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背着半旧的帆布包站在公交站台时，帆布与粗布褂子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像极了无妄山清晨竹叶相碰的动静。包里塞着师父留下的那本线装《周易》，
封皮被手指磨得发毛，还有个巴掌大的铜卦筒，里面三十六枚铜钱碰撞起来，
在这满是汽车尾气的街头，竟透着股山涧清泉似的脆响。“喂，小子，新来的？
”三个染着黄毛的混混晃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林衍的包，“包里装的啥？
不会是山里挖的土疙瘩吧？”林衍没动，
只是抬眼扫了眼为首混混露在外面的脚踝——那里贴着张皱巴巴的创可贴，边缘泛着黄，
像是渗了脓水。他刚要开口，混混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带着股劣质烟味的风扑到脸上。
林衍侧肩避开，右手顺势扣住对方手腕，指尖精准按在腕间某个穴位上，
混混“哎哟”一声就弯了腰，跟被抽了骨头似的。另外两个混混见状要冲上来，
林衍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像山间的猿猴般灵巧地绕到两人身后，
手掌贴在他们后背轻轻一推，两人踉跄着撞在一起，半天没爬起来。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林衍的帆布包都没晃一下，铜卦筒里的铜钱安静得很，仿佛刚才那场冲突与他无关。
“身手不错啊。”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林衍转头，看见个穿职业装的姑娘站在不远处，
手里攥着个印着“盛世集团”的文件夹，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我叫苏晴，
就在前面那栋楼上班，你这功夫，跟谁学的？”林衍抿了抿唇，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罗盘，
指针转了两圈，指向街角那家挂着“王记诊所”招牌的小店。“找地方落脚。”他说得简短，
脚步已经朝着诊所的方向迈过去——师父临终前说过，下山后先找个能安身的地方，
卦象里显示，这家快倒闭的小诊所，就是他的第一个机缘。诊所里飘着股淡淡的药味，
混合着灰尘的气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中医正坐在柜台后咳嗽，脸色蜡黄，
手里的脉枕都快握不住了。林衍走过去，没等老中医开口，已经伸出手搭在他的腕上，
指尖触到对方皮肤时，老中医愣了一下，刚要说话，就见林衍眉头微蹙：“肺经淤堵，
痰湿困脾，是不是夜里总咳得睡不着，吃不下饭？”老中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直起身：“你怎么知道？城里好几家大医院都看过，没管用。
”林衍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鱼腥草和枇杷叶，
都是他下山前在无妄山采的。“煮水喝，早晚各一次，三天就见效。
”他又从包里摸出根银针，在酒精灯上烤了烤，快速扎进老中医虎口处的合谷穴，
“这个能缓解咳嗽。”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老中医的咳嗽就停了，脸色也红润了些。
他拉着林衍的手，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小伙子，这诊所我开不动了，你要是不嫌弃，
就转给你，房租我跟房东说，算你便宜点。”林衍点点头，从包里掏出师父留下的积蓄，
数了数递给老中医。当天下午，他就把诊所里的灰尘打扫干净，把自己带来的草药分类摆好，
铜卦筒放在柜台最显眼的地方，算是在这陌生的城市，有了个真正的“家”。
诊所开张的第三天，苏晴就带着个人冲了进来，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还冒着汗。“林衍，
你快救救我表姐！”她身后跟着个穿黑色西装的女人，妆容精致，却难掩眼底的疲惫，
手里紧紧攥着个手机，屏幕上是张老人的照片，“我表姐爷爷突然晕倒了，
各大医院都查不出病因，我想起你医术好，就赶紧带她过来了。”林衍抬头看向那个女人，
她自我介绍叫苏沐晴，是盛世集团的总裁。说话时，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
声音有些发颤：“我爷爷早上还好好的，吃了口早饭就突然晕倒了，医生说可能是中毒，
但查不出是什么毒。”林衍拿起铜卦筒，摇了摇，铜钱落在卦盘上，组成个“坎”卦。
“是中毒，而且是罕见的牵机毒。”他收起卦筒，从药柜里拿出个小瓷瓶，
“这是解毒的初步药方，但需要一味还魂草做药引，只有无妄山附近才有。”“我让人去买！
”苏沐晴立刻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拨号。“没用。”林衍摇摇头，
“野生还魂草只长在悬崖峭壁上，药店卖的都是人工种植的，药效不够。”他背起帆布包，
