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法律文化经济，一切都向女性倾斜。母权社会基本法是这个社会的基石，而男德则是每个男人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行为准则。顺从持家，以妻为天。我曾经也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就能赢得尊重跟爱。
事实证明，我错了。
今天是岳母的生日，家宴。我从下午三点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油烟把我的头发跟衣服都浸透了，脸上也油腻腻的，但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岳母对我的要求，比米其林三星的主厨还苛刻。
客人们陆续到了，都是江家的亲戚。她们穿着光鲜亮丽的职业套装，讨论着最新的股市行情跟公司并购案，而她们的丈夫们，则像一群温顺的绵羊，安静的坐在角落，或者帮着端茶倒水，脸上挂着谦卑得体的微笑。
我把最后一道菜，一锅精心熬制的松茸鸡汤端上桌。香气四溢，总算让岳母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小泽啊，手艺见长嘛。”岳母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
“都是妈教得好。”我连忙陪着笑。在这家，我随江若雪，管她妈叫妈。
江若雪坐在主位，像个女王。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正跟她的大姐讨论着一个上亿的项目。白阅也来了，就坐在江若雪的身边，正体贴的为她布菜。他今天穿得格外得体，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被精心教养出来的优雅。
我解下围裙，在最末尾的位置坐下，刚拿起筷子，就听见江若雪叫我。
“林泽，去给我盛碗汤。”她的语气，就像在使唤一个餐厅服务员。
我立刻放下筷子起身，拿起汤勺，小心的撇去浮油，为她盛了满满一碗。我端着汤，躬着身子，从她身后递过去。
就在我把碗递到她面前那一刻，她似乎是“不经意”的抬了一下手臂，正好撞在我的手腕上。
一碗滚烫的鸡汤，一滴不剩，全都泼在了我的裤子上。
“啊！”我被烫得叫出了声，大腿上一片**辣的疼。
整个饭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疼得龇牙咧嘴，裤子湿了一大片，紧紧的贴在皮肤上，那感觉就像被烙铁烫过一样。
江若雪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皱着眉头，用一种极其嫌恶的语气说：“你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还不快去换了，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别给我妈丢人。”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餐厅里，每个字都跟一记耳光一样，狠狠的抽在我脸上。
亲戚们发出一阵压抑的窃笑声。我看到白阅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一刻，我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了，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公开的羞辱，将我置于一个犯错的孩童或仆人的位置，彻底剥夺我作为丈夫跟成年男性的基本体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的尊严被碾碎成泥。
我狼狈的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恍惚间，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我们还在谈恋爱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学着为她煲汤，也是鸡汤。因为没经验，开锅的时候，一缕蒸汽烫到了我的手背，立刻就红了一大片。
她当时紧张得不得了，抓着我的手用冷水冲了很久很久，然后满眼心疼的对着伤处吹气，嘴里不停的念叨：“你这个笨蛋，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我来做，不许你再进厨房了。”
那碗汤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我的记忆里。可眼前这碗汤的温度，却只留下了**辣的灼痛跟深入骨髓的冰冷。
我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一瘸一拐的逃离了餐厅，逃离了那些鄙夷跟嘲笑的目光。
回到房间，我脱下裤子，大腿上一片骇人的红肿，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我用冷水冲了冲，疼得直抽冷气。
我没有干净的裤子换。因为江若雪觉得男人不需要太多衣服，我的衣柜里，除了两套上班穿的工装，就只有几件居家服。而那条被烫湿的，是我唯一能穿出门的体面裤子。
我坐在床边，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笑话。
这就是我的婚姻，我的生活。一个由无数次这样细小尖锐的羞辱所构成的，密不透风的牢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