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第一次听见那声音时,正在叠刚洗好的蓝白条纹床单。浆洗后的棉布硬得像纸板,
边角在指尖硌出白印。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着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混着洗衣房老式水管滴水的“嗒嗒”声,在黄昏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可那声音不一样——像是生锈的铁片在刮擦水泥地,又带着某种潮湿的黏腻感,
从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飘过来,若有若无。“别听。”隔壁工位的苏姨突然按住他的手,
肥皂泡在她布满皱纹的指缝间炸开。这个总穿着灰布围裙的女人,左手食指少了半截,
据说是去年冬天生炉火时被柴刀砍伤的。她此刻的脸色比洗衣盆里的肥皂水还要白,
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眼神死死盯着走廊的方向。“到点了,该回宿舍了。
”苏姨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水管的滴水声吞没。她抓起林默手里的床单,
胡乱塞进竹篮里,推着他往门外走,“记住,听见什么都别回头,别说话,更别去查。
”林默的脚步顿了顿。他今年十六岁,在“晨光孤儿院”待了整整十年。
这座坐落在城市边缘的孤儿院,红砖墙爬满爬山虎,哥特式的尖顶在晴天时会镀上一层金辉,
看起来像童话书里的城堡。可只有住在这里的人才知道,
城堡的角落里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比如每周三晚上十点半的熄灯铃,
永远会比平时晚响十分钟。比如后院那间锁着的储藏室,窗户上的铁皮总是用新的钉子加固。
再比如每年冬天,总会有一两个孩子“被领养”,却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林默攥紧了口袋里的旧怀表。那是他七岁刚来时,一个叫阿哲的男孩送给他的。
阿哲比他大五岁,总爱把偷偷藏起来的糖塞给他,还说等他们满十八岁,就一起离开这里,
去海边看日出。可三年前的冬天,阿哲突然被“领养”了。那天早上,
院长夫人亲自帮他换上了新衣服,还给他梳了头发,笑着说他要去一个好人家,
以后再也不用受苦了。林默躲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看着阿哲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接走,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什么也看不见。阿哲走后,林默偷偷去过他的床铺,
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熄灯铃响后,
别出房间。”此刻,那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比刚才更近了些。林默忍不住回头,
走廊里的灯昏黄摇曳,长长的影子在墙壁上晃来晃去,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楼梯间的门虚掩着,一道黑色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快走!
”苏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用力推着林默,几乎是把他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赶。
男生宿舍在二楼最东边,一共住了六个孩子。林默推门进去时,
其他五个孩子都已经坐在床上了,手里捧着破旧的课本,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在看书。
他们的脸色都很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耳朵警惕地竖着,像是在听着什么。
“你们也听见了?”林默小声问。睡在他上铺的小胖点了点头,
嘴唇哆嗦着:“听……听见了,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是院长办公室的方向吗?
”另一个叫阿明的男孩问,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听不见。林默摇了摇头。
他刚才在洗衣房,离院长办公室很远,可那声音却像是就在耳边一样。他走到窗边,
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后院的路灯坏了,一片漆黑,只有储藏室的窗户上,
似乎有微弱的光一闪而过。“别碰窗帘!”小胖突然喊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上次阿杰就是因为晚上看窗户,被院长罚去打扫厕所,整整一个星期!”林默的手顿住了。
他想起阿杰,那个总是喜欢调皮捣蛋的男孩,去年冬天也是突然“被领养”了。
他记得阿杰被带走前,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就在这时,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那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快!躺下!”年纪最大的阿凯压低声音说,
他迅速把课本塞到枕头底下,然后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其他孩子也纷纷效仿,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紧张的呼吸声。脚步声在宿舍门口停住了。林默躺在床上,
眼睛盯着天花板,耳朵却死死地贴着门板。他听见钥匙**锁孔的声音,“咔哒”一声,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过房间,林默能感觉到那目光落在他的床上,
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又移开了。他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几乎要跳出来。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来了,渐渐远去。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房间里的孩子们才敢大口地喘气。“是……是院长吗?
