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舟，好不容易拜入了沧澜宗。
我的师尊姬玄玥，是整个修仙界最神秘的宗主。
也是最懒的。
别人修炼她睡觉，别人炼丹她喝茶，法器被她拿来压泡菜坛子。
我一度以为我们宗门迟早要完。
直到那天，一个叫柳飞鸢的姑娘找上门。
她说她是天命之女，说我师尊是夺了她气运的恶毒女配。
她哭得梨花带雨，身后站着皇朝太子、剑宗少主、丹盟老祖。
个个都是跺一脚修仙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他们说，要我师尊自废修为，交出宗主之位，给天命之女赔罪。
我吓得腿都软了。
我看见我那咸鱼师尊，第一次放下了茶杯。
她笑了笑，问我：“舟儿，你说，剑是用来干嘛的？”
然后，我看见了。
一根手指，废了太子。
一道剑气，斩了剑宗山门。
一掌隔着万里，把丹盟老祖拍成了飞灰。
我才明白，我师尊不是什么恶毒女配。
她就是这本“书”里，那个最大的、没人敢写的终极反派。
我叫陈舟，我的人生目标很朴素。
吃饱饭，然后修仙。
现在，我成功了一半。
我拜入了沧澜宗，成了一名外门弟子，暂时饿不死。
但关于修仙这部分，我有点怀疑。
因为我的师尊，沧澜宗的宗主，姬玄玥。
她好像……不太对劲。
我拜师那天，是被师兄领进宗主大殿的。
大殿很气派，就是有点空。
地上没铺灵玉，柱子上没刻阵法。
正上方的宗主宝座，倒是金光闪闪的。
然后我看见，宝座上躺着个人。
对，躺着。
一个女人，侧躺着，姿势很舒展。
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个话本在看。
听见我们进来，她头都没抬。
“放那吧。”
师兄毕恭毕敬地把我往前一推。
“宗主，这是新收的弟子，陈舟，按规矩来拜见您。”
她这才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从话本里抬起眼。
我当时就愣住了。
怎么说呢。
我没什么文化，形容不出来。
就觉得，天上的仙女，大概也就长这样了。
不，可能还不如她。
仙女看起来得端着，有仙气。
她没有。
她只有一股子懒气，好像刚睡醒，马上又要睡过去那种。
“资质怎么样？”她问师兄。
师兄有点尴尬。
“杂……杂灵根。”
“哦。”
她应了一声，就没下文了，继续看她的话本。
大殿里一片安静。
我跪在地上，腿有点麻。
师兄在旁边急得直冒汗。
过了好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
她忽然把话本一合，丢到旁边。
“行吧，收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关门弟子？
我？杂灵根？
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师兄也懵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姬玄玥从宝座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那身段……
我赶紧低下头，不敢看。
“行了，磕头吧。”
我晕晕乎乎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陈舟，拜见师尊。”
“嗯。”
她又躺了回去，捡起话本。
“王师兄，带他去住处，以后他就是你的小师弟了。”
“是，宗主。”
王师兄拉着我，魂不守舍地退出了大殿。
一直走到外面，王师兄才一拍大腿。
“小师弟，你这是什么运气啊！”
我还是懵的。
“师兄，师尊她……一直都这样吗？”
“哪样？”
“就是……挺随和的。”
我说得很委婉。
王师兄叹了口气。
“随和？那是懒。”
“师尊她，是我们整个沧澜宗最懒的人。”
“你知道她那根‘镇山神木’法杖吗？”
我点头，听过，据说是开山祖师传下来的至宝。
“师尊拿它晾被子。”
我：“……”
“你知道后山那口‘淬灵泉’吗？百年才涨一寸水位，泡一泡能洗筋伐髓。”
我眼睛一亮。
“师尊在里面养了条锦鲤，说看着喜庆。”
我：“……”
“你知道炼丹房那尊‘紫金八卦炉’吗？据说能炼出仙丹。”
我心跳加速。
“师（尊）拿来炖肉，说火力足，入味。”
我彻底没话说了。
王师兄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
“小师弟，别指望师尊教你什么了。”
“她老人家收你，估计就是图个吉利。”
“‘关门弟子’的意思是，收了你之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关门大睡，再也不用管收徒这件麻烦事了。”
我听着这话，心里拔凉拔凉的。
合着我这馅饼，是馊的。
就这样，我成了姬玄玥的关门弟子。
我的日常生活，就是砍柴，挑水，打扫庭院。
偶尔王师兄会指点我一些基础的吐纳法门。
至于我师尊。
我每天都能看见她。
不是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就是在宗主大殿的宝座上睡觉。
要么就是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她好像对修炼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甚至没见过她身上有灵力波动。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凡人。
有一次我壮着胆子问她。
“师尊，我们……不用修炼吗？”
她正捧着一杯热茶，闻言，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为什么要修炼？”
我被问住了。
“为了……长生？为了变强？”
“长生很无聊，变强很麻烦。”
她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
“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睡会儿觉。”
我无言以对。
我觉得我们沧澜宗，可能真的要完了。
宗主是个咸鱼，弟子们也有样学样。
整个宗门都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
隔壁青云宗的弟子都筑基好几个了，我们宗门的大师兄还在炼气五层晃悠。
他本人一点不急，还说基础打牢固一点比较好。
我看着这帮师兄，再看看我的咸鱼师尊。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贼船，我上了条贼船。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
快到我几乎忘了自己是来修仙的。
我甚至觉得，就这么砍砍柴，种种花，看着师尊发呆，也挺好。
她虽然懒，但对我还不错。
会记得让我多吃点饭，说我太瘦了。
天冷了会丢给我一件袍子，虽然是她穿旧的，但很暖和。
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香味。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山门外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
那姑娘长得也很好看，楚楚可怜的，眼睛像含着一汪水。
她站在山门前，哭得梨花带雨。
她说她叫柳飞鸢。
她说，她是来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的。
她指名道姓，要见我师尊，姬玄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