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凡在拖地。水桶里是灰黑色的水，泡着一块抹布。他弓着腰，从客厅这头，拖到那头。
地砖是白色的，拖过后，留下一道湿痕，很快又干了。“哟，瞧瞧这是谁啊？
我们家的大功臣！”声音从沙发那边过来，是小舅子苏浩。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手机，
屏幕光映在他脸上。林凡没抬头，继续拖。“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苏浩脚从茶几上放下来，踢了踢水桶，“一个月三千块，你姐养着你，你就这点用处？
拖地？”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是岳母王翠花。“别跟他废话！一个吃软饭的，
还能指望他干什么？浩子，你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等你那个项目成了，
咱们家就搬出这破地方，让他一个人在这发霉！”林凡的手顿了一下。他心里想。发霉？
这房子一百八十平，朝南，三室两厅。要是我乐意，明天就能把整栋楼买下来，
让你在楼顶种蘑菇。他没说话，把水里的抹布捞出来，拧干。水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
滴在地上。“喂，我跟你说呢！”苏浩不耐烦了，站起来，走到他跟前，
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膀，“听见没有？妈说你吃软饭！”林凡抬起头。他看着苏浩。
苏浩比他高半个头，穿着一身名牌，头发抹得油光锃亮。林凡的眼神很平静。
就像在看一个东西。不是一个人，就是一个东西。一个，会说话，会动，有点烦人的东西。
“看什么看？不服气？”苏浩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声音大了起来，“你再看我一个试试！
我让你今天躺着出去！”“够了。”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苏晴月回来了。
她穿着一身职业装，看着有些疲惫，手里提着公文包。她看看自己的弟弟，又看看林凡，
眉头皱了起来。“苏浩，你又干什么？”“姐！我跟他说话呢！你看他那死样子，
跟谁欠他钱一样！”苏浩立刻换成笑脸，跑到苏晴月身边，“姐，你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晚上给你做红烧肉！”王翠花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月月回来啦！快洗手，马上就吃饭！
别理那个废物，让他自己待着去。”林凡把拖把放回水桶里。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他得做饭。苏晴月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林凡心里想。红烧肉。呵。
他要是知道我银行卡里的零头能买下十个他吹牛逼的那个项目，会不会把舌头咬掉？
他拿起刀，砧板上放着一块五花肉。刀落下去，声音很清脆。2饭桌上。一盘红烧肉，
一盘炒青菜，一盘西红柿鸡蛋。王翠花给苏浩夹了一大块肉：“浩子多吃点，
你这是干大事的人，得补补。”又给苏晴月夹了一块：“月月你也吃，上班累。
”没给林凡夹。林凡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低头吃饭。苏浩一边吃，一边看着手机，
忽然笑了起来。“姐，你看我女朋友，小雅，漂亮吧？”他把手机递过去。
屏幕上是个化着浓妆的女孩，对着镜头比心。苏晴月看了一眼，点点头：“挺漂亮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女朋友！”苏浩得意地收回手机，瞟了一眼林凡，“有些人啊，
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的。只知道围着锅台转。”王翠花笑了：“那可不。
咱们家林凡，有出息，将来能当个五星级大厨。”话里全是嘲讽。林凡吃饭的动作没停。
他心里在笑。漂亮？老子见过的，比你手机里存的都多。前阵子那个影后，
私下里比她素颜还普通。还有那个女歌手，卸了妆，吓得我三天没吃好饭。他扒拉了两口饭。
就在这时，他的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他没理，
把手机塞回口袋。“怎么着？还有人给你打电话？”苏浩注意到了，“是不是哪个家政公司，
问你明天还去不去打扫卫生啊？”王翠花“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苏晴月把筷子放下：“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姐，我这是关心他啊。”苏浩不以为然，
“万一是什么大活儿呢？比如给哪个富豪家擦马桶，一个月能多挣五百块呢。
”林凡还是没说话。他吃完了碗里的饭，站起来。“我吃完了。”他说完，端着碗进了厨房。
水龙头打开，水流哗哗地响。他一边洗碗，一边掏出手机。他回拨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对面传来一个恭敬又苍老的声音。“少爷，三年了。您受苦了。
”林凡看着水槽里的泡沫，轻声说：“老张。”“是的，少爷。”老张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老爷子交代的时间到了。您的权限已经全部开放。集团名下所有资产，从今天起，
全部归您支配。”“我知道了。”“少爷，您需要我做什么？是现在就接管集团，
还是……”林凡关掉水龙头。厨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听着客厅里苏浩和王翠花的说笑声。
