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三点，城市的喧嚣早已沉寂，唯有市中心那栋写字楼依然顽强地亮着大半的灯光，
像一座悬浮在夜色中的孤岛。林默揉了揉几乎要黏在一起的太阳穴，
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长时间的专注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深吸了一口几乎冷却的咖啡，苦涩的液体勉强**着疲惫的神经。
“总算…总算是在截止日期前搞完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电脑屏幕上，
“星途集团合作方案”几个大字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和精心设计的规划图。
这不仅仅是一份文件，更是他连续熬夜半个月，抽掉了不知几包烟，
反复修改、推翻、重来的心血结晶。桌子一角，
胡乱堆积的废弃打印稿已然形成一座小小的“山丘”，
无声地诉说着过程的艰辛；键盘上常用字母的键帽已被指尖磨得发亮，
映照着屏幕上微弱的光。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
霓虹灯在冰冷的玻璃上投下模糊而斑斓的光晕，勾勒出都市迷离的轮廓。
想到这份方案若能顺利通过，不仅意味着那笔足以缓解他半年经济压力的五千块奖金，
更可能成为他职业生涯的关键转折点——那个空缺已久的项目经理职位，似乎触手可及。
想到这里，他疲惫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憧憬的微笑。
“叮咚——”手机提示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屏幕上弹出了张主管的信息：“小林，方案整理好了没？早上九点第一会议室，
你要准时讲解方案，集团高层很重视，千万不能出差错。”林默迅速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移动：“收到，张主管。已经做完了，请您放心。”末尾，
他习惯性地加了一个略显讨好和保证的可爱表情包。他小心翼翼地将最终版方案保存，
并复制到一个崭新的U盘里，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通往未来的钥匙。
回到租住的、略显简陋的出租屋时，天色已微亮。
他匆匆回复了母亲在凌晨发来的、满是关切的问候信息，只报了平安，并未提及连日的辛劳。
身体几乎一沾到床，沉重的眼皮便立刻合上。入睡前，
对光明未来的想象如同一剂强效安慰药，让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安心的弧度。前途，
似乎一片璀璨。2早上八点五十分，林默特意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怀着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准时踏入了公司顶层的豪华会议室。他想象过各种开场，
预演过应对高层提问的回答，却唯独没有预料到眼前的景象——张主管身边，
那个平时业绩平平、却最擅长溜须拍马的员工王聪，正满脸堆笑，指着投影幕布侃侃而谈。
而让林默心脏骤停的是，他隐约听到的几句核心论点、数据支撑，
竟然与他的方案惊人地相似！“是巧合吗？或许是调研方向一致……”林默心头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慌乱，快步走上前，
脸上努力维持着职业化的笑容。“张主管，早。我的方案也准备好了。”他一边说，
一边将自己的U盘递过去，目光却不自觉地扫向王聪正在演示的电脑屏幕。就是这一眼，
让他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王聪那份方案的电子封面，
竟然与他设计的、蕴含了特殊寓意的背景图一模一样！那是他亲手绘制的元素！
还不等他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前凑近。
当他的视线清晰地捕捉到方案内页的具体内容时，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在脑海中炸开，
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字不差！
连他为了语句流畅而刻意调整的、那些略带个人风格的遣词造句，都分毫不差！“小林，
你来了，正好。”张主管抬起头，目光落在林默身上，随即又看向王聪的屏幕，
“你的方案呢？拿出来一起……”“哎呀！林哥！”王聪仿佛刚发现林默的存在，
故作惊讶地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他一把拿起林默刚刚递出的U盘，
动作夸张地对比着屏幕，“你这……你这方案的标题和封面，怎么跟我的这么像啊？
这也太巧了吧！”他脸上写满了无辜和难以置信，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张主管闻言，眉头立刻紧锁，接过U盘插入电脑快速浏览。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射向林默，
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怒气：“林默！我是这么信任你，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你！
可你……你怎么能做出抄袭这种事情？！”一句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林默心上，
几乎将他定在原地。“我…我…我没有！张主管，您要相信我！”林默猛地回过神，
急切的辩解脱口而出，因为激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份方案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我为了它熬了多少个通宵，抽了多少烟，
您看看我的黑眼圈！我怎么可能去抄袭？！”“林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
”王聪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带着一种虚伪的痛心疾首，“我知道你是公司的老人了，
