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点”咖啡店里，冷气开得很足。
姜哲却觉得浑身都在冒汗，后背的T恤几乎要湿透了。
他和楼清月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圆桌。桌上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诺。和他预想中的情侣约会场景一模一样，只是坐在对面的女主角，从软萌小老师换成了冷面女魔头。
气氛尴尬得能用刀子割开。
姜哲低着头，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那杯卡布奇诺上的拉花，仿佛想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他不敢看楼清月。
他甚至不敢呼吸得太大声。
刚才在梧桐树下，他的大脑宕机了足足有三分钟。直到楼清月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找个地方谈谈”，他才像个被提线的木偶，麻木地跟着她走进了这家咖啡店。
“所以……”
楼清月终于开口了，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喜怒。
姜哲的身体猛地一颤，像个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游戏里的‘兔兔不吃草’，是你。”她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是。”姜哲的声音细若蚊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兔兔”说自己是老师，还是个实习老师。
新上任的教导主任，可不就是个“实习”的么！
“那个……”姜哲艰难地抬起头，鼓起勇气看向她，“楼……楼主任，这……这是个误会。”
“误会？”楼清月挑了挑眉，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更冷了，“哪部分是误会？你带我打游戏是误会，还是我们确定了情侣关系是误会？又或者是，你昨晚说的那些话……也是误会？”
她每说一句，姜哲的头就低下一分。
当听到最后一句时，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昨晚他对“兔兔”说的那些虎狼之词，此刻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我……我错了，主任。”他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是您，我发誓！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敢……”
“不干什么？”楼清月追问。
“不敢……不敢对您有任何非分之想！”姜哲脱口而出，求生欲爆表。
楼清月看着他这副快要吓破胆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放下杯子，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现在需要的是解决方案，不是道歉。”
姜.哲猛地抬头，眼里燃起一丝希望：“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楼清月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天起，在学校，在任何现实场合，我们只是师生关系。你明白吗？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更不认识。”
“明白！明白！我绝对明白！”姜哲点头如捣蒜。这简直是天大的福音，他求之不得。
“至于线上……”楼清月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姜哲的心又悬了起来。
“线上……暂时维持原样。”
“啊？”姜哲愣住了。
楼清月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们绑定了一款情侣APP，叫【契约灵犀】，你还记得吗？”
姜哲当然记得。那是一个月前，热恋期的两人抱着好玩的心态绑定的。
“那款APP有一个月的冷静期，期间无法单方面解绑。”楼清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如果现在突然断了联系，游戏里的那些人会怎么想？而且，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在游戏里的……体验。”
姜哲懂了。
说白了，就是楼主任她老人家还想继续玩游戏，还想继续当她那个被人带着飞的、菜又瘾大的小治疗。
为了避免社会性死亡，他们必须达成协议：线下装不认识，线上继续当游戏情侣。
这叫什么事啊！
“我明白了，主任。”姜哲有气无力地回答。
“很好。”楼清月似乎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记住我们的协议，姜哲同学。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干脆利落。
姜哲瘫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刑场上被赦免回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契约灵犀】APP的强制每日提问推送。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是“兔兔不吃草”发来的问题。
【提问：你哭得最大声的一次，是因为什么？】
姜哲看着这个问题，愣住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楼清月在发送这个问题时，脸上那副冰冷无情的样子。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
凭什么？
凭什么你能高高在上地审问我，而我只能像个犯人一样接受盘问？
抱着一丝报复和看好戏的心态，姜哲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起来。他要问一个让她同样尴尬，甚至无法回答的问题。
他编辑好问题，点击了发送。
【提问：你的初吻，还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