”小胖小声问,声音里还带着颤抖。阿凯摇了摇头:“不像,院长的脚步声没这么轻。
”林默坐起身,他刚才从门缝里瞥见了一只鞋子,黑色的皮鞋,鞋尖很尖,
上面沾着一些泥土。院长平时穿的是棕色的皮鞋,而且很干净,从来不会沾泥土。那是谁?
他又想起了苏姨的话,“听见什么都别回头,别说话,更别去查”。可阿哲的纸条,
阿杰的遭遇,还有刚才那奇怪的声音和神秘的脚步声,像一团团迷雾,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让他无法忽视。夜深了,宿舍里的孩子们都睡着了,只有林默还醒着。他睁着眼睛,
看着窗外的黑暗,手里紧紧攥着那只旧怀表。怀表的指针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
“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倒计时。突然,走廊里传来了“叮铃”一声,
清脆的**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是熄灯铃。林默的心猛地一沉。现在才十点十分,
离平时的熄灯铃还有二十分钟,更别说每周三的特殊时间了。他屏住呼吸,
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风吹过窗户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可刚才的**,
却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边,像是一种召唤,又像是一种警告。过了一会儿,
他听见隔壁女生宿舍传来一阵细微的啜泣声,很快又消失了。林默知道,
那是最小的女孩小雅,她总是很胆小,每次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哭。就在这时,
他的床底下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林默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慢慢地低下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往床底下看去。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很小,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眼睛的主人似乎蜷缩在床底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蓝白条纹睡衣,和孤儿院的制服一模一样。
林默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那双眼睛,
突然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在这时,床底下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那声音很轻,却让林默瞬间想起了一个人——阿哲。
“阿……阿哲?”林默颤抖着问,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床底下的人没有回答,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血丝似乎更红了。他慢慢地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很瘦,皮肤苍白得像纸,
手指上布满了伤痕,指甲缝里还沾着一些黑色的泥土。林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那只手,
突然注意到手腕上有一个熟悉的疤痕——那是阿哲小时候爬树时不小心摔下来,
被树枝划伤留下的。真的是阿哲!他没有被领养,他还在孤儿院!林默刚想伸手去拉他,
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比刚才更近了,而且越来越快,
似乎正朝着宿舍的方向跑来。床底下的阿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迅速缩回手,
然后往床底深处缩了缩,消失在黑暗中。林默赶紧躺好,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震得耳膜生疼。宿舍门被猛地推开了,
一道强光射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林默感觉到有人走到他的床边,停留了几秒钟,
然后又走到其他孩子的床边,逐一检查。他偷偷地睁开一条缝,
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正照着小胖的脸。
男人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
和刚才在门缝里瞥见的那双黑色皮鞋。男人检查完所有孩子,转身走出了宿舍,
随手关上了门。林默躺在床上,冷汗已经浸湿了睡衣。他刚才从门缝里看见,
男人的风衣下摆沾着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他到底是谁?他在找什么?
阿哲为什么会躲在床底下?无数个问题在林默的脑海里盘旋,让他无法入睡。他知道,
孤儿院的平静只是表象,在这座看似温暖的城堡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
可能和那些“被领养”的孩子有关,甚至和阿哲有关。他决定,明天一定要找出真相。
第二天早上,林默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他睁开眼睛,
看见宿舍里的其他孩子都已经起来了,正围在门口议论着什么。“听说了吗?小雅不见了!
