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年轻人，南区三楼的尽头，那间特藏室，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进去。
”“上一任管理员？他家里出了点急事，辞职回老家了。
”沈默站在落满灰尘的市图书馆旧馆大厅，面前的老馆长笑得和蔼可亲。但他总觉得，
那笑容背后，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冷。就像这栋百年老楼，阳光永远照不进最深的角落。
而他刚刚被分配看管的，就是那些最深的角落。1市图书馆旧馆，
一个连本地人都快遗忘的地方。沈默拖着行李箱，站在斑驳的石阶下，
抬头望着这栋爬满常春藤的民国建筑。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樟脑丸混合的奇特气味。
这里就是他未来工作的地方，档案管理员，一个听上去就充满暮气的职位。“新来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沈默推开沉重的木门，一个瘦高的老人正站在前台后面，
手里拿着一把鸡毛掸子。他就是馆长，郑渊。郑渊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跟我来。”没有多余的寒暄，郑渊转身就走，
佝偻的背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拉得老长。沈默跟在后面，皮鞋踩在木地板上，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踩在谁的骨头上。这栋楼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你的工作很简单，整理南区的旧档案和图书，每天巡视一遍，确保没有火灾隐患。
”郑渊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大部分区域你都可以自由出入。”他顿了顿，
在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停下。“除了这里。”他指着门上那块“特藏室”的铜牌。“记住，
年轻人，南区三楼的尽头，那间特藏室，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进去。”那语气，
不像叮嘱，更像警告。沈默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一个图书馆而已，
搞得像什么军事禁区。郑渊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上一任管理员，小张，就是因为好奇心太重，才……”“才什么？”沈默下意识地追问。
“才家里出了急事，辞职回老家了。”郑渊把话接了回去，语气平淡无奇。可沈默分明看到，
他说话时，眼神飘向了那扇紧闭的门。谎言。直觉告诉他，老馆长在撒谎。办理完入职手续，
沈默被带到了宿舍。就在图书馆顶楼的一个小阁楼里，条件简陋，但还算干净。
前任管理员的东西基本都搬空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衣柜和一张硬板床。太干净了。
一个家里出急事匆忙辞职的人，会把宿舍收拾得一尘不染？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沈默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空的。他又检查了床底，衣柜顶上。什么都没有。就好像，
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不，不对。沈默的目光落在书桌的桌腿内侧。
那里有一道极不显眼的划痕。他蹲下身，用手指触摸。那不是划痕，
像是什么东西被撬掉后留下的痕迹。他用手机电筒照过去，在痕迹的旁边，
看到了一行用针尖刻下的极小的字。“别信他，他们在说谎。”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
他是谁？郑馆长吗？他们又是谁？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个看似平静的图书馆，
果然有问题。接下来的几天，沈默按部就班地工作，整理着那些发霉的旧书。
他表现得循规蹈矩，对那间特藏室更是目不斜视，
仿佛已经忘了郑馆长的警告和那行诡异的小字。但他每天都在暗中观察。他发现，
郑馆长每天晚上闭馆后，都会独自一人去三楼。而且，每次都会在特藏室里待上很久。这天，
一个叫许晴的女孩来了。她是新闻系来实习的大学生，
被派来写一篇关于“城市记忆”的报道，旧图书馆是她的第一站。女孩像一缕阳光，
瞬间冲散了这里的阴霾。“沈默哥，你好呀！我叫许晴！”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很甜。“你好。”沈默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现在没心情应付这些。许晴却是个自来熟，
叽叽喳喳地跟在他身后。“沈默哥，我听说这栋楼里有鬼故事，是真的吗？”“无稽之谈。
”“可是我听外面的人说，以前有个管理员晚上巡逻的时候，看到三楼有黑影飘过去，
第二天人就吓疯了！”三楼。又是三楼。沈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你从哪听来的？
”“就是一个在附近住了几十年的老大爷说的啊，他还说，这图书馆邪门得很，每隔几年，
就会有一个管理员悄无声息地消失。”悄无声息地消失。沈默的脑海里，
瞬间闪过前任管理员小张那间干净得过分的宿舍。他的心跳，漏了一拍。2许晴的到来，
像一颗石子，在沈默死水般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涟漪。
她对图书馆的一切都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尤其是那些被禁止的区域和流传的怪谈。
“沈默哥，你说那个特藏室里到底有什么啊？”许晴捧着脸，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
“为什么不让进呢？越是这样，我越想进去看看。”沈默放下手中的旧报纸，抬眼看她。
“好奇心会害死猫。”“可也能发现新大陆啊！”许晴不服气地撅起嘴。沈默没再理她，
但她的话却在他心里生了根。他何尝不好奇。那扇门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是金银财宝，
还是……不可告人的罪恶？夜深了。图书馆里只剩下沈默一个人。他躺在阁楼的床上，
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那扇红木门和郑馆长的脸。还有那句“他们都在说谎”。
不能再等下去了。坐以待毙，只会重蹈前任的覆辙。他猛地坐起身，
一个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形。郑馆长有一串钥匙，其中一把黄铜色的，就是开特藏室门的。
他每天都会把钥匙挂在办公室的墙上。沈默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拿到钥匙，
并且不被发现的机会。机会很快就来了。第二天下午，市文化局的人来视察，
