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苏采薇虚弱地睁开眼，气若游丝：“裴郎......别为难太医了。我体质特殊，寻常药材对我无用。除非......除非能用新鲜胎衣入药，方能有一线生机。可是......这世上怎会有人愿意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来救我呢？”
她凄然一笑：“采薇只怕是要辜负裴郎的厚爱了。身为福女，却不能再为裴家带来福气......”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裴昭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痛楚。
这时，一个丫鬟小声嘀咕：“夫人不是正好有孕在身吗？只是要等到足月生产，怕是来不及了......”
裴昭身形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看向钟芷嫣，语气沉重：“芷嫣，采薇这次是因为给你祈福才受了重伤，你总不能看着她眼睁睁死在你眼前吧。”
他略微停顿，眼神闪躲：“孩子，我们还会有的，可是采薇的命只有一条。”
钟芷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裴昭，你疯了？那是你的亲生骨肉！”
他却避开她的目光，沉声下令：“去准备堕胎药。”
“不——！”钟芷嫣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几个婆子死死按住。
裴昭亲手端过那碗漆黑的汤药，一步步走向她：“芷嫣，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可是采薇的命等不了了......”
她拼命挣扎，泪水模糊了视线：“裴昭，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可他只是捏住她的下颌，强硬地将药灌了进去。
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小腹很快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液顺着腿间流下，染红了裙摆。
钟芷嫣蜷缩在地上，感受着那个小生命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那种痛，比身上的鞭伤更甚千百倍。
裴昭看着她身下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转身走向苏采薇：“采薇，你有救了......”
窗外，秋风萧瑟，枯叶纷飞。
钟芷嫣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那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子，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而她心中最后一点眷恋，也随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同死去了。
从此以后，她钟芷嫣，与裴昭恩断义绝。
钟芷嫣倚在窗边，木然望着院中飘零的落叶。
自那日失去孩子，她的心便死了。裴昭每日都来，带着各色珍玩——南海珍珠、西域美玉、前朝古画，堆满了她的房间。
她目光空洞，什么都不想看。
这时，苏采薇不请自来。她穿着一身嫣红衣裙，几乎与正室规制无异。
"姐姐可好些了？"她笑盈盈走近，待裴昭转身放玉佩时，忽然压低声音，"你以为将军真在乎你？我不过略施小计，他就亲手杀了你的孩子。"
钟芷嫣指尖猛地掐入掌心，渗出血丝。
"等着吧，"苏采薇笑容愈发得意，"要不了多久，这裴夫人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裴昭推门而入，苏采薇瞬间跪倒在地，朝着钟芷嫣重重磕头：“姐姐恕罪！采薇知错了！”
裴昭快步上前："这是做什么？"
苏采薇抬起泪眼："是姐姐要我跪的...她说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你！"钟芷嫣气得浑身发抖，却见裴昭已经扶起苏采薇。
"芷嫣，采薇也是一片好心，你何必为难她？"
苏采薇顺势依偎在裴昭怀中，目光扫过房间："裴郎，府中接连出事，怕是不太吉利。不如做场法事？"
裴昭沉吟："你说得有理。"
“只是...”苏采薇欲言又止地看向钟芷嫣，“姐姐刚刚小产，正是血污之身。这样的人最易招邪，需得先用硫磺熏身驱邪。"
钟芷嫣终于抬眼，冷冷看向这一唱一和的两人。
驱邪？"她轻声重复，唇角勾起一抹凄凉的弧度。
翌日，苏采薇请来的道士在院中设坛作法。
"将军，夫人身上的邪气太重，需得褪去衣衫，以硫磺熏烤，方能驱除。"道士手持桃木剑，念念有词。
裴昭犹豫片刻，终究点头："就按道长说的办。"
两个粗使婆子上前，粗暴地扯去钟芷嫣的衣衫。初冬的寒风中，她**的身躯瑟瑟发抖，小产后的血迹尚未干净，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点火！”苏采薇下令。
硫磺在火盆中燃起，刺鼻的浓烟扑面而来。钟芷嫣被按在烟雾中，呛得剧烈咳嗽。硫磺灼烧着她未愈合的伤口，剧痛让她几乎晕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