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功成名就那天，全网悬赏千万找我。记者问他最感激谁，
他冷笑：“为了钱弃我而去的妹妹。”全国网友都在扒我的下落，可惜只找到了我的日记本。
第一页写着：“医生说我最多活三个月，哥哥的公司急需救命钱。
”最后一页：“用我的命换他前程似锦，这买卖真划算。”哥哥疯了似的冲到墓园，
却看见我正在给墓碑拍照。“哭错坟了，顾总。”我晃着手机，“你找的妹妹，
正在帮你谈下一个百亿项目。”“顺便说一句，当年你喝醉签的对赌协议，我帮你赢了。
”直播镜头像是嗜血的蚊蚋，嗡鸣着聚焦在台中央。顾淮就坐在那片浮华的光圈正中心，
定制西装的每一道线条都熨帖得恰到好处，勾勒出成功人士独有的、疏离而挺拔的轮廓。
他刚刚亲手敲响了公司上市的钟声，财富与声望如同香槟塔，堆砌到令人眩晕的高度。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闪烁的镜头，还有那些刻意压低的、充满敬畏的赞叹。
一个胆子够大的女记者，在经纪人的默许下，挤到了最前面，话筒几乎要递到顾淮下巴上。
“顾总，恭喜上市！这真是一个奇迹般的成就！我们所有人都非常好奇，
在您人生这段最艰难的攀登之旅中，最想感谢的人是谁？是某位商业伙伴，还是……家人？
”问题很常规，甚至带着点谄媚的预期，预备迎接一段滴水不漏的获奖感言。
顾淮的目光掠过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掠过台下那些或真诚或假意的笑脸，最后，
落在了虚无的空气中。他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往上牵了一下，但那弧度里没有温度，
只有冰碴子。会场里原本喧腾的热浪，像是被无形的闸刀骤然截断，
静得能听见空调系统运作的微弱嘶声。他微微前倾，靠近了那只竖着无数电台标识的话筒，
声音通过高品质的音响设备，清晰地传遍会场的每个角落，
带着一种被精密控制过的、因而更显刻骨的讥讽。“感谢？”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像在品尝一颗变质的水果，“确实有一个……特别需要‘感谢’的人。”短暂的停顿，
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我那个，在我父母离世、公司快破产，最需要她的时候，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却字字如刀，“为了钱，毫不犹豫跟我断绝关系，弃我而去的，
‘妹妹’。”台下死寂。有人下意识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顾淮像是才想起什么，
眉梢一挑，补充道，那神态慵懒又残忍：“哦，当然了，现在也不算我妹妹了。毕竟，
断绝关系协议书，她签得很爽快。”他身体后靠，重新陷进柔软的真皮椅背，
用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将这场精心策划的庆功宴，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至于她过得如何？”他摊了摊手，一个完美的、事不关己的姿态，“我不关心。
”那句“我不关心”，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具杀伤力。它像是一滴浓稠的墨，
滴入了清水中，迅速晕染、扩散，经由无数直播镜头，瞬间蔓延至全网每一个角落。
【顾总悬赏千万，寻找“前妹妹”顾昕！】话题后面，紧跟着一个血红色的“爆”字。
社交媒体彻底疯了。键盘侠们倾巢而出，道德审判官们挥舞着无形的法槌。“**！
现实版农夫与蛇？不对，是妹妹与狼！”“长得人模人样，心这么黑？当年顾总得多难啊！
”“一千万！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女的挖出来！让她社会性死亡！”“查！
查她现在的住址、工作、社交账号！这种人不配有好下场！”“@全网热心市民，
提供有效线索者，顾总重金酬谢！
”网络空间变成了一场盛大的、针对一个“隐形人”的狩猎。无数双眼睛在屏幕后闪烁，
数据流被反复筛选，户籍系统被旁敲侧击地查询，
各种所谓的“知情人”、“老同学”、“前邻居”开始粉墨登场，
抛出些真真假假、鸡毛蒜皮的“线索”。气氛越来越狂热，也越来越诡异。因为，
顾昕这个人，就像一滴水蒸发了。没有最近的消费记录，没有活跃的社交账号，
没有租房信息，没有工作轨迹。她最后一次出现在官方记录里，是五年前，
办理那份该死的断绝关系协议时。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在信息化社会里不留下一丝痕迹，
除非……一种不安的猜测，开始在喧嚣的声浪下悄然滋生。就在舆论发酵到顶峰，
各种离奇猜测（比如整容跑路国外，或者隐姓埋名嫁入深山）甚嚣尘上时，
一个坐拥百万粉丝的知名探店博主，发布了一条定位在某个南方偏远小城的视频。视频里，
博主原本是在介绍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旧书店，镜头晃过一排排落满灰尘的书架。忽然，
他停在了一个角落，那里堆放着许多无人认领、准备被处理的过期物品。
一个眼尖的网友通过暂停和放大，在画面角落里，一个半开的、像是存放废品的纸箱内，
看到了一本略显陈旧的、墨绿色绒布封面的笔记本。博主起初没在意，在弹幕的疯狂提醒下，
他好奇地捡了起来，随手翻开一页。镜头推近。特写。那是一行清秀中带着些许潦草，
显是书写时手指无力颤抖的字迹——“医生说我最多活三个月，哥哥的公司急需救命钱。
”视频的弹幕凝固了一瞬，随即以井喷的方式爆发。“！！！！”“是顾昕的日记？！
