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急，我去足疗店借个厕所，结果被当成嫖客抓了。更要命的是，审讯我的女警，
是我分手多年的前女友。她冷冷扫我一眼：“说吧，点的什么套餐？
”我想了想那根还没到手的淀粉肠，如实回答：“至尊VIP。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几年不见，玩得挺花啊！”1我叫姜哲，
此刻正坐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头顶的灯明晃晃的，照得我有点晕。对面的女警官，
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肩章在灯下反着光。她叫许蔚，我交往了三年的前女友。
我们分手五年了。五年时间，足够把一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中文系姑娘，
变成一个眼神清冷、气质干练的刑警。“姓名。”她敲了敲桌子，声音像冰块掉进玻璃杯。
“姜哲。”“年龄。”“二十八。”“职业。”我顿了一下。该怎么说？私房菜馆老板？
还是美食鉴赏家？好像都不太合适眼下的场景。我说：“无业。”许蔚握笔的手指紧了紧，
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重重的印子。她抬起眼，那双我曾吻过无数次的眼睛里，
此刻全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鄙夷。“地址。”“东城胡同，食时记。”“住在那儿？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我点点头。东城胡同是老城区，出了名的破旧，
但租金便宜。她可能以为我混得很惨。问询进行得很公式化。直到她把话题转回了案子本身。
“说说吧，怎么回事？去‘金色年华’做什么？”她口中的“金色年华”，
就是那家我借厕所的足疗店。“人有三急。”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我就是路过，
肚子不舒服，想借个厕所。”“借厕所？”许蔚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她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你刚从三楼的‘帝王包’里出来，衣衫不整。
这也是借厕所？”我简直比窦娥还冤。那会儿我刚解决完人生大事，
出来的时候顺手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准备整理一下，结果门一开，一群警察就冲了进来，
领头的那个大喊一声“不许动”，就把我按在了墙上。我连裤子提没提好都忘了检查。
“那是个误会，我只是……”“行了。”许蔚不耐烦地打断我，“别编了，姜哲。老实交代，
对你我都好。”她的目光像手术刀，一寸寸地刮着我的尊严。“你点的什么套餐？
”她终于问出了那个让我万劫不复的问题。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套餐？唯一的套餐，
就是我在街口王大爷那儿定的“至尊VIP”淀粉肠。那是我最近发现的宝藏小吃。
王大爷的淀粉肠外焦里嫩，配上他独家秘制的酱料，一口下去，能把人魂都勾走。
所谓“至尊VIP”，就是双倍的肠、双倍的酱，外加一份酥脆的锅巴。十五块钱，
帝王享受。我刚才就是闻着香味去的，结果半路闹肚子。跟王大爷说好我先去方便一下，
让他给我留一份。于是，在许蔚冰冷的注视下，我非常诚实地回答：“至尊VIP。
”话音刚落，我清楚地看到许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握着笔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一丝我分辨不清的痛心。“可以啊，姜哲。
”她勾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几年不见，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现在玩得挺花啊！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同样警服，
但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许蔚身边，俯下身，
用一种亲昵又刻意让我听见的音量说：“阿蔚，跟这种**费什么话。直接按流程办了，
我请大家吃宵夜。”他叫罗浩，我记得他。大学时就跟在许蔚**后面的跟屁虫，
也是她现在的同事。罗浩瞥了我一眼，眼神里的优越感和轻蔑像是要溢出来。“哟，
这不是姜哲吗？高材生啊。怎么混到这步田地了？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转向许蔚，语气瞬间变得温柔：“阿蔚，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走，
我订了‘云顶轩’的位置，给你去去晦气。”**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幕，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憋屈，像胸口堵了一团湿棉花。许蔚没有看罗浩，
她的目光依然锁定在我身上，像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个洞来。“罗浩，你先出去。
”她冷冷地说。“阿蔚……”“出去。”许蔚加重了语气。罗浩的脸色变了变，
最后还是悻悻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审讯室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姜哲，
”许蔚的声音很轻，却很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期待，又像是最后的通牒。我能说什么？
说我这五年一直在研究怎么做菜？说我开了一家小破馆子，生意还不错？
说我至今还对她念念不忘？在“嫖娼被抓”这个大前提下，我说什么都像个笑话。我看着她，
沉默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没有。”许蔚眼里的那点光，彻底熄灭了。她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冰冷。“行，带走，先拘留二十四小时。
”2我被带到了临时拘留室。同屋的是几个因为打架斗殴被抓进来的小青年，
一个个鼻青脸肿，嘴里骂骂咧咧。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冷静地复盘整件事。
现在的情况是，人证物证俱“在”，我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回答了不该回答的问题。
尤其是那句“至尊VIP”，简直是铁证如山。许蔚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她恨我，或者说，看不起我，这很正常。当年我们分手，闹得并不愉快。
她以为我为了钱放弃了理想，变得庸俗不堪。可她眼底那丝痛心，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罗浩。
这个家伙像只苍蝇，嗡嗡地围着许蔚转，言语间处处透着对我的敌意。当年的事，
