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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连续两天，谢渝都没再出现。
是害怕面对我，还是愧疚，我不想知道，也懒得揣测。
我的世界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护工阿姨轻手轻脚照料我的声响，以及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这种安静，反而让我觉得安全。
第三天下午，天气稍好，护工阿姨劝说我下楼透透气。
“温**，外面有点太阳，推您去花园转转吧？老在房间里闷着不好。”
我没什么反应，她便当我默认了，小心地将我扶上轮椅。
初春的风还带着凛冽的寒意，吹在脸上，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片刻。
花园里有零星几个病人在家属的陪伴下散步，他们的低语和偶尔的笑声传来。
我闭上眼，感受着阳光透过眼皮的微弱暖意，但心底那片冻土，丝毫未能融化。
然而，这份短暂的、被迫的宁静，在回到病房门口时被彻底击碎。
刚被推回病房门口，里面传来的激烈争吵声就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是妈妈和谢渝。
我示意护工阿姨停下，停在虚掩的门外。
“......你把她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来这里？！”这是我妈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试图掌控一切的尖锐，但仔细听，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害的？”谢渝的声音沙哑，透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嘲讽，“如果不是你当年做的那些‘好事’，如果不是你昨天那通‘好心’的电话，事情会变成这样？你现在跑来装什么慈母！”
“我是她妈妈！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你这种**欺骗、玩弄？我让她看**相有什么错！”妈妈的声调更高了。
门外的我，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轮椅的扶手。
原来如此。
我不过是他们角力中，那个被随手拿起又准备丢弃的棋子。
里面的争吵还在继续，越来越不堪入耳。
我终于深吸一口气，对阿姨点了点头。
一进门，两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妈妈快步上前，完全无视了身后谢渝试图阻止的低吼：“你离她远点！”
然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身体怎么样，甚至没有一丝愧疚。
她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语气又快又急，仿佛要拯救我于水火的激动，“念念！你醒醒吧！谢渝他根本就不爱你！你那天在电话里不是都听到了吗？你听清楚了吗？他跟你在一起都是为了报复我！你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一个工具！”
她像是生怕我不信，用力摇晃着我的胳膊，一字一句，将我最后一点尊严，连同着血淋淋的皮肉，狠狠剐开。
这张遮羞布，被我的“好”妈妈，再一次撕开。
胸口那片地方空荡荡的，感觉不到疼，只有疲惫，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却发现终点是悬崖。
妈妈见我没有反应，脸上那份急切几乎要溢出来，她怕我“执迷不悟”，声音变得更加尖利，语速更快，像连珠炮一样，砸向我：“你还不明白吗？他跟你在一起每一分钟都在演戏！他看你眼神都是装出来的！他是不是还跟你说过未来？说过要娶你？那都是骗你的！彻头彻尾的谎言！他就是为了让我痛苦！你到现在还以为谢渝他爱你吗？温念，别做梦了！”
她上前一步，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句最能击垮我的话：“连你的父母都不爱你！你觉得他一个跟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凭什么会爱你？！”
对啊。
谢渝爱我吗？
可是妈妈......
我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她涨红的脸上，声音很轻，问出了这么多年的困惑：“可是妈妈，”
我顿了顿，“你为什么......也不爱我呢？”
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纯粹的孩子般的，不解。
“你生了我，不是吗？”
这一句轻飘飘的问话，让她脸上的激动和算计瞬间凝固了，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告诉我没人爱我，让我认清现实。那然后呢？”
“然后我该怎么办？”
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措手不及的慌乱。
她从未想过我会问这个。
她只在乎她的报复，她的算计，她甚至可能觉得她此刻是在“点醒”我，是在“拯救”我。
她根本不在意，她的话，和她长久以来的缺席，对我这个女儿，意味着什么。
场面死寂。
我看着我妈那张写满了“为我好”的脸，听着她急于撇清关系的言辞，再看向沉默的谢渝。
我缓缓抬起眼，挤出几个字：“出去。”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都给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