郑馆长全程陪同。沈默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会议室时，悄悄溜进了馆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茶香。墙上，那串熟悉的钥匙正安静地挂着。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串钥匙，目光迅速锁定了那把黄铜钥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印泥和一小块橡皮泥。这是最老土，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他将钥匙用力按在橡皮泥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子。做完这一切，他迅速将钥匙挂回原位，
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才像做贼一样溜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工作区，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许晴看到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沈默哥，你怎么了？
不舒服吗？”“没事，有点闷。”沈默摇摇头，将那块带有钥匙印记的橡皮泥紧紧攥在手心。
晚上，他借口出去买东西，找了一家老旧的锁匠铺。“师傅，能配一把这样的钥匙吗？
”老师傅扶了扶老花镜，接过模子看了一眼。“嘿，这可是个老家伙了，现在很少见了。
”“能配吗？”“能是能，不过得加钱。”“钱不是问题。”半小时后，
一把崭新的黄铜钥匙躺在了沈默的手心。它冰冷的触感，像是一张通往地狱的门票。
回到图书馆，他将新钥匙和自己的那串钥匙放在一起，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他需要的，是一个郑馆长不在的夜晚。机会又一次眷顾了他。周五，
郑馆长要去市里开会，当晚不回来。临走前，他还特意叮嘱了沈默几句，让他晚上锁好门窗。
沈默恭敬地点头应下，心里却在冷笑。锁好门窗？是为了防止外人进来，
还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去？夜幕降临。巨大的图书馆里，
只剩下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和沈默自己的心跳声。他等到了午夜十二点。这是人最困倦，
警惕性最低的时候。他换上一身黑衣，戴上手套，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南区三楼。
走廊里的声控灯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他终于站在了那扇红木门前。特藏室。
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复制的钥匙。钥匙**锁孔。他的手有些颤抖。“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锁，开了。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缓缓推开那扇沉重的门。门后，不是他想象中的金山银山，也不是什么恐怖的刑房。
而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本本……一模一样的书。
全都是黑色的硬皮封面，没有任何文字，没有任何标识。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墨香，
混杂着尘封已久的气味。这算什么？沈默皱起眉，满心疑惑。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
书很沉，封面触感冰凉。他翻开第一页。空白的。他又翻了一页。还是空白的。
他一连翻了十几页，全都是空白。搞什么鬼？他把书放回去，又抽出一本。依旧是空白。
他不信邪，一本接一本地抽出来翻看。直到他抽到书架最角落里的一本。这本书，
和别的书有些不同。它的书脊上，用烫金的字体，刻着一个名字。张伟。
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前任管理员，就叫张伟！3张伟。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沈默脑中的迷雾。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那行刻在桌腿上的小字，
那间干净得过分的宿舍，还有老大爷口中“悄无声息消失”的管理员……所有的线索，
都指向了这本书。他颤抖着手，翻开了这本名为《张伟》的黑色书籍。第一页，不再是空白。
上面用一种古朴的宋体字，写着一行信息。
张伟】【生辰：1994年3月12日】【籍贯：青州省云山市】沈默的大脑“嗡”的一声。
这些信息，和他从人事档案里看到的张伟的资料，一模一样！他压下心中的骇然，
继续往下翻。第二页，记录着张伟的童年。从他几岁学会走路，到他第一次上学，
甚至是他小学时因为调皮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所有的事情，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仿佛有人在他的人生里安装了一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摄像头。第三页，
第四页……张伟的人生，像一部流水账，被这本诡异的书一页页记录下来。考上大学，
交了第一个女朋友，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最后通过家里的关系，来到了这家图书馆当管理员。
一切都分毫不差。沈默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翻到了书的最后一页。那一页的内容很少，只有短短几行字。【2023年8月14日，
晚11点27分，张伟发现特藏室的秘密。】【2023年8月15日，凌晨1点04分，
试图将书带出特藏室，失败。】【2023年8月16日，上午9点10分，向郑渊摊牌，
发生争执。】然后，是最后一行。那一行字，是用一种猩红色的墨水写的，触目惊心。
【2023年8月16日，晚10点整，于东郊盘山公路坠崖，车毁人亡。】车毁人亡！
沈默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他记得很清楚，人事档案里，
张伟的离职理由是“家中急事”，离职日期，正是8月17日！
官方记录和他坠崖死亡的时间，只差了一天！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张伟根本不是辞职了，他是死了！而且，他的死亡，被这本书……精准地预言了！不，
这已经不是预言了。这更像是一份……死亡判决书！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沈默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他猛地将书合上，想要把它扔掉，
但那本书就像黏在了他手上一样。他环顾四周。这一排排，一架架，
成千上万本一模一样的黑皮书……难道……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涌了上来。
他疯了一样冲向另一个书架，胡乱地在上面翻找着。他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他只是被一种巨大的恐惧驱动着。他的指尖划过一本本书脊。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两个熟悉的，烫金的汉字。沈默。他僵硬地转过头，
