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锋芒医途起航初秋清晨六点市第一中心医院内科重症监护区廖钟站在护士站外的走廊上，
手里拿着一份病历。他个子高，一米七八左右，穿白大褂显得更瘦。脸是白的，没胡子，
头发灰白但整齐。四十八岁的人，看起来比实际年轻些。他是内科主任医师，干了二十五年，
救过不少命。同事都说他技术好。患者家属送过锦旗，贴在科室墙上，写着“医术精湛，
仁心仁术”。可这些没让他升职。他不说话，开会不接话，领导讲话他低头记笔记。
饭局不去，酒也不喝。别人聚餐聊关系，他在办公室看文献。两年前开始，
他就没再管重点项目。去年副主任提拔，本来该轮到他，结果给了一个只会写PPT的。
这次医院搞科研组，牵头人又是那个资历不如他的。他的活越来越少，
连查房都被安排去带实习生。年轻医生想请教，刚走近他办公室又转身走了，
怕被当成不合群。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他知道，自己正在被慢慢踢出核心圈。手机响了。
急诊科打来的。“廖老师，三床突发胸痛，血压掉到七十，心率一百四，心电图ST段抬高，
考虑急性心梗。”“谁值班？”“小李。”“她没处理过肾衰竭。”“我知道，
但现在主任电话打不通，上级医生都没来。”“我马上到。”他挂了电话，快步往ICU走。
五分钟后进病房。病人是个中年男人，脸色发青，呼吸急促。心电监护报警声一直响。
血气分析出来，乳酸三点八，心肌酶谱飙升。小李站在床边，手有点抖。
“要不要上ECMO？”“来不及。”廖钟看数据，“泵功能已经塌了，先上IABP。
”“可是……没有主任签字，流程走不了。”“我现在就是主任。”他直接下令。
护士推来机器，消毒铺巾，股动脉穿刺。十分钟内球囊到位，反搏启动。血压慢慢回升，
从七十到九十，再到一百。“双通道输液，硝普钠泵入，准备转运导管室。
”“心血管介入组那边说要等审批。”“我打给他们组长。”电话接通，对方一听情况，
说马上待命。廖钟亲自跟车，一路盯着生命体征。进手术室前，病人睁了下眼，
喉咙里发出声音。“别说话，撑住。”两小时后，支架放完，血管通了。病人转入观察期，
生命体征稳定。廖钟回到办公室，脱下白大褂，坐在桌前写病历。手有点酸，眼睛也胀。
他没喝水，也没吃早饭。中午前，院长办公室来了短信：“请于今日下午三点来行政楼一趟。
”他看了一眼，没回。继续敲键盘。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桌角那份病历上。
纸页还冒着打印机的热气。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两点二十七分。还有三十三分钟。
他起身换了件干净白大褂，把头发捋了下。手机放在桌上，屏幕朝下。
走廊传来广播声：“请外科张医生到手术室。”他开门走出去，脚步不快不慢。
行政楼在住院部东侧，要穿过连廊和门诊大厅。路上遇到几个熟人，有人点头，
有人避开视线。他走到行政楼一楼，电梯口站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一人戴眼镜，
另一人拿公文包。看到他进来，戴眼镜的问：“您是廖医生？”“我是。
”“我们是市委办公厅的，刚才那位病人是我们处长。”“他现在稳定了。”“我们知道。
谢谢您。”“不用谢，我是医生。”“院长在里面等您。”电梯上行，数子跳到三楼。门开，
走廊安静。院长办公室门开着，秘书示意他进去。院长站起来握手：“廖主任，
今天这事我知道了。”“抢救是团队做的。”“但决策是你下的。”“当时没人能做决定，
只能我来。”“你知道病人是谁吗？”“我不问这个。”“他是市委办公厅综合一处的处长，
平时负责文件流转和会议安排。”“哦。”“这种级别的干部出事，影响不小。
”“我只是治病。”院长笑了下：“你这性格，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变不了。
”“下午会有宣传科的人过来，想做个采访。”“我不接受采访。”“家属坚持要感谢，
