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婚之辱大婚之日，我的夫君，永宁侯世子顾衍，亲手将我从云端拽入泥沼。吉时已到，
我凤冠霞帔，端坐于闺房，等待着他来迎我过门。满堂宾客，鼓乐喧天，
一切都是京城里最盛大美好的模样。可我等来的，不是八抬大轿，而是他一身风尘，
带着我最好的闺中密友苏柔儿，冲进了我的喜堂。“沈晚晴，这婚，不结了。
”顾衍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得满堂死寂。我隔着盖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听见他声音里的决绝与冷漠。我爹，当朝户部尚书，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他怒喝：“顾衍！你疯了不成！今日是你与晚晴的大喜之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衍没有理会我爹，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哀求和愧疚，却不是对我。“伯父，
晚晴，是我对不住你们。可是柔儿……她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让她无名无分，
更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轰”的一声，我的脑子彻底炸开了。
苏柔儿？我的手帕交，那个永远跟在我身后，怯生生叫我“晚晴姐姐”的苏柔儿？
她此刻正依偎在顾衍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晚晴姐姐，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衍哥哥，他只是一时糊涂……我……我这就去死，
我不能破坏你们的姻缘……”她说着，便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好一出感天动地的苦情戏。
顾衍立刻死死抱住她，对着我们沈家怒吼：“你们还想逼死她吗！我告诉你们，
今天我顾衍就算是拼着这条命，也一定要护柔儿周全！”周围的宾客已经炸开了锅，
窃窃私语声像无数根针，扎得我爹娘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我沈家，世代书香，官居二品，
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我，沈晚晴，京城里人人称赞的才女，未来的永宁侯世子妃，
在成婚当天，被未婚夫婿当着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退了婚。
为了一个珠胎玉结的“好妹妹”。我能感觉到，盖头下的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我与顾衍青梅竹马十五年。为了他，
我洗手作羹汤，收敛起所有锋芒，只为做一个他喜欢的温婉贤妻。我沈家，为了他的仕途，
铺了多少路，花了多少人情。可到头来，换来的就是一句“对不住”。真是可笑。
一片混乱中，我缓缓地，亲手掀开了自己的红盖头。满堂的喧嚣，在我掀开盖头的瞬间，
戛然而生。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没有哭，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衍，
看着他怀里那个哭得快要断气的苏柔儿。“顾衍，”我开了口，
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你说，你要娶她？”顾衍被我的平静震慑住了，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晚晴，我对不起你，来生……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又是来生。
这世上最廉价的，就是男人许的来生。我笑了。不是冷笑，不是苦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
觉得荒唐透顶的笑。“好，很好。”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沈晚晴，
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我转过身，对着我那气得快要昏厥的父亲，重重地跪了下去。
“女儿不孝，识人不明，让我沈家蒙此大辱。今日，女儿自请断绝与顾衍的婚约，
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的声音清亮而决绝，传遍了喜堂的每一个角落。
顾衍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大概以为，我会像寻常女子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
没想到我竟如此“识大体”。“晚晴，谢谢你……”“你别急着谢我。”我打断他，
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满堂宾客，最后，落在了那个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语，
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男人身上。摄政王，萧景渊。当今圣上的亲叔叔，权倾朝野，
杀伐果决，是整个大梁国最不能得罪的人。传闻他冷血无情，传闻他身有隐疾，
传闻他府中从未有过女人。他今日会来，是因为顾衍的父亲永宁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所有人都怕他，包括顾衍。我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我要做什么。顾衍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想来拉我：“晚晴，你要做什么？
你不要乱来！”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了萧景渊的面前。他坐在轮椅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正平静地看着我。那目光里没有同情，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我在他面前三步远处站定，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地，褪下了我身上那件精致华美，
却又无比讽刺的嫁衣。嫁衣滑落，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
我将那件象征着我和顾衍十五年情分的嫁衣，扔在了地上，就像扔掉一件垃圾。然后，
我对着萧景渊，盈盈一拜。“王爷。”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今日，
沈晚晴被人嫌弃，沦为弃妇。不知晚晴，可有幸，入得王爷的眼？”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一个刚被退婚的女人，竟然当众向摄政王自荐枕席？
这是何等的伤风败俗，何等的不知廉耻！我爹娘已经快要吓晕过去。顾衍的脸，
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冲过来，想拉我的手，怒吼道：“沈晚晴！你疯了！你为了报复我，
竟然如此作贱自己！？”作贱自己？我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刀。“顾衍，