”“真的假的?我昨天晚上还听见她哭了呢!”“院长已经派人去找了,到处都没看见她!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赶紧下床,走到门口。走廊里挤满了孩子和工作人员,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恐慌。“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院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孩子们和工作人员瞬间安静下来,
纷纷散开,低着头,不敢看院长的眼睛。“小雅只是调皮,躲起来了,
”院长的声音很温和,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大家分头去找,找到了立刻报告给我。
”说完,院长转身走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林默看着院长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怀疑。
小雅虽然胆小,但从来不会随便乱跑,更不会在早上大家都醒着的时候突然消失。而且,
昨天晚上那奇怪的脚步声和熄灯铃,总让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决定去找苏姨问问。
苏姨在孤儿院工作了很多年,知道很多事情,而且昨天她的反应很奇怪,似乎知道些什么。
林默来到洗衣房,苏姨正在低头洗衣服,肥皂泡在她的手边堆积如山。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在她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没能让她的脸色好看一点。“苏姨,”林默小声喊了一声,
“你知道小雅去哪里了吗?”苏姨的身体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林默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同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不知道,
”苏姨的声音压得很低,“别问了,也别去找。做好你自己的事,等着满十八岁,
离开这里就好。”“可是小雅她……”“我说了别问!”苏姨突然提高了声音,
手里的肥皂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
才又压低声音说,“林默,听姨一句劝,别好奇,好奇会害死猫的。在这里,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林默看着苏姨,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得像纸,
看起来很疲惫,也很害怕。他知道,苏姨是为了他好,
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雅像阿哲和阿杰一样,不明不白地消失。“苏姨,我知道你有苦衷,
”林默的声音很坚定,“但我必须找到小雅,我不能让她出事。而且,
阿哲他……他可能还在孤儿院。”苏姨的身体猛地一震,她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默:“你……你说什么?阿哲他还活着?”林默点了点头,
把昨天晚上在床底下看见阿哲的事情告诉了苏姨。苏姨听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洗衣台上,才勉强站稳。她的嘴唇哆嗦着,
眼泪突然流了下来:“造孽啊……真是造孽啊……”“苏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默抓住苏姨的手,急切地问,“孤儿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些被‘领养’的孩子,
是不是都没有离开?”苏姨看着林默,犹豫了很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擦了擦眼泪,
压低声音说:“林默,你听好,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包括其他的孩子和工作人员。否则,我们都会死。”林默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姨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地讲述:“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领养。
那些所谓‘被领养’的孩子,都被院长关起来了,关在后院的储藏室里。”“储藏室?
”林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是储藏室不是一直锁着吗?而且窗户上还钉着铁皮。
”“那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苏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院长是个疯子,
他把那些孩子关起来,是为了做实验。”“实验?什么实验?”“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实验,
”苏姨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每年冬天,院长都会挑选几个孩子,把他们关起来,
然后每天都会去储藏室,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那些孩子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除了……除了阿哲。”“阿哲他怎么了?”林默急切地问。“三年前,阿哲被关进去后,
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逃出来了,”苏姨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他逃出来后,找到了我,
求我帮他藏起来。我不忍心,就把他藏在了洗衣房的地下室里。可没过多久,院长就发现了,
他派人到处找阿哲,我没办法,只能让阿哲自己躲起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还以为他已经……已经死了。”林默的心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没想到,
院长竟然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人,而那些所谓的“领养”,竟然是如此可怕的骗局。
“那小雅呢?”林默问,“她是不是也被院长关起来了?”苏姨点了点头,
眼泪又流了下来:“昨天晚上,我听见院长办公室传来争吵声,
好像是小雅不小心撞见了院长的秘密。然后,我就听见了那奇怪的声音,
