...”他环顾四周,“这种生活。”“这种生活怎么了?
”我挺直脊背,“**自己的能力抚养孩子,问心无愧。”他向前一步,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想过吗?孩子出生后,别人会怎么看他?单亲家庭,
母亲没有固定工作...”“住口!”我打断他,“你没有资格评判我。
在孩子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和林薇约会!在巴黎度假!
”我们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突然,他叹了口气,语气稍缓:“沈微,
我们何必这样。结婚三年,我亏待过你吗?”是的,物质上他从未亏待我。
但感情上...那段独守空房的日夜,那些被忽视的感受,早已将我的心磨得千疮百孔。
“顾景川,”我轻声说,“放我们走吧。你和林薇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何必执着于这个?
”他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是我的骨肉,我不会放弃。”临走前,
他回头看我一眼:“我会让律师联系你。顾家不会亏待你,但孩子的抚养权必须归我。
”门关上,我瘫坐在地,浑身发冷。战争,开始了。3争夺的开始顾家的律师函如期而至,
要求获得孩子的完全抚养权,并提议给我一笔可观的“补偿金”。我聘请了律师,
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拉锯战。顾景川动用了所有资源,试图证明我不适合做母亲。
我的收入状况、心理评估、甚至过往的医疗记录都被翻出来作为证据。而我,
只有一张王牌——顾景川在婚姻期间与林薇的暧昧关系,证明他道德有亏。“这不够,
”我的律师张诚直言,“法官通常认为父亲的经济条件更有利于孩子成长。
而且顾先生提供的证据显示,您离婚后情绪不稳定。”“我情绪不稳定?”我简直想笑,
“一个被前夫争夺胎儿的孕妇,该如何保持情绪稳定?”张律师无奈地推推眼镜:“我理解,
但法律讲究证据。”一天下午,我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竟在门口被赵玉玲拦住了。“沈微,
我们谈谈。”她姿态依旧高傲,但眼神里有种不同以往的情绪。
我戒备地看着她:“如果是关于孩子的事,我和您没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景川在和你争抚养权。”她深吸一口气,“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
我不支持他这么做。”我愣住了。这完全出乎意料。“为...为什么?
”她示意一旁的咖啡馆:“坐下说吧。”在咖啡馆里,赵玉玲搅拌着咖啡,迟迟不开口。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景川和Lina——就是林薇——已经分开了。
”这消息让我惊讶:“什么时候?”“两周前。”她抬头看我,“因为孩子的事。
”我更加困惑了:“我不明白。”赵玉玲叹了口气:“林薇不能生育。体检发现的,
子宫问题。景川原本打算向她求婚的,但知道这件事后就...结束了。”我怔住了,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所以现在,这个孩子,”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腹部,
“是景川唯一的血脉,也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原来如此。不是出于父爱,
而是因为这是唯一的血脉。“沈微,”赵玉玲罕见地放软了语气,“我知道景川对不起你,
顾家也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不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这个问题。
”“您的意思是?”“生下孩子,你保留探视权,景川获得抚养权。
你可以得到比现在多三倍的补偿,而且我们保证,不会阻止你见孩子。”我看着她,
突然明白了什么:“是顾景川让您来的?”她摇头:“不,他不知道我来。
事实上...他最近状态很不好。公司和这事都让他压力很大。”不知为何,
我的心轻轻揪了一下。我恨他,但听到他不好,还是会心疼。真是可悲。“抱歉,
妈——赵阿姨,”我改口,“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无论如何。
”赵玉玲的眼神冷了下来:“你应该清楚,打官司你赢不了。”“也许吧,”我站起身,
“但我宁愿尝试,也不愿直接投降。”离开咖啡馆时,赵玉玲最后说:“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沈微。为了孩子好。”为了孩子好。每个人都这么说,但每个人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包括我吗?我扪心自问。坚持自己抚养孩子,真的是为了孩子好,还是为了自己的执念?
那晚,我失眠了。手掌覆在肚皮上,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翻滚。他已经有了胎动,
有时甚至会回应我的触摸。“宝宝,妈妈该怎么办?”我轻声问。腹部突然一阵有力的踢动,
仿佛在回答。眼泪无声滑落。我知道,无论多难,我都要fight。
4意外的救援孕七月时,我接到一个设计项目,对方是一家新开业的精品酒店,
需要**视觉设计。报酬丰厚,足以支撑我接下来半年的生活。签约那天,
我惊讶地发现酒店老板竟然是陆修远——我的大学同学,曾经追过我一段时间的人。“沈微?
”他看到我隆起的腹部,眼神惊讶,但很快恢复专业笑容,“好久不见。”签约后,
他坚持请我吃饭。在餐厅里,我简单解释了近况。“所以,你在和顾景川争抚养权?
”陆修远眉头紧锁,“需要帮忙吗?我可以为你介绍更好的律师。
”我感激地摇头:“不用了,现在的律师很好。”他看着我,
眼神温柔:“大学时你就是最倔强的那个,看来现在也没变。”饭后,他送我回家。下车时,
他突然说:“沈微,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不只是作为客户,作为朋友。
”我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接下来的日子,我全心投入工作,同时准备法律材料。
陆修远经常以讨论项目为由来看我,每次都带些营养品或孕妇需要的物品。
苏雨警告我:“微微,陆修远明显对你有意思,你现在情况特殊,要小心。
”我苦笑:“我一个孕妇,他能对我有什么意思?同情罢了。”然而,
连我自己也开始察觉陆修远超乎寻常的关心。他会记得我产检的日期,
主动提出接送;知道我睡眠不好,特意找来孕妇专用的枕头。一天晚上,
我们讨论设计稿到很晚,突然停电了。我惊慌中绊了一下,陆修远及时扶住我。“没事吧?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慌忙后退:“没、没事。
”他的手仍扶着我的肘部:“沈微,我...”话未说完,门被敲响了。如此突兀,
在黑暗中令人心惊。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去——顾景川站在门外,
脸色在手机光线下显得晦暗不明。我开门,诧异不已:“你怎么来了?”他的目光越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