“不急。”他说。“先玩玩。”3晚上，苏晴月在洗澡。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林凡在卧室里，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篮。他坐在床边，拿起一本书，却看不进去。
水声停了。过了几分钟，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条缝。“林凡。”苏晴月的声音传出来，有点小。
“嗯？”“……我毛巾忘了拿。你帮我拿一下，在柜子上。”林凡站起来，走到衣柜前。
柜子上放着一条干净的白色浴巾。他走到卫生间门口。门缝里很黑，看不清什么。
他把浴巾递过去。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来，很白，指尖还带着水汽。
他刚要把浴巾放在她手上。忽然，那只手滑了一下。浴巾掉在了地上。就在同时，
卫生间的门因为刚才的动作，开得更大了一点。林凡的视线，不经意地扫了过去。他看到了。
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到了一片晃眼的白。像雪。像上好的羊脂玉。他的呼吸，停了一拍。
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妈的。林凡心里骂了一句。他赶紧转开眼睛，蹲下身，
捡起地上的浴巾。他再次递过去，这次不敢再看，眼睛盯着地面。“给。
”那只手接过了浴巾。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林凡站在门口，没动。
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跟打鼓一样。他心里想。完了。这他妈谁顶得住。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像个和尚一样住在这里。白天是保姆，晚上是木头。今天差点破了功。
他转身走回卧室，一头倒在床上，用手捂住脸。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该死。
太要命了。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行。冷静。林凡，你是个有定力的人。
你将来是要掌管千亿帝国的人。怎么能被这点皮囊迷惑？可那不是普通的皮囊。
那是苏晴月的。他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吹进来，有点凉。
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那股火，慢慢压了下去。但只是压下去。没有熄灭。
他掏出手机，给老张发了条短信。“帮我查个人。”4第二天一早。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怪。
苏晴月吃饭的时候，眼神总不自觉地往林凡这边瞟。她耳朵尖有点红。林凡跟没事人一样，
喝着粥。苏浩和王翠花没察觉到，还在为昨天的事“庆祝”。“浩子啊，你那个项目，
真没问题？”王翠花一边给儿子夹咸菜，一边问。“妈！你儿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苏浩拍着胸脯，“我跟你说，这可是内部消息！投进去，下个月，最迟下下个月，
就能翻十倍！到时候，我给你买个大金镯子！”“真的？那可太好了！
”王翠花笑得合不拢嘴，“到时候，咱们就把这房子卖了，换个别墅！让那个废物，
爱去哪去哪！”苏浩看了林凡一眼，满是得意。林凡放下粥碗。“需要多少钱？
”他忽然开口。桌上所有人都愣住了。苏浩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怎么？你一个吃软饭的，
还想投资我？你哪来的钱？我姐给你零花钱了？”王翠花也撇着嘴：“他能有几个钱？
别是把你拖地的钱攒下来了吧？”苏晴月拉了拉林凡的衣角，小声说：“你别理他们。
”林凡没看她，看着苏浩。“我问你需要多少。”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苏浩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你……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这种人，说了你也听不懂。
”“一百万。”林凡说，“够不够？”“一……一百万？”苏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凡，你睡醒了还是发烧了？一百万？你拿得出来吗？”“我拿不出来。”林凡说，
“但是我可以想办法。”“什么办法？去偷？去抢？”王翠花叫了起来，“我告诉你，林凡，
你要是敢乱来，我第一个报警抓你！”“妈，你别激动。”苏浩摆摆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想戏耍一下林凡，“行啊，你说你能想办法。那你说说，什么办法？”林凡拿出手机。
“我有个朋友，做**的。”“高利贷？”苏浩眼睛一亮，“你敢借高利贷？行啊！
你有种！你要是真能借来一百万给我，我以后见你叫声哥！怎么样？
”王翠花也跟着说：“对！你要是借不来，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一天都别待！
”苏晴月急了：“妈！你们这是干什么！”林凡没理会她们。他点开手机，找到一个号码，
拨了出去。电话很快就通了。“喂，贷钱是吧？借多少？利息怎么算？
”对面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苏浩和王翠花都竖着耳朵在听。“一百万。”林凡说。
“一百万？可以啊兄弟！利息好说，一天一个点，先扣利息！你身份证发我一下，
我看看你征信。”“不用。”林凡说，“我不用借。”“不借你打我电话干什么？耍我玩呢？
”“我不是借。”林凡顿了一下，看着苏浩，一字一句地说，“我是给你送生意。
”对面沉默了。“什么意思？”“你们公司，是不是叫‘速达金服’？法人代表，张三？
对吧？”对面的人不说话了。“我现在给你们公司账上打一百万。不用你还。