”“最多活三个月？？？”博主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
带着一种揭开秘密的紧张与亢奋，快速往后翻了几页，最终，停留在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镜头再次死死锁定。那上面的字迹更加凌乱虚弱，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
却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近乎残忍的平静：“用我的命换他前程似锦，这买卖真划算。
”全网，死寂。前一秒还在喊打喊杀、**辱骂的网友们，像是集体被掐住了脖子。
那本被高清镜头拍下的日记本，很快被神通广大的网友确认，正是顾昕的笔迹。
有她多年前的同学晒出了作业本对比。风暴的中心，瞬间调转了方向。
顾淮是在一场至关重要的并购会议中途，被首席特助赵衡几乎是强行打断的。
赵衡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他甚至顾不上会议室里其他高管惊愕的目光，
直接将平板电脑塞到了顾淮眼前。顾淮不悦地皱眉，视线扫过屏幕。那一刻，
他脸上那种惯常的、运筹帷幄的冷漠表情，如同劣质的墙皮，一片片剥落、碎裂。
他死死盯着那两页日记的照片，眼球上迅速爬满血丝。他的手指捏着平板边缘，
用力到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他没有说话。但整个会议室的人，
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下一秒，顾淮猛地起身，
椅子腿与光洁的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看任何人一眼，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丧失了理智的雄狮，撞开会议室的门，冲了出去。“顾总！顾总！
”赵衡急忙追出。留给众人的，只有顾淮消失在门口时，
那剧烈起伏的、仿佛承载着山崩海啸的背影。黑色的迈巴赫以近乎疯狂的速度，一路飙驰，
闯过数个红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焦糊的气味，最终一个急刹，
尖锐地停在了城郊那座清冷的墓园门口。顾淮几乎是跌撞着下了车，
昂贵的西装外套在奔跑中被树枝刮破也浑然不觉。他冲进墓园，目光如同失控的探照灯，
在一片片沉默的墓碑间疯狂扫视、搜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又仿佛塞满了爆炸后的轰鸣与碎片。那两行字，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着他的神经。
…救命钱……买卖真划算……他终于在一块看起来略显朴素、但被打理得很干净的新墓碑前，
看到了一个蹲着的背影。那背影纤细，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职业套裙，
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顾淮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他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
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昕……昕昕……”那背影闻声，动作顿了顿，然后，
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转过了身。不是预想中苍白虚弱的脸。那是一张干净、清丽，
甚至带着几分职场精英特有的疏淡与从容的脸。五官依稀是记忆里的轮廓，却褪去了青涩，
眉眼间沉淀着顾淮完全陌生的冷静与……锐利。她手里还拿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
上面似乎是刚刚拍下的墓碑照片。
顾昕看着眼前这个双目赤红、头发凌乱、浑身散发着绝望和疯狂气息的男人，
眼神里没有半分波动，既无恨意，也无眷恋。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
像是在辨认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然后，她举起手里的手机，
对着顾淮此刻失魂落魄、濒临崩溃的模样，随意地晃了晃，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哭错坟了，顾总。”顾淮僵在原地，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顾昕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微妙的弧度，介于嘲讽和怜悯之间。
“你兴师动众、悬赏千万要找的那个妹妹，”她顿了顿，目光掠过他惨白的脸，
清晰地吐出后半句，“人没死，正在隔壁市，帮你谈下一个百亿项目。”她往前走了半步，
靠近浑身僵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顾淮，声音压低了些，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冰锥，
精准地刺入他已然千疮百孔的认知。“顺便，附赠一个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