视线死死地钉在那本书上。书脊上，清清楚楚地刻着他的名字。沈默。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一步步后退，仿佛那本书是什么洪水猛兽。
怎么会有他的名字？为什么会有他的名字！他来这里才不到一个月！恐惧和好奇，
像两条毒蛇，在他的心里疯狂撕咬。最终，好奇战胜了恐惧。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奔赴刑场的死囚，一步步走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拿下了那本属于他的书。书的重量，
和他刚刚拿过的那本一模一样。他翻开第一页。
【姓名：沈默】【生辰：1997年6月25日】【籍贯：江州市海城区】是他的信息！
他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继续往下翻。他的童年，他的少年，他考上大学，
毕业后四处碰壁，最后在网上看到了这家图书馆的招聘信息……所有的一切，
都和张伟那本书一样，被记录得毫厘不差。他甚至看到了昨天下午，
他去锁匠铺配钥匙的记录！【……下午4点13分，
于城西德胜巷‘李氏锁铺’复制特藏室钥匙一把。】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连这个都知道？！
他发疯似的往后翻，想看看自己的结局是什么。然而，后面的书页，全都是空白的。
他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看到了一行字。那行字，仿佛是刚刚才写上去的，墨迹未干。
【2023年10月20日，凌晨0点17分，沈默推开特藏室的门，
翻开了属于自己的那本书。】就是现在！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分毫不差！这本书，
在实时更新他的人生！就在这时。“咯吱——”身后，那扇他以为已经关好的红木门，
发出一声轻响，缓缓地……打开了。一个佝偻的黑影，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脸。
但那个身影，沈默再熟悉不过了。是郑渊！他不是去市里开会了吗？！4“我就知道，
你和那个姓张的小子一样，耐不住性子。”郑渊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丝不出所料的嘲弄。
他没有开灯，昏暗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像一个来自阴间的鬼魅。沈默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手里还拿着那本属于自己的黑皮书，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想立刻扔掉，却又不敢。“馆……馆长……”他的声音干涩，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你怎么会在这里？”郑渊缓缓走了进来，
脚步声在空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一直都在。”他走到沈默面前，
浑浊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上。“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伪装和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他知道什么了？
知道这个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个高危职业？还是知道这里有一堆能预言，或者说，
能决定人生死的鬼书？“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沈默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理智。郑渊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伸出枯瘦的手，从书架上取下了另一本书。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翻开，递到沈默面前。
书脊上没有名字。书页里，却画着一幅幅诡异的图画。画上，是一棵参天大树，
树根深植于虚空，树枝上结着一颗颗果实，而每一颗果实，都是一本合上的黑皮书。
一群穿着长袍的人，正虔诚地跪拜在大树下。“这是‘命书’。”郑渊的声音里，
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信。“世间万物，生死荣辱，皆由它定。我们，只是命书的守护者。
”守护者？沈默只觉得荒谬。“那张伟呢？他也是守护者吗？他的死，也是命书定的？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郑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波澜。
那是一种混杂着怜悯和冷漠的复杂神情。“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试图挑战既定的命运，
所以，他付出了代价。”“代价就是死？”沈默的眼睛红了，“就因为他看了这本书？
”“这不是普通的书，沈默。”郑渊的语气变得严厉，“这是天道，是规则。窥探天机者，
必遭反噬。”“狗屁的天道！”沈默彻底失控了，“这根本就是你们草菅人命的借口！
张伟的死，是不是和你们有关？！”郑渊沉默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沈默，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命书上写着他会死，他便死了。
过程，重要吗？”不重要吗？沈默气得浑身发抖。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就因为这本破书上的几个字，就没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书。空白的书页，
仿佛一张张等待宣判的催命符。是不是有一天，他的结局，也会像张伟一样，
被一行猩红的字潦草地写上？不。他绝不接受这样的命运！“我要报警。
”沈默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鬼秘密，知道张伟是怎么死的。
郑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报警？”他笑了起来，笑声干瘪而刺耳。
“你拿什么报警？告诉他们，这里有一本会写下人死亡日期的书？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
还是会把你当成疯子？”沈默的脸色一白。确实。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说出去，
只会被当成精神病。“就算没人信，我也要说出去！”“你没有机会了。
”郑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冰冷。“从你翻开这本书开始，你的命运，
就已经和这里绑在了一起。”他指了指沈默手里的书。“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看你现在，
