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冰冷的声音。
这次，我没有丝毫犹豫。“A！”
眼前白光炸裂，时间再次倒流。这次的眩晕感比上次更强，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我脑子里搅。
等我回过神来，我正开着车，在去龙哥总部的路上。我看了看车载时钟，晚上七点。距离我“第一次”死亡，还有三个小时。距离我“第二次”死亡，还有……一个多小时。
脑子里乱成一团。为什么？为什么我把消息传出去，反而死得更快了？
那个特制手机有问题。不，手机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拿到手机的人。我的告密，被那个警队的内鬼，直接捅给了龙哥。我亲手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这个内鬼，到底是谁？
老张？不可能。我们是过命的交情。那是谁？能接触到这次行动，还能拿到特制手机的……我的脑子里，闪过几个名字，但又一个个被我否定。没有证据，瞎猜没用。
我现在面临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不能再用那部手机了。那我该怎么通知老张？
我把车停在路边，脑子飞速转动。用公共电话？不行，会被监听。找个网吧发邮件？更不行，查到IP地址就是死。
我必须用一个，绝对安全，又绝对想不到的方式。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一张电影票。是我偷偷买的，本来想，等任务结束，就约林晚去看。是一部老电影，《无间道》。多讽刺。
电影票……电影……
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一个很疯狂，很冒险的主意。
我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调头，朝市中心开去。半小时后，我出现在市电视台的地下停车场。
我来过这里一次，是帮龙哥送“封口费”给一个娱乐记者。我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我压低帽子，避开监控，溜进了消防通道。我的目标，是五楼的直播间。
今晚七点半，有一个直播的谈话节目，叫《城市前线》。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叫白雪，以犀利大胆闻-名。最关键的是，我记得，老张是这个节目的忠实观众。他不止一次跟我提过，说白雪问的问题，比他们预审科的还刁钻。
我赌一把。赌他今晚，也会看这个节目。
我摸到直播间门口，从门缝里往里看。节目已经开始了，白雪正在和嘉宾聊天。导播和工作人员都很专注。我看了看墙上的消防栓。
我只有一次机会。一次打断直播，并且把信息传递出去的机会。而且，我不能说得太明白。我得用暗号。一个只有我和老张才懂的暗号。
我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消防栓的阀门。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楼层。红色的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
直播间里一下就乱了。“怎么回事？着火了吗？”“快！导播！切广告！”
我趁乱推开门，冲了进去。所有人都被警报吸引了，只有我，目标明确，直奔那个因为惊慌而站起来的主持人白雪。
摄像机还开着。我知道，现在，全市可能有几十万双眼睛，正看着我。老张，你一定要在看！
我一把抢过白雪手里的话筒，对着镜头，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三句话。
“城隍庙的老槐树要倒了！”“水里有鬼，别下水！”“重复一遍！城隍庙的老槐树要倒了！水里有鬼，别下水！”
说完，我扔下话筒，转身就跑。保安已经反应过来，朝我冲来。我撞开他们，冲进消防通道，飞快地消失在黑暗里。
“城隍庙的老槐树”，是二十年前，我和老张刚认识的时候，联手办的一个案子。案犯就藏在城隍庙的老槐树上。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暗号，意思是“目标地点有变，行动取消”。
而“水里有鬼”，是我们卧底的行话。“水”，指警方。“鬼”，指内鬼。连起来的意思是：警方有内鬼。
老张，你听懂了吗？你一定要听懂啊！
我一路狂奔，跑出电视台，跳上我的车，一脚油门踩到底。我不敢回龙哥那里，也不敢回家。我只能像个没头的苍蝇，在城市的夜色里，亡命飞奔。
我不知道我的命运，会走向哪里。但这一次，我把一切，都赌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