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康渝，连锁美发品牌“头等舱”的创始人。
闲着没事，伪装成普通发型师，来自己最大的旗舰店体验生活。
来店里三个月，我凭借技术，把业绩干到了第一。店长刘菲承诺，只要我拿下这个月的销冠，新设立的“创意总监”职位就是我的。
结果庆功会上，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任命书给了只会吹牛拍马屁的周倩倩。
理由是，周倩倩更“懂事”，更会“搞关系”。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因为我看到，周倩倩拿着剪刀，走向了坐在我椅子上的那位客人。
那位客人，是我“头等舱”最大的天使投资人，身价百亿，也是我请来陪我演这场戏的……第一个演员。
刘菲和周倩倩不知道，她们的这场表演，不仅有观众，还有现场直播。
而摄像机，就装在她们最瞧不起的那面落地镜后面。
好戏，开场了。
“下面，我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店长刘菲清了清嗓子，手里捏着一张红彤彤的任命书，脸上是那种标准得像假笑的职业微笑。
早上九点的晨会，二十多个发型师和助理站得整整齐齐，空气里混着发胶和香薰精油的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我。
我叫康渝，来这家“头等舱”旗舰店三个月，职位是高级发型师。
上个月，刘菲把我叫进办公室，指着墙上快要被撑爆的业绩表，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康啊，好好干，这个月拿下销冠，新设的那个‘创意总监’，就是你的。”
这个月，我不仅拿了销冠，业绩还超了第二名整整一倍。
所以，这个总监，我当定了。
我甚至都想好了上任后要做的三件事：第一，整顿一下助理的培训流程，太乱了；第二，把那几个磨洋工的老油条敲打敲打；第三，统一采购一批好用的吹风机，现在用的这些，狗听了都摇头。
刘菲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周倩倩的脸上。
周倩倩站在我旁边，比我矮半个头，今天特意画了个全妆，口红是死亡芭比粉，眼影闪得像刚从迪厅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
“我们都知道，这个月，我们店的业绩再创新高！”刘菲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像个打了鸡血的传销头子，“这离不开每一位员工的努力！尤其是一些表现突出的同事！”
她顿了顿，故意卖着关子，享受着掌控全场的**。
同事们开始窃窃私语。
“肯定是康姐了，上个月业绩八万多，太猛了。”
“那还用说？除了她还能有谁。”
“周倩倩那脸都快垮到地上了，笑死。”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刘菲这个人，我这三个月算是看透了。她业务能力约等于零，但特别会画大饼和搞平衡。她最看不得谁一家独大，尤其是我这种不怎么拍她马屁，全靠技术说话的。
周倩倩就不一样了。
刘菲的每一条朋友圈，周倩倩都是第一个点赞，评论永远是“菲姐好美”“菲姐好有气质”“菲姐品味绝了”。
刘菲说腰疼，周倩倩第二天就提着个**仪送到店里。
刘菲说她女儿想学钢琴，周倩倩立马就联系上一个“远房表姐”，说是钢琴老师，可以免费上门辅导。
这种人，技术烂得一塌糊涂，剪个平头都能剪出山路十八弯的效果，但就是混得风生水起。
“经过我们管理层的一致决定……”刘菲终于要揭晓谜底了，她把那张任命书展开，像展开一道圣旨。
“‘创意总监’这个职位，代表着我们‘头等舱’的门面和未来！它需要的不光是技术，更需要全面的综合素质！沟通能力，协调能力，以及最重要的，对我们品牌文化的认同感！”
她前面铺垫的废话越多，我心里的不安就越重。
果然。
“我宣布，我们‘头等舱’旗舰店的第一任创意总监，就是——”
她拖长了尾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周！倩！倩！”
空气瞬间凝固了。
大概安静了三秒钟。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有错愕的，有不屑的，有幸灾乐祸的。
周倩倩自己都懵了，她张着嘴，那芭比粉的口红显得尤其滑稽。她可能自己都没想到，天上真能掉馅饼，而且还正好砸在她嘴里。
还是她旁边的助理推了她一下，她才如梦初醒，赶紧挤出一个又惊又喜的表情。
“啊？我？菲姐，这……这太突然了，我……”
“别谦虚了，倩倩。”刘菲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周倩倩的手，“这是你应得的。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论综合能力，你是最合适的！”
“综合能力”四个字，她咬得特别重，还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说话。
我甚至还笑了笑。
旁边的同事用胳膊肘碰了碰我，低声说：“康姐，这什么情况啊？黑幕啊这是！”
“就是，周倩倩那两把刷子，她能创意个啥？创意怎么把客人头皮烫秃吗？”
“太欺负人了！”
我拍了拍那个替我打抱不平的小助理，示意他别说了。
这时候，任何的愤怒和质疑，都只会让自己像个小丑。
刘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敲打我，告诉我，在这儿，技术牛逼没用，听话才是王道。
周倩倩已经开始发表她的获奖感言了，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无非就是感谢菲姐的栽培，感谢公司的信任，她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我不是气这个职位。
一个区区“创意总监”，说白了，就是个高级工具人，我还没放在眼里。
我气的是这种不公平。
凭什么努力的人被当成傻子，投机取巧的人却能平步青云？
这家店，是我一手创立的品牌“头等舱”里，地理位置最好，装修最贵，也是我寄予厚望的一家。
现在看来，从根上就烂了。
刘菲，这个我曾经很看好的店长，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僚。
晨会结束，大家一哄而散。
周倩倩被一群想巴结她的同事围在中间，“周总监”的称呼此起彼伏。
她得意地瞟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
我没理她，转身回了我的工位，开始准备今天预约的客人资料。
手机震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我的助理发来的微信。
“康总，旗舰店的闹剧看完了吗？需要我现在过去，把那个姓刘的直接开掉吗？”
我回了两个字。
“别急。”
然后，我点开另一个对话框。
“王董，今天有空吗？过来剪个头，给你介绍两个好演员。”
对方秒回。
“几点？我让司机准备。”
我看了看预约表，下午三点，正好有个空档。
“三点，旗舰店，我等你。”
放下手机，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眼神平静，甚至还有点想笑。
刘菲，周倩倩。
你们最好祈祷，今天下午，别出什么幺蛾子。
因为大幕，才刚刚拉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