收起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吧。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为了报复你，搭上自己的一生？
”我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萧景渊身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王爷，晚晴并非蒲柳之姿，
粗通医理，善于经营。嫁给王爷，不敢说能为王爷分忧解难，但定能打理好王府内外，
孝顺长辈，和睦亲邻。今日沈家所受之辱，来日晚晴必将十倍、百倍地讨还。
我沈晚晴今日所求，非为情爱，只为同盟。不知王爷，可愿与我结此盟约？
”我没有提任何风花雪月，只谈利益，只讲价值。因为我知道，对于萧景渊这样的男人来说，
情爱是最无用的东西。他需要的，是一个有用、听话、能为他带来助力的王妃。而我，
恰好可以是。顾衍被我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大概从来不知道，
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温柔顺从的沈晚晴，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苏柔儿也停止了哭泣，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所有人都看着萧景渊，等待着他的回答。等待着他，
如何处置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女人。萧景渊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叫人把我拖出去乱棍打死。然后，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可。
”一个字，乾坤落定。他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将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
披在了我仅着中衣的身上。萧景渊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沈**，
不，或许本王该叫你……王妃。既然结盟，总该有个信物。”他抬起手，
将自己拇指上那个代表着摄政王身份的墨玉扳指，取了下来，递到我面前。“这个，够吗？
”我看着那枚扳指，那是无上权力的象征。我伸出手，接了过来，紧紧攥在手心。“够了。
”我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顾衍。他站在那里，脸色煞白，
眼神里充满了悔恨、不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他大概终于意识到，
他今天扔掉的，究竟是什么。而我，从今天起，将是他永远都高攀不起的存在。我另嫁他人。
而他成为京城最大笑话的序幕，才刚刚拉开。2另嫁他人我嫁入摄政王府的那天，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一边是永宁侯府仓促办的喜事，新娘从备受瞩目的尚书府嫡女，
换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苏柔儿，场面冷清得可怜。另一边，是摄政王府十里红妆，
仪仗从街头排到巷尾，以正妃之礼，迎我过门。那日，我坐在华丽的喜轿里，
听着外面百姓的议论。“听说了吗？那沈家大**真是好手段，前脚被顾世子退了婚，
后脚就攀上了摄政王！”“可不是嘛，就是可惜了，摄政王那身子……怕是……”“嘘！
你不要命了！不过话说回来，顾世子也是瞎了眼，放着这么个有本事的不要，
偏要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我听着，心中一片平静。我知道，这桩婚事在世人眼中，
不过是一场交易。我用我的名声和才能，换取摄政王府的庇护和权势。而萧景渊，他娶我，
或许是为了堵住朝臣催婚的悠悠之口，又或许，是他觉得我这个女人，
在婚礼上敢于向他发出“同盟”邀请，有点意思。无论如何，我们的开始，与情爱无关。
洞房花烛夜，萧景渊让人推着轮椅进来。他遣退了所有下人，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委屈吗？”他看着我，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我摇了摇头：“这是一场交易，
王爷给了我想要的一切，何来委屈。”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探究：“你想要的，
是什么？”“尊严。”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还有，让那些羞辱过我、践踏过我沈家的人，
付出代价。”“包括顾衍？”“他……罪不至死。”我平静地说道，“但我要他活着，
清醒地看着，他当初为了所谓的真爱放弃了什么。我要他永生永世，都活在悔恨里。
”我要他成为京城里，人人耻笑的那个蠢货。萧景渊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好。
”他说，“本王喜欢与聪明人合作。从今日起，你便是这摄政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王府的中馈、人脉、本王的一切资源，你皆可取用。你的敌人，便是本王的敌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本王身有旧疾，行动不便，无法给你正常的夫妻生活，
但除了这个，本王能给你的，会比你想象的更多。”他坦荡得让我有些意外。
我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晚晴别无所求。”那晚，我们分床而眠。第二天一早，
我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去宫中给太后请安。在慈宁宫外，
我“偶遇”了前来谢恩的顾衍和苏柔儿。苏柔儿一身崭新的侯府世子妃朝服，看见我，
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炫耀，嘴上却还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姐姐……不，见过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金安。”顾衍的脸色则复杂得多。他看着我身上代表着一品王妃品级的宫装，
眼神里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懊悔。“不必多礼。”我淡淡地说道，
目光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一秒，便径直朝宫内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
我听见顾衍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着牙说：“沈晚晴，你别得意。
王爷他……根本给不了你幸福！”我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他，笑了。“幸福？
”我轻声反问，“顾世子，你觉得，一个差点被你在大婚之**死的女人，
如今最想要的东西，会是虚无缥缈的幸福吗？”我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脸，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要的，是权势，是地位，是能让所有人都再也不敢小瞧我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