应该是院长把小雅带走了。”林默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床底下看见的阿哲,想起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他手上的伤痕。
阿哲一定是知道了院长的秘密,才会被院长追杀,只能躲在床底下。“苏姨,
储藏室的钥匙在哪里?”林默问,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我要去救小雅,
还有其他被关起来的孩子。”“不行!”苏姨立刻反对,“储藏室的门是特制的,
就算有钥匙也很难打开。而且,院长在储藏室周围安装了很多机关,一旦触发,
就会有生命危险。”“那我也要去试试,”林默说,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院长折磨。苏姨,你告诉我,钥匙在哪里?”苏姨看着林默,
犹豫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钥匙在院长办公室的抽屉里,那个抽屉有密码锁,
密码是院长的生日,19780615。但是,你一定要小心,
院长每天中午都会在办公室休息,你只有在那个时候才有机会进去。”林默点了点头,
把密码记在了心里。他知道,这是一场冒险,一旦失败,他可能会和小雅他们一样,
被院长关起来,甚至失去生命。但他没有退路,他必须去救那些孩子。中午,
林默趁着大家都在食堂吃饭的时间,偷偷溜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了院长的呼噜声。林默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办公室里很整洁,
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放在中间,上面摆放着一些文件和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院长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笑容很温柔。
林默没有时间多想,他迅速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整齐地摆放着一些文件和钥匙,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串着黄铜圆环的储藏室钥匙——那钥匙比普通门锁钥匙长一倍,
顶端刻着个扭曲的“储”字,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锈迹,像是干涸多年的血迹。
他刚把钥匙攥进掌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是办公室门被风吹动的声音。
林默的后背瞬间僵住,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院长的呼噜声还在继续,均匀而沉闷,像老旧的鼓风机在运转,
可那声音却让他更加恐惧——万一院长突然醒过来怎么办?他不敢回头,
攥着钥匙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泛出青紫色。办公桌上的相框被风吹得微微倾斜,
照片里女人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林默总觉得那女人的眼睛好像在盯着自己,
看得他心里发毛。他慢慢后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脚下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他快要退到门口时,口袋里的旧怀表突然“滴答”响了一声,
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院长的呼噜声骤然停了。林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能感觉到院长的呼吸声变了,
从均匀的呼噜声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声,像是野兽在嗅探猎物。“谁在那里?
”院长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刚睡醒的慵懒,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躲,却不知道该躲到哪里;想跑,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院长粗重的喘息声。
林默能感觉到院长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那目光像冰冷的刀子,刮得他皮肤生疼。突然,
院长又发出了呼噜声,比刚才更响,更均匀。林默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院长刚才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他松了一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冰凉。他不敢再停留,迅速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办公室,
随手把门关上,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走出办公楼的那一刻,林默才敢大口喘气。
他靠在墙上,看着掌心的钥匙,那钥匙上的锈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刺眼,
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不知道这钥匙上的血迹是谁的,是阿哲的?
还是其他被关在储藏室里的孩子的?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救小雅和其他孩子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下午,林默假装肚子疼,向老师请假留在了宿舍。
其他孩子都去上课了,宿舍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坐在床上,手里攥着储藏室钥匙,
心里在盘算着晚上的计划——等所有人都睡着后,他就偷偷溜去后院的储藏室,
用钥匙打开门,救小雅和其他孩子出来。可他又想起苏姨的话,储藏室周围安装了很多机关,
一旦触发,就会有生命危险。他不知道那些机关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避开,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在这时,他听见宿舍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林默赶紧把钥匙藏进枕头底下,抬头一看,是阿凯。阿凯是男生宿舍里年纪最大的,
今年十七岁,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很少和其他孩子说话。林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