就当是我投资了。以后，我朋友的贷款，利息，免了。”林凡说完，挂了电话。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手机银行，输入了一串账号，点了转账。一百万。
整整齐齐的数字。转账成功。苏浩和王翠花，眼睛都直了。
5苏浩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看着林凡手机上的转账凭证，脑子一片空白。一百万。
就这么……打出去了？还说什么投资？免利息？这……这是什么操作？王翠花也傻了。
她揉了揉眼睛，凑过去看。没错，转账成功。收款账户，就是刚才那个放高利贷的公司。
“你……你……”她指着林凡，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哪来的钱？”“说了，想办法。
”林凡把手机收起来，拿起粥碗，继续喝。“不是……你跟那个公司什么关系？
你认识他们老板？”苏浩结结巴巴地问。“不认识。”“不认识你给人打一百万？还免利息？
你疯了！”苏浩觉得这事儿太邪门了。林凡喝完粥，把碗放下。“这一百万，算我借你的。
项目成了，还我。项目不成，你看着办。”他说完，站起来，准备去洗碗。“等等！
”苏浩叫住他，“这钱……真是给我的？”“不是给你。”林凡回头看他，“是给苏晴月的。
她是这个家的主人。我只是个外人。”这话说的，苏晴月心里一酸。“不不不！给我的！
就是给我的！”苏浩反应过来了，激动得脸都红了，“姐夫！不，哥！亲哥！
你真是我的好哥！”他冲上来，就要抱林凡。林凡侧身一躲。“离我远点。”苏浩抱了个空，
也不尴尬，嘿嘿笑着：“哥，你放心！这项目绝对成！到时候我连本带利还你两百万！
”王翠花也反应过来了，脸上堆满了笑。“哎呀，林凡啊，你看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早说？
害得我们一直小看你。你看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她一边说，
一边去给林凡盛了一碗汤：“来来来，喝点汤，补补身子。你看你，都瘦了。
”林凡看着那碗汤，没动。他心里想。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虚伪。
他没理会那母子俩，径直走进了厨房。身后传来王翠花和苏浩的奉承声。苏晴月坐在椅子上，
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她不知道林凡哪来的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知道，
这个她以为很了解的男人，好像变得越来越陌生了。6周末。苏浩拿着那一百万，神气活现。
“走！今天咱们买车去！”他对王翠花说，“有了车，我谈项目也方便！”“对对对！买车！
”王翠花举双手赞成，“月月，林凡，你们也一起去，给浩子参考参考。
”苏晴月本来不想去，但架不住王翠花一直说，只好答应了。林凡也跟着去了。
他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苏浩开着苏晴月那辆用了几年的小轿车，一路吹着口哨。
到了4S店。销售一看来人，看苏浩穿得人模狗样，就迎了上来。“几位老板，想看什么车？
”“拿你们这儿最好的车出来看看！”苏浩大手一挥。销售眼睛一亮，
赶紧把他们引到一台SUV面前。“老板好眼光！这是我们这儿的旗舰车型，空间大，
动力强，最适合成功人士！”苏浩绕着车转了一圈，摸摸这里，敲敲那里，一脸满意。
“怎么样，姐？这车不错吧？”他问苏晴月。苏晴月点点头：“还行。
”王翠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好！太好了！就这辆了！”苏浩坐进驾驶座，感受了一下。
“行，就它了！办手续吧！”销售喜出望外，赶紧去拿合同。就在这时，林凡开口了。
“这车不行。”所有人又都愣住了。苏浩从车里钻出来，脸有点挂不住：“怎么又不行了？
你懂车吗？”“噪音大，内饰土，动力也一般。”林凡点评道。“你……”苏浩气结，
“你说不行，那你说说，什么车行？”林凡没理他，径直朝旁边另一家店走去。
那是家豪车店。门口摆着一台黑色的越野车，线条硬朗，气场十足。林凡走到车前，
敲了敲车窗。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像经理的人走了过来。“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这车，我要了。”林凡说。经理愣了一下，打量了林凡一眼。
林凡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看起来不像买得起这车的人。“先生，您是说……这台Q9？
它的落地价是两百八十万。”“我知道。”林凡拿出手机，打开一个APP，“刷卡。
”他手机上，是一个支付界面。经理还是有点犹豫。苏浩和王翠花也跟了过来。“林凡，
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买得起吗？”苏浩小声说。林凡没理他，对经理说：“没带实体卡，
电子的，行不行？”经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POS机。
林凡把手机对着POS机“滴”了一下。POS机吐出了一张小票。交易成功。两百八十万。
王翠花和苏浩，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经理看了一眼小票，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林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经理，我姓李！这边请，我给您办手续！需要给您上牌吗？
我们可以提供一条龙服务！”“不用。”林凡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抛了抛，
“手续让我的助理来办。”他打了个电话。“老张，给我派个人过来，提辆车。
”7林凡提了车。黑色的Q9，停在4S店门口，跟旁边的车一比，鹤立鸡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