他可没少在里面“添砖加瓦”。我闭上眼睛，靠着冰冷的墙壁。不行，
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背上这个黑锅。这要是传出去，我“食时记”的招牌就砸了。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许蔚，以及罗浩那种人，真的以为我姜哲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
我需要一个证人。一个能证明我清白的，无可辩驳的证人。第二天一早，
一个年轻的民警来给我送早餐，两个馒头，一碗稀饭。“警官，”我叫住他，
“我要见我的审讯员，许警官。”小民警看了我一眼，有点不耐烦：“许队忙着呢，
没空见你。”“我有非常重要的线索，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语气平静但坚定。
他大概是没见过“嫖客”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愣了一下，将信将疑地走了。过了大概半小时，
拘留室的门开了。许蔚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说吧，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证人。”我说。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证人？你的同伙吗？
”“不。”我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金色年华’足疗店斜对面，街角，
有一个卖淀粉肠的摊主，王大爷。大概六十多岁，微胖，右边眉角有颗痣，
出摊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只瘸了左后腿的橘猫。你找到他，他能为我作证。”我盯着她的眼睛，
把所有细节说得清清楚楚。许蔚脸上的嘲讽慢慢凝固了。她是个警察，一个优秀的警察。
她知道，胡编乱造可以说出个大概，但不可能把细节描述得如此精准，
连猫的哪条腿瘸了都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去找一个卖淀粉肠的？
”她嘴上依旧强硬。“因为你是我认识的许蔚。”我说，“你虽然脾气臭，嘴巴毒，
但你讲道理，也求真相。”许蔚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这时，
罗浩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倚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地说：“哎哟，演上情深意重了？
姜哲，你以为这是拍电视剧呢？一个卖烤肠的能证明你什么？证明你胃口好？
”他旁边的几个同事都笑了起来。“阿蔚，别听他胡扯了。这种人就是死鸭子嘴硬，
关他几天就老实了。”罗浩走过来，想去拉许蔚的手臂。许蔚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避开了他的触碰。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对那个小民警说：“把他看好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罗浩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仿佛在说：你等着。我看着许蔚离去的背影，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我知道，她会去的。
3许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心烦意乱。电脑屏幕上还留着姜哲的档案，
职业那一栏的“无业”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疼。她忘不了昨天审讯室里，
姜哲说出“至尊VIP”时，自己心头那种混杂着愤怒、失望和一丝快意的感觉。看吧，
许蔚，你当初离开他是对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不求上进，自甘堕落的人。可她也忘不了，
姜哲在说出那个淀粉肠摊主信息时，那种笃定和平静的眼神。
他说：“因为你是我认识的许蔚。”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是啊，
她是谁？她是警察，追求的是证据和真相。一个案子，不能因为嫌疑人是她的前男友，
就带上主观情绪。罗浩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阿蔚，还在为那家伙的事烦心？
听我的，那就是个烂人，不值得。”许蔚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喝。“罗浩，
金色年华那个案子，你觉得还有什么疑点吗？”“疑点？人赃并获，
他自己也承认了‘点了套餐’，还有什么疑点？”罗浩说得斩钉截铁，“这种社会渣滓，
就该严惩。”许蔚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她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去哪？我陪你。”“不用，我去现场再看看。”她没给罗浩再说话的机会，
拿起车钥匙就走出了办公室。车开到一半，她又掉了个头，没有去“金色年华”，
而是直接开到了姜哲说的那个街角。下午四点，正是路边小摊陆续出来的时候。
许蔚把车停在远处，摇下车窗。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微胖的老大爷，
正慢悠悠地支起一个小吃车，车上挂着“王大爷烤肠”的牌子。他的脚边，
卧着一只橘色的猫，阳光洒在它身上，懒洋洋的。许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推开车门，
慢慢走过去。那只橘猫警觉地抬起头，喵了一声，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许蔚清楚地看到，
它的左后腿，是瘸的。一切都和姜哲说得分毫不差。她站在原地，感觉像被一道惊雷劈中。
一个巧合，可以说是运气。两个巧合，勉强可以解释。但是，摊主、样貌、位置、猫，
甚至猫的残疾部位，所有细节都完美吻合。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那只有一种可能——姜哲说的，都是真的。那句让她鄙夷到极点的“至尊VIP”，
难道也另有隐情？许蔚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一种混杂着震惊、荒唐和羞愧的情绪，
在她胸口翻涌。她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小摊走了过去。4“大爷，买根烤肠。
”许蔚站在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王大爷抬起头，露出一口白牙：“姑娘，
要什么样的？我这儿有普通的，有豪华的，还有至尊VIP。”许蔚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的目光落在了小吃车侧面挂着的一块小白板上。那上面用粗大的马克笔，