锦旗都做好了。”“挂墙上吧。”“你还是一样，什么都不争。”“争不来的东西，我不争。
”院长没说话，点了根烟。廖钟看着窗外。楼下停车场，一辆黑色轿车刚开走，
车牌被雨布遮着。他想起早上那场抢救。小李犹豫要不要上ECMO的时候，
其实只有四十分钟窗口期。再晚一步，病人就会多器官衰竭。可那时候没人敢签字。
只有他敢。手机震动。是护理部发的消息：“IABP术后监测记录已上传系统。
”他回复：“收到。”院长吐出一口烟：“你知道这次的事，上面会注意到吗？
”“我不知道。”“他们可能会想了解你。”“了解什么？”“为什么一个被边缘化的医生，
能在关键时刻顶上来。”廖钟没答。他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一张皱了的纸条。
是早上护士给的，写着病人用药剂量调整记录。他已经背下来了。三点十五分。
他站起来：“我没别的事，先回科室了。”“你不等等宣传科？”“我不拍照。
”“那你走吧。”他出门，电梯还没下来。楼梯间有脚步声上来。门推开，
一个穿蓝衬衫的男人拎着相机走进来，胸前挂着工作证。“请问廖医生刚才是不是在这儿？
”廖钟转身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门合上前，那人伸手想拦。廖钟按住开门键，
直视对方：“我说了，不采访。”门关上。电梯下行。一楼大厅，门诊患者挤满候诊区。
他走出行政楼，阳光刺眼。手机在口袋里又震了一下。他没掏出来看。右手插在白大褂兜里，
指尖碰到那张写满数据的纸条。风把树叶吹得翻了个面。他低头看了看鞋尖，
有一块没擦净的血迹。2卜卦奇缘风云初会手机在兜里又震了一下。廖钟没掏出来看。
阳光太刺，他眯了下眼，抬手挡了挡额头，脚步没停。行政楼前的风卷着落叶打转，
他穿过门诊大厅，人群嗡嗡地说话，挂号、取药、问路，声音混成一片。他低着头走，
白大褂袖口还沾着一点干掉的血迹，鞋尖那块也没擦。刚到住院部电梯口，手机震动第二次。
是工会群发的消息：“全体职工请注意，中秋联谊活动今日下午三点在职工活动中心举行，
务必准时参加。”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删了消息。这种事向来和他没关系。饭局不去，
酒不喝，连科室聚餐都常找借口推掉。可这次短信末尾加了句“院长特别强调全员出席”，
他知道，躲不掉了。三点零七分，他推开活动中心的门。里面热闹得不像医院。彩带挂墙，
桌上摆满瓜子糖果，音响放着欢快的老歌。一群人围在角落玩击鼓传花，笑得前仰后合。
几个年轻护士凑在一起**，还有人拉着横幅拍照打卡。廖钟绕到最边上的桌子坐下，
背对人群。没人过来打招呼。他点了杯茶，放在面前，双手交叠，看着别人笑。
视线扫过场地时，注意到靠窗的位置多了个摊位。一张小方桌，铺着深蓝布巾，
上面摆着铜钱、罗盘模样的东西，还有一叠红纸。桌后坐着个女人，穿素色旗袍，
头发挽成髻，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没像其他人那样热情招揽，只是安**着，
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枚铜钱。旁边两个护士走过，其中一个笑着说：“现在谁还信这个？
搞行为艺术呢？”另一个笑出声：“该不会是哪个心理科大夫来体验生活的吧？
”廖钟轻轻哼了一声。荒唐。他低头喝茶，热气往上冒，他吹了下，正准备放下杯子，
那人已经走到他桌前。“可以坐这儿吗？”声音不高，但很清晰。他抬头，
是那个穿旗袍的女人。“这地方又不是我包的。”他说。她坐下，动作很轻。
旗袍袖口滑出一截手腕，皮肤白，没戴首饰。“你昨天救了个人。”她说。
廖钟皱眉：“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事比你想的多。”她看着他，“你也比你想的危险。
”他放下茶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三日内，你负责的慢病管理平台会出问题，
