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带着一种熟悉的、刻意放软的语调。
“苏涵？”
“你在听吗？”
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
“嗯。”
声音平静无波。
仿佛刚才那个被搅乱心绪的人不是我。
“我刚下飞机。”
她顿了顿，似乎在期待我的反应。
“时差还没倒过来，第一个就想打给你。”
我走到迷你吧台前。
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冰着我的指尖。
“有什么事吗？”
我的语气疏离而客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我们之间……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吗？”
冰水滑过喉咙。
带来一阵清醒的凉意。
“很晚了。”
我提醒她。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
“有！”
她急忙打断我。
“我听说……你现在在江城出差？”
我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怎么知道？”
她轻笑了一声。
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我想知道，自然有我的办法。”
这种故弄玄虚的语气。
曾经让我觉得可爱。
现在却只感到厌烦。
“所以？”
我放下水杯。
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江城明天有个很重要的行业峰会。”
“我也收到了邀请。”
“我们……明天见一面好吗？”
她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和不容拒绝的期待。
我还没有回答。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来自顾晚晴。
【苏总，明天早餐餐厅见？】
【有份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
附赠了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
与刚才那个在我房间里气势逼人的女人判若两人。
我看着那条消息。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虽然很快便收敛了。
但电话那头的林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苏涵？”
“你还在听吗？”
我收回思绪。
“明天我很忙。”
直接拒绝了她的见面要求。
“会议行程很满。”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
被我直接打断。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挂了。”
“晚安。”
不等她回应。
我直接结束了通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我却能感觉到。
某种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林薇的突然出现。
顾晚晴的步步紧逼。
这一切。
似乎都不是巧合。
……
第二天清晨。
我特意比平时晚了十分钟去餐厅。
果然在入口处看到了顾晚晴。
她今天穿了一套米白色的职业套装。
剪裁得体，线条利落。
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
完全看不出昨晚那个穿着睡裙、眼神勾人的影子。
她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
神情专注而专业。
听到我的脚步声。
她抬起头。
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苏总，早。”
声音清亮，语气自然。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早。”
我微微颔首。
与她一起走进餐厅。
她跟在我身侧半步的位置。
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疏远。
“需要签字的文件我已经发您邮箱了。”
她低声汇报着工作。
“另外，今天上午的会议，对方公司临时调整了两位参会人员。”
“这是新的名单和背景资料。”
她将平板递到我面前。
动作流畅自然。
我接过平板。
快速浏览着上面的信息。
“知道了。”
选好食物后。
我们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小口吃着沙拉。
动作优雅。
偶尔抬眼与我对视时。
眼神清澈坦荡。
与昨晚那个说出“你只能是我的”的女人判若两人。
这种切换自如的状态。
让我不禁有些佩服。
“苏总。”
她忽然开口。
“昨晚谢谢您。”
她的声音不大，刚好我们两人能听见。
“给您添麻烦了。”
我放下咖啡杯。
“举手之劳。”
语气平淡。
她微微一笑。
“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
“但对我来说……”
她顿了顿，眼神若有深意。
“很重要。”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我正要开口。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涵？”
“真巧啊。”
林薇穿着一身香槟色的连衣裙。
站在我们桌旁。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笑容。
目光却直直地落在顾晚晴身上。
带着审视和打量。
顾晚晴抬起头。
与林薇对视。
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眼神却微微冷了下来。
“这位是？”
她看向我，语气礼貌而疏离。
我放下手中的刀叉。
“林薇。”
简单介绍。
没有说明关系。
林薇自来熟地在旁边的空位坐下。
“我是苏涵的大学同学。”
她笑着对顾晚晴说。
眼神却带着隐隐的挑衅。
“我们很久没见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顾晚晴微微颔首。
“顾晚晴。”
“苏总的同事。”
她特意加重了“同事”两个字。
语气平静无波。
林薇的笑容更深了。
“原来是同事啊。”
她转头看我。
“苏涵，你还是老样子。”
“工作永远排在第一位。”
这话说得亲昵。
带着某种宣示**的意味。
顾晚晴端起果汁杯。
轻轻抿了一口。
“苏总对工作确实很认真。”
她看向林薇，笑容无懈可击。
“这是我们都很敬佩的一点。”
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微妙。
虽然表面上都保持着礼貌。
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在交错。
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们该去会议室了。”
我对顾晚晴说。
直接无视了林薇期待的眼神。
顾晚晴从容起身。
“好的，苏总。”
她看向林薇，微微颔首。
“林**，失陪了。”
林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晚上有个峰会后的酒会。”
她急忙对我说。
“你会来的吧？”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
“看行程安排。”
回答得模棱两可。
顾晚晴已经拿起公文包。
站在我身侧半步的位置。
姿态专业而从容。
与林薇略显急切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走吧。”
我对顾晚晴说。
转身向餐厅外走去。
没有再看林薇一眼。
顾晚晴跟在我身后。
在走出餐厅的瞬间。
她微微侧头。
对仍然坐在原地的林薇。
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带着胜利意味的微笑。
虽然转瞬即逝。
但我捕捉到了。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
上午的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顾晚晴的表现无可挑剔。
专业，干练，条理清晰。
在对方公司提出刁钻问题时。
她总能及时提供精准的数据和支持。
完美地配合着我的节奏。
中场休息时。
我在茶水间遇到她。
她正在泡咖啡。
动作优雅从容。
“今天的表现很好。”
我难得地开口称赞。
她转过身，将一杯泡好的咖啡递给我。
“应该的。”
她微微一笑。
“毕竟……”
她压低声音。
“我可是说过大话的人。”
“总不能给您丢脸。”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我接过咖啡。
指尖不经意地相触。
她却没有立即松开。
反而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指。
像无意的触碰。
又像刻意的撩拨。
“晚上那个酒会……”
她抬眼看向我。
“您会带女伴吗？”
这个问题问得直接。
眼神却带着试探。
我低头喝了口咖啡。
“不一定。”
回答得模棱两可。
她轻轻“哦”了一声。
语气听不出情绪。
“那我先去准备下一场会议的资料了。”
她转身欲走。
“顾晚晴。”
我叫住她。
她回头，眼中带着询问。
“昨晚的话。”
我看着她，声音平静。
“我记住了。”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随即漾开一个了然的微笑。
“那就好。”
她转身离开。
步伐轻快。
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我看着她的背影。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这场游戏。
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而我不知道的是。
在会议室的另一个角落。
林薇正透过玻璃窗。
看着我们刚才的互动。
脸色阴沉。
手中的邀请函。
被她捏得变了形。
她拿出手机。
快速发送了一条消息。
【帮我查个人。】
【顾晚晴。】
【我要她的全部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