：8元】【至尊VIP套餐（双肠+秘制酱料+锅巴）：15元】“至尊VIP”五个大字，
像五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许蔚的脸上。原来……是这个“至尊VIP”。
她想起了审讯室里，自己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那些尖酸刻薄的嘲讽。“几年不见，
玩得挺花啊！”这句话在她脑海里无限循环，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无地自容。
“姑娘？姑娘？”王大爷见她发呆，又问了一遍。“啊……我……”许蔚回过神来，
脸颊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看看。”王大爷乐了：“看吧，随便看。我这肠，
保准你吃一次想两次。”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
说起来也怪倒霉的。昨天有个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定了一份至尊VIP，
说去上个厕所就回来。结果人没回来，听说被警察抓走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现在的警察，抓坏人是好事，可也别冤枉好人呐。”许蔚站在那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车里，她趴在方向盘上，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不是在哭，
而是在笑，笑自己有多可笑，多自以为是。她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是洞悉一切的审判者。
结果，她只是一个被偏见蒙蔽了双眼的傻瓜。她亲手把一个无辜的人，
一个她曾经深爱过的人，送进了拘留室，还用最伤人的话羞辱他。手机响了，是罗浩打来的。
“阿蔚，你跑哪去了？晚上云顶轩的局，别忘了啊。”许蔚看着来电显示，
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她挂断电话，直接拨了内线：“小李，去拘留室，把姜哲放了。
”说完，她发动汽车，一脚油门，朝着市局的方向疾驰而去。她欠姜哲一个道歉。不，
她欠他的，又何止一个道歉。5我从拘留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来给我办手续的是那个小民警，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点同情，又有点尴尬。
“那个……姜哥，不好意思啊，误会，都是误会。”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走出派出所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许蔚。她换下了警服，穿了件米色的风衣，
头发披散下来，晚风吹起她的发梢，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我记忆中的温柔。
她手里拎着我的私人物品，一个旧手机，一串钥匙，还有一个钱包。看到我出来，
她迎了上来，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我。“你的东西。”她把袋子递给我，声音有点干涩。
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我以为她会说“对不起”。但她没有。
她只是站在那里，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这很像她。骄傲，倔强，从不轻易低头。
“那我走了。”我也不想在这种尴尬的气氛里多待。“姜哲。”她忽然叫住我。我回头。
“你……”她似乎在斟酌用词，“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还行。”我说，“饿不死。
”她又沉默了。就在这时，罗浩的车滑到了我们面前。他从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
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又挂起了那种虚伪的笑。“哟，放出来了？这么快？
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也是，这种事顶多就是罚款拘留，对你这种人来说，家常便饭了。
”他把花递到许蔚面前：“阿蔚，上车吧，大家就等我们了。”许蔚没有接花，她看着我，
似乎在等我有什么反应。我能有什么反应？我只是个刚从局子里出来的“无业游民”。
我冲她笑了笑，转身就走。“站住！”身后传来许蔚冰冷的声音。我停下脚步。“罗浩。
”许蔚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第一，姜哲是清白的，他是被冤枉的。第二，
‘这种人’是哪种人？他是我的朋友，请你放尊重一点。第三，我跟你不熟，
以后不要叫我阿蔚。”她一口气说完，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罗浩捧着花，傻在原地，
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还精彩。“阿蔚……不是，许队，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
”许蔚打断他，看都没看他手里的花，“以后我的案子，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做好你自己的工作。”说完，她踩着高跟鞋，从罗-浩身边径直走过，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然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整个过程，她没再看我一眼。罗浩一个人，
捧着一束红得刺眼的玫瑰，站在晚风里，像个笑话。我看着他那副猪肝色的脸，
心里那团堵了一天一夜的湿棉花，好像终于散了点。我吹了声口哨，揣着兜，
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晃去。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了。6我的家，在东城胡同深处，
一个带院子的老房子。院子里种着几株海棠，还有我随手养的一些香草。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是我的私房菜馆，“食时记”。馆子不大，一天只待一桌客人，
菜单由我定，预约排到了三个月后。
很多人以为“食时记”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怪脾气大厨，没人知道，
其实就是我这个二十八岁的“无业游民”。我换了衣服，走进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一块上好的和牛。刀锋划过肉的纹理，发出细微的声响。我的思绪，
却飘回了五年前。我和许蔚，是在大学的文学社认识的。她喜欢读诗，
我喜欢给她做各种好吃的。我们的恋爱，就像所有校园故事一样，简单又美好。毕业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