数据丢失，影响三百多人。上级追责，你是第一责任人。”廖钟盯着她，
眼神冷下来：“你是哪个科室的？谁让你来的？”“我不是医院的人。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红纸，上面画着奇怪的线条，像是符，又像图谱，“这是给你的，
压在枕头下，能避些是非。”她说完，把纸推过来，起身就走。周围几桌人都看见了，
有人笑：“哎哟，大师给人算命啦？”“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廖钟没动那张纸。
他坐在那儿，听着笑声，心里只觉得怪。过了几分钟，他伸手把红纸捏起来，揉成一团，
塞进白大褂口袋。活动结束前，他提前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信息科打来电话。“廖主任，
慢病平台的数据出问题了！患者随访记录大面积缺失，系统日志显示是人为操作删除，
不是故障！卫健委下周就要抽查，现在院领导全炸了！”他立刻调后台日志。果然，
昨晚十一点十七分，有个临时权限账户登录，执行了批量清除指令。操作IP来自内网，
设备编号是0387，属于行政楼三层的公共终端。他查权限记录，
发现这个账户是三天前申请的，审批人签的是副院长的名字，但笔迹不对。事情不对劲。
他靠在椅背上，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天那个女人说的话。三日内，你主持的项目会出纰漏，
牵连甚广。他猛地站起来，回办公室翻口袋，掏出那团红纸，展开。
正面还是那些看不懂的符号。他正要扔掉，忽然发现背面有字。极细的墨线，写得密密麻麻，
像是用针尖写的。“戌时风起，子夜必变。日期：9月12日。”他看日历。
今天就是9月12日。他在看系统日志里的操作时间。昨晚十一点十七分，正是子时前一刻。
他手指顿住。这不可能是巧合。下班前，他没跟任何人提这事。回到小区楼下，天已经黑了。
他站在单元门口，手里捏着那张红纸，抬头看了眼楼上的灯。自家窗户没亮。
他掏出钥匙开门，上楼，插卡开锁，进门换鞋，把包挂在玄关。客厅没开灯，
他径直走向书桌，打开电脑。屏幕亮起，蓝光映在脸上。他点开项目日志备份文件，
开始一行行核对操作记录。手指在键盘上敲着，眼睛盯着时间戳。突然，他停下。
在删除指令执行前十分钟，有一条异常登录尝试，来源IP被伪装过，
但端口号暴露了真实地址——是财务科的一台闲置主机。而那台主机，上周刚做过系统维护，
由信息科外包团队操作。他正准备标记这条记录，手机响了。是医院内线。“廖主任，
院长让您明天早上八点去一趟办公室，卫健委派了督查组，今晚就到，
点名要听您汇报平台建设情况。”对方说完就挂了。他握着手机，没动。窗外风吹着树影晃，
玻璃上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光。他低头看桌上的红纸，指尖慢慢划过那行小字。“戌时风起，
子夜必变。”不是预言。是提醒。他关掉屏幕，屋里一下子黑了。
只有窗外路灯照进来一道光，斜斜打在书桌边缘。他坐着没动，手还按在电脑电源键上。
风从没关严的窗缝钻进来，吹动了那张红纸的一角。纸片轻轻翻了个面。
3逆境反击医术显威风把红纸的一角掀起来，贴在电脑屏幕上。廖钟没动。
他盯着那行细字看了很久，伸手把纸摊平，重新盖在键盘上。屏幕亮着，
日志记录停在昨晚十一点零七分，那条伪装IP的登录尝试还在。他点开备份文件夹，
输入指令开始恢复缓存。进度条走得很慢。他靠在椅子上，脑子里过了一遍流程。
财务科那台主机离线了，查不到实时数据。想调档案得副院长签字，
可审批记录上的笔迹不对劲。这条路走不通。他想起昨天联系的那个信息科员工。姓李，
三十八岁，糖尿病引发视网膜病变，上周来找他看过诊。当时聊了几句，提到系统维护的事，
那人说外包团队用测试机做模拟攻防演练。测试机应该还留着本地日志。他抓起手机拨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对方声音有点哑。“廖医生？这么晚有事？”“你之前说的那台测试机，