难道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你怎么回来了?”林默小声问,心里充满了警惕。
阿凯没有回答,他走到林默的床边,坐下,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犹豫,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林默,我知道你想救小雅,”阿凯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也想救她。”林默惊讶地看着阿凯,他没想到阿凯竟然会知道自己的计划,
而且还想和自己一起去。“你……你怎么知道的?”林默问。
“我昨天晚上听见你和苏姨的对话了,”阿凯说,“我躲在洗衣房的门口,不小心听见的。
我知道院长是个坏人,我也知道那些被‘领养’的孩子都被关在储藏室里。我妹妹,
三年前也被‘领养’了,我一直以为她去了好人家,直到昨天晚上,
我才知道她可能还在储藏室里,甚至……甚至已经死了。”阿凯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林默看着阿凯,心里充满了同情。
他没想到阿凯也有这样的遭遇,原来在这座孤儿院里,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
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想和你一起去,”阿凯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我知道储藏室周围的机关,我妹妹曾经告诉过我,她说后院的储藏室很危险,
地上有很多陷阱,还有会发出声音的铃铛,一旦碰到,就会被院长发现。
”林默的心里一阵激动,阿凯知道机关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帮助。
他点了点头,说:“好,我们一起去。晚上十点,等所有人都睡着后,我们在宿舍门口**。
”阿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宿舍,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林默一眼,说:“小心点,
院长很狡猾,他可能会在储藏室里设下更多的陷阱。”林默攥紧了枕头底下的钥匙,
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恐惧。期待的是,他终于可以救出小雅和其他孩子,
让他们重获自由;恐惧的是,他不知道这次行动会不会成功,万一失败,
他和阿凯可能都会死在储藏室里。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宿舍里的孩子们都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林默看了一眼怀表,已经九点五十五分了。
他轻轻起床,穿上鞋子,走到宿舍门口,阿凯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铁棍。
“这是我从厨房偷来的,”阿凯小声说,“可以用来探路,看看地上有没有陷阱。
”林默点了点头,两个人悄悄地走出宿舍,沿着走廊往楼下走。走廊里的灯已经灭了,
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走得很轻,
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走到楼梯口时,林默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赶紧拉着阿凯躲到楼梯间的拐角处,屏住呼吸,看着脚步声的方向。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上来,手里拿着手电筒,正是昨天晚上检查宿舍的那个男人。
男人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
他的风衣下摆沾着一些暗红色的东西,和昨天晚上一样,像是干涸的血迹。
男人走到二楼的走廊,开始逐一检查每个宿舍的门是否锁好。林默和阿凯躲在拐角处,
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被男人发现。男人检查完最后一个宿舍,转身往楼下走。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下,林默和阿凯才敢从拐角处走出来,继续往楼下走。
走出办公楼,后院一片漆黑,只有储藏室的窗户上,似乎有微弱的光一闪而过。
林默和阿凯小心翼翼地往后院走,阿凯手里拿着铁棍,不停地在地上探路。“小心点,
这里的地上有很多陷阱,”阿凯小声说,“我妹妹说,这些陷阱都是用木板和钉子做的,
一旦踩上去,就会被钉子扎伤,还会发出声音。”林默点了点头,紧紧跟在阿凯身后。
他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突然,阿凯手里的铁棍碰到了一个东西,
发出“咔哒”一声响。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以为触发了陷阱,赶紧停下脚步,
警惕地看着四周。“没事,只是一块松动的木板,”阿凯小声说,“不是陷阱。
”林默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储藏室的门口。
储藏室的门是用厚厚的铁皮做的,上面有一个巨大的锁孔,正是林默手里钥匙对应的锁孔。
林默深吸了一口气,拿出钥匙,**锁孔里,轻轻转动。“咔哒”一声,锁开了。
他刚想推门进去,阿凯突然拉住了他,小声说:“等等,里面可能有机关。”阿凯拿着铁棍,
伸进储藏室里,轻轻搅动了一下。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东西被触发。
“应该没事了,”阿凯说,“我们进去吧。”林默推开储藏室的门,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霉味扑面而来,差点让他吐出来。他和阿凯走进储藏室,打开手电筒,
照亮了里面的景象。储藏室里很暗,只有手电筒的光在闪烁。里面摆放着很多铁笼子,
每个铁笼子里都关着一个孩子,他们都穿着破旧的蓝白条纹睡衣,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像是失去了灵魂。林默的心里一阵刺痛,他赶紧在铁笼子里寻找小雅的身影。很快,
他就在一个角落里的铁笼子里看见了小雅,她蜷缩在笼子里,身体不停地颤抖,
脸上布满了泪痕。“小雅!”林默小声喊了一声,跑了过去。小雅听见林默的声音,
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和恐惧:“林默哥哥,你怎么来了?这里好可怕,我想出去!
”“别怕,小雅,我来救你了,”林默说,“我这就把你放出来。”他拿出钥匙,
想要打开铁笼子的锁,却发现铁笼子的锁和储藏室门的锁不一样,他手里的钥匙根本打不开。
“怎么办?钥匙不对!”林默着急地说。阿凯也赶紧过来,看了看铁笼子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