还能不能走出这栋图书馆的大门。”沈默的心一凛。他抓起那本书，转身就往外跑。
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得越远越好！他冲出特藏室，冲下楼梯，
疯了一样地奔向图书馆的大门。大门紧锁着。他颤抖着手去摸口袋里的钥匙，却摸了个空。
他的钥匙呢？明明一直带在身上的！他发疯似的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发出“砰砰”的巨响。
“开门！开门！”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绝望，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瘫坐在地，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手中那本书。
书页，不知何时，又多了一行字。【……凌晨1点03分，试图逃离图书馆，失败。
钥匙于奔跑中遗失在三楼走廊。】沈默的身体，彻底僵住了。5绝望。彻骨的绝望。
沈默呆呆地看着书上那行新出现的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他钥匙掉在哪里，
这本书都知道。他就像一个被关在玻璃罩里的蚂蚁，自以为在奋力奔跑，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上帝”的注视之下。而郑渊，就是那个以上帝自居的，
冷漠的观察者。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不疾不徐，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郑渊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的沈默。“现在，你相信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胜利者的炫耀，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沈默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郑渊，眼神里充满了血丝。“为什么是我？”他嘶哑地问。
“不是我选的你，是命书选的你。”郑渊缓缓走下楼梯。“每一个守护者，
都是由命书亲自挑选。上一任守护者‘任期’将满，便会指引下一任来到这里。
”“张伟……就是上一任？”“不。”郑渊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候选者，一个失败品。
他没有敬畏之心。”沈默惨笑一声。敬畏之心？是对这本草菅人命的鬼书的敬畏吗？“所以，
我也只是个候选者？”“你比他聪明，也比他冷静。”郑渊的目光落在沈默手中的书上，
“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想着毁掉它或者带走它，而是想看清自己的命运。这说明，
你比他更有资格。”更有资格成为下一个傀儡吗？沈默在心里冷笑。“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没有选择。”郑渊的语气不容置喙，“成为守护者，或者，像张伟一样，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裸的威胁。沈默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不想死。
但他更不想像郑渊一样，变成一个守着一堆死人书的行尸走肉。“我要怎么做？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那是一种屈服，也是一种拖延。他需要时间，需要思考，
需要找到破局的办法。郑渊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很简单。
忘记你今晚看到的一切，像往常一样工作。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忘记？
怎么可能忘记！那本猩红的死亡判决书，已经烙在了他的脑子里。郑渊走上前，
从他手中拿过那本属于沈默的命书。“这本书，暂时由我保管。等你真正成为我们的一员时，
它会回到你的手上。”他转身，将书放回了三楼的特藏室，然后锁上了门。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去睡觉吧，年轻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郑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沈默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厅里，
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新的一天？他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阁楼。他没有开灯，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乱成一团。命书，守护者，张伟的死，郑渊的威胁……这一切，
都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他想到了报警，但郑渊的话是对的，没人会信。他想到了逃跑，
但命书的存在让他无所遁形。难道，真的只能认命吗？不。沈默的眼中，
燃起一丝不甘的火焰。他想起了桌腿内侧那行字。“别信他，他们在说谎。”张伟在死前，
一定也挣扎过，反抗过。这行字，就是他留下的最后的警告和线索。说谎。
郑渊到底在什么事情上说了谎？是命书的来历？还是守护者的使命？或者……命书本身，
就存在着某种可以被利用的漏洞？沈默猛地坐了起来。对，漏洞！如果命书是绝对的，
是不可更改的，那张伟为什么要留下那句话？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某种可以对抗命书，甚至改变命运的方法！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死了。
沈默的心跳重新变得有力。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找出张伟发现的那个秘密。
那是他唯一的生路。第二天一早，沈默像往常一样下楼工作。他脸色有些苍白，
但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郑渊在前台看报纸，看到他，只是抬眼示意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轨。但沈默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暗流汹涌。
他开始更加疯狂地工作，将南区所有的旧书、旧档案、旧报纸，一本本，一页页地翻看。
他相信，张伟发现的线索，一定就藏在这座图书馆的某个角落里。许晴看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整天埋在故纸堆里，好奇地问他：“沈默哥，你这是在找什么宝贝吗？”沈默只是摇摇头，
没有解释。他不能把许晴牵扯进来。这件事，太危险了。然而，他越是疏远，
许晴的好奇心就越重。她开始偷偷观察沈默，甚至模仿他，也去翻阅那些发黄的旧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