最近压力可能比较大。但也不能不动脑子，就直接抄我的劳动成果啊？我这份方案，
可是对比了市场上十几家竞争对手，私下里求爷爷告奶奶联系了好几位业内的资深前辈，
才好不容易打磨出来的！你倒好，直接捡现成的？还是说——”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目光扫视了一圈渐渐围拢过来的同事，声音陡然拔高，
“还是说你林默一直以来所谓的‘努力’、‘能力强’，
都是靠这种偷偷摸摸抄袭同事的手段堆砌出来的假象？！”这番话恶毒至极，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会议室！“怪不得！
上次我那份关于南区市场的分析报告，就放在桌子上出去喝了杯咖啡，回来就感觉被人动过！
害得我不得不加班重写了一份！”一个尖锐的女声立刻响起，是销售部的李莉。“对对对！
我也是！”技术部的小张也激动地附和，“有好几次，我电脑里存的初步构思文档，
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修改记录或者丢失了部分内容！之前还没多想，
现在一听王聪这么说……林默，你之前提交的那个技术优化建议，是不是参考了我的草稿？
”“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抄袭成性的惯犯！”“没错！抄袭狗！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背地里竟然这么龌龊！
”同事们七嘴八舌的指责如同冰雹般砸向林默，
昔日还算和睦的同事此刻脸上写满了鄙夷、愤怒和幸灾乐祸。
那些他曾帮助过、一起加班并肩作战的“伙伴”，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他面红耳赤，
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解释方案的相似源于市场共识和基础数据的共通性，
但他的声音在群情激愤的声浪中，微弱得如同蚊蚋，被彻底淹没。张主管看着这混乱的场面，
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够了！都安静！”他深吸一口气，
目光复杂地看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林默，“林默，你太让我失望了！鉴于你的恶劣行为，
此次与星途集团的合作讲解，由王聪全权负责！你不再参与！”林默只觉得眼前一黑，
奖金、升职、前途……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张主管顿了顿，语气稍缓，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念在你是公司老人，过去也确实做出过一些贡献，
这次没有造成实际损失，公司就不再进一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了。但是！”他加重了语气，
“要想竞聘经理岗位，靠的是真才实学，而不是歪门邪道！不久后与水木集团的合作，
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好自为之，如果再出现类似情况，立马卷铺盖走人！”“谢…谢谢主管。
”林默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巨大的屈辱感让他几乎窒息，“但是，抄袭的事，
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发誓！”3回到那个熟悉的、此刻却感觉无比冰冷的工位，
林默如同失了魂。周围的同事刻意压低的议论声、时不时投来的异样目光，
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他苦思冥想，大脑一片混乱：“为什么？王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方案全程只有我一人经手，电脑有密码，U盘也是新的……难道他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成？
”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将疑虑暂时压下，将所有精力投入到与水木集团的合作方案中。
他发誓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同时揪出王聪抄袭的证据。这一次，他格外谨慎，
以家中有急事为由向张主管请了假，回到租住的房子里，用自己的个人电脑，断网操作，
一步步撰写方案梗概。每完成一部分，就立即通过加密邮件发给张主管报备，
心想这下总该万无一失了。然而，邮件发出后不到半小时，
张主管的电话就咆哮而来：“林默！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你的方案梗概为什么又和王聪刚提交上来的一模一样！字都不带改的！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
立刻给我滚回来解释！”听着电话那头的怒吼，
以及随后收到的、王聪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梗概文件，林默彻底呆住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在这七月的盛夏，他却感觉如坠冰窟，四肢冰凉。
“一模一样……又是一模一样……”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将他紧紧包裹，“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真的见鬼了不成？
！”连续的打击，让林默接下来的几天都精神恍惚，工作效率急剧下降，
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而就在这时，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打击，接踵而至。那天晚上，
他正在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女友周莉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深吸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