“我去采，明天早上就能回来。”苏沐晴愣了一下，看着林衍身上简单的粗布褂子，
忍不住说：“悬崖太危险了，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不用。”林衍已经走到门口，
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比你们熟悉地形。”那天晚上，
林衍就坐着最早一班火车去了无妄山附近的山区。凌晨时分，他爬上那处长满还魂草的悬崖，
指尖刚碰到草叶，就听见上方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他身形一闪，避开滚下来的碎石，
动作麻利地采了几株还魂草，用草绳捆好系在腰间，顺着岩壁爬了下来。第二天早上，
当林衍出现在苏沐晴家别墅门口时，身上还沾着泥土，却把还魂草递到了苏沐晴手里。
“快煮药。”他跟着苏沐晴走进卧室，只见一位白发老人躺在床上，脸色发青，呼吸微弱。
林衍立刻拿出银针，快速扎进老人的百会、人中、涌泉三个穴位，
又把煮好的药汁一点点喂进老人嘴里。两个小时后，老人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苏沐晴激动得红了眼眶，转过头看向林衍，眼神里满是感激：“林衍，谢谢你，
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能满足你。”林衍摇摇头，指了指柜台里的铜卦筒：“我想查点事，
关于我父母的。师父说，他们当年跟盛世集团有过往来，留下了枚玉佩。
”他从包里掏出那枚刻着“林”字的玉佩，递到苏沐晴面前。苏沐晴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
眉头微蹙：“我好像在公司的旧档案里见过类似的玉佩。”她立刻拿出手机，
给公司的档案管理员打电话，“你帮我查一下二十年前的合作档案，找一个姓林的合作方。
”挂了电话，苏沐晴看着林衍：“档案管理员说需要点时间，
不如你先去我们公司当我的私人顾问，这样查起来也方便。”她顿了顿，补充道，
“薪水你随便开，而且公司食堂的饭很好吃。”林衍看着苏沐晴认真的样子，
想起师父说的“济世救人”，点了点头：“好。”第二天，林衍就跟着苏沐晴去了盛世集团。
他穿着苏沐晴给他买的新西装，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显得有些拘谨，
手里还攥着那个铜卦筒，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公司里的员工都在偷偷打量他，
议论纷纷——谁都没想到，这位突然空降的私人顾问，居然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
手里还拿着个看起来很旧的铜筒。“林顾问，今天有个重要的谈判，对方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你跟我一起去。”苏沐晴把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林衍，“对方很狡猾，你多留意点。
”谈判桌上，对方的代表果然咄咄逼人，提出的条件极为苛刻，
甚至故意隐瞒了一个重要的合作风险。林衍坐在苏沐晴身边，手指在桌下轻轻敲着，
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摇出的卦象——“兑”卦，主口舌之争，但也藏着转机。
“贵公司的产品虽然不错，但根据市场调研，你们的原材料供应存在问题。”林衍突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让对方代表的脸色变了变，“而且你们提出的价格，
比行业平均水平高了百分之十，这不合理。”对方代表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年轻人，居然对市场情况这么了解。苏沐晴也有些惊讶，
她不知道林衍什么时候做的调研，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林顾问说得对，
如果你方不能降低价格，并且保证原材料供应，那这个合作恐怕很难继续。”最终，
对方不得不让步，按照盛世集团的条件签下了合同。走出谈判室时，
苏沐晴忍不住问林衍：“你怎么知道对方原材料有问题？
”林衍晃了晃手里的铜卦筒：“卦象告诉我的，而且我昨天在公司食堂吃饭时，
听见对方的员工在议论原材料供应商的事。”苏沐晴忍不住笑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把算卦和听墙角结合起来。那天下午，
她特意带着林衍去公司附近的小吃街，买了他从来没吃过的糖葫芦和烤红薯。
林衍咬了口糖葫芦，甜得眯起了眼睛，像只满足的小兽，看得苏沐晴心里软软的。从那以后，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林衍会在苏沐晴加班时，
给她煮杯安神的草药茶；苏沐晴会在林衍看诊时，悄悄帮他整理诊所里的草药。周末的时候，
他们会一起去逛菜市场，林衍总能准确说出哪种蔬菜最新鲜，哪种水果最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