现在在哪？”“在信息科档案室，编号T09，不过已经归档了。”“还能进吗？
”“门禁卡早就交了……但你们内科不是有个临时权限吗？
我记得你去年搞科研项目的时候用过。”廖钟没说话。他确实有一张残留权限卡，
但早就过期了。不过系统延迟更新是常事，有时候老卡还能刷一次两次。“谢了。
”他说完挂了电话。凌晨一点十七分，住院部大楼基本没人。
他从值班室拿了件干净白大褂套上，往行政楼走。走廊灯一格一格亮着，脚步声被地毯吸掉。
档案室在三层东侧。刷卡时嘀了一声，绿灯亮了。他推门进去，找到T09主机，
插上U盘开始拷贝数据。五分钟后，进度到百分之九十。突然外面传来钥匙串响动。
他拔出U盘，关机，蹲到柜子后面。门开了条缝，有人探头看了一眼，又关上了。
脚步声远去。他等了两分钟才出来，把U盘收进口袋，原路返回。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
他坐在办公室整理材料。U盘里的日志显示，攻击指令是从外包团队的操作终端发出的，
通过财务科主机跳转，再伪装成内部账户执行删除。整个过程用了三层**，手法专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审批表上的签名，和副院长平时签批的笔顺不一样。
横画收尾没有顿笔，竖钩太直，像是模仿的。他打印了几页关键截图，放进文件夹。八点整，
院长办公室。督查组来了三个人，穿深色夹克，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坐在主位。院长陪在一旁，
脸色不太好看。“廖主任，情况你清楚了？”戴眼镜的人开口，“平台数据大面积丢失，
卫健委抽查就在眼前，你说怎么解释？”院长咳嗽一声：“小廖，先说说你这边有没有备份。
”廖钟打开文件夹，拿出一叠纸。“电子系统出了问题，但我科室一直保留原始随访记录。
包括患者签字确认单、门诊录音、纸质笔记，都在这里。”他把资料递上去。
督查组几个人传阅了一下。戴眼镜的翻了几页，抬头：“这些都是真的？
”“每一条都能对应到具体患者。”廖钟说，“我今天早上已经联系了三十个受影响的病人，
全部确认过随访内容无误。”“你是说，你们的工作根本没依赖这个系统？
”“系统只是工具。”廖钟说，“真正的数据在医生和患者之间。问了多少问题，
说了哪些注意事项，这些才是核心。”屋里安静了几秒。戴眼镜的放下资料，
看向院长：“你们医院还有这种操作规范？”院长干笑两声：“这是廖主任自己定的流程，
比较……严谨。”“严谨是对的。”督查组成员点头，“现在很多单位迷信信息化，
反而把最基本的医疗记录丢了。你们这位医生做得对。
”旁边一人接着问：“那这次事故原因查清楚了吗？
”“初步锁定是外部人员利用内网漏洞发起攻击。”廖钟说，“操作路径已经还原，
建议立即暂停外包团队权限，全面审计访问日志。”“你有证据？”他递上U盘。
“里面有完整技术分析，包括IP跳转路径和时间戳匹配。”督查组接过U盘，**笔记本。
看了一会儿，几人低声交流了几句。戴眼镜的说：“你的应对方式很特别。不等追责，
先补数据；不推责任，直接给解决方案。这比很多管理层都清醒。”院长坐在那儿，没说话。
会议结束时，已经九点半。廖钟拿着文件夹走出行政楼。天刚亮，阳光照在台阶上。
他把U盘交给信息科负责人，叮嘱了一句：“先隔离那台财务主机，别让任何人接触。
”对方点头走了。廖钟转身往住院部走。晨交班马上开始，他得去查房。刚走到楼下，
手机响了。是王霞的号码。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接起来。“你昨晚去了档案室。”她说。
他没回答。“他们已经开始清理现场了。”她继续说，“刚才物业换了三层东侧的监控硬盘。
”廖钟停下脚步。“你还记得那个帮你开门的护士长吗？她今天请假了。”他握紧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