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那个素来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丈夫,此刻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女人,用保护的姿态将她牢牢护在身下。
哪怕他的背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哪怕他已经陷入昏迷,他依旧用身体为那个女孩撑出一片呼吸空间。
许昭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连脸上的泪痕都凝固了。
涌上来的救援人员将她冲开,她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陆宴辞被抬了出来,看着他艰难地睁开眼,语带恳求:“不要管我......先救她......”
那个女人被人抬了出来。
陆宴辞挣扎着下了担架,来到那个女人面前。
向来连碰她一下都要立刻消毒的男人,此刻深情又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脏污,轻轻地吻了上去。
像对待世间唯一的珍宝。
许昭脑袋嗡嗡作响,浑身不受控制地轻颤着,心脏像被人硬生生扯出胸膛,血淋淋地往下滴着血。
这一刻,她想起了七年来无数个被陆宴辞推开的瞬间,无数次他冷淡又疏离的抬眸。
哪怕她高烧不退晕厥在他面前,哪怕她出了车祸被撞得浑身是血,哪怕她为他冲进火场想要救他,他也从未主动靠近过她,亲吻过她。
逃离现场前,许昭抖着手拍下了眼前深情的一幕,发给弟弟许绥:【帮我查一下这个女人是谁。】
当晚,她收到了弟弟发来的资料。
她一个人在冰冷的卧房里,逐字逐句地看着,心脏一点一点地往下坠,直到落入无底深渊。
江清颜,陆宴辞的高中同学。
世界上唯一可以直接接触陆宴辞的人,只有在面对她时,他的洁癖症才不会发作。
她是他年少时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在国外那些年漫长孤寂岁月里唯一的色彩。
两人当了三年同桌,上大学的那个假期,陆宴辞主动向江清颜表白。
谈恋爱的两人做尽了浪漫的事情,他们一起飞北极看极光,驱车几个小时去最美海岸线看日落,在流星雨来临的夜晚在山顶相拥许愿。
那两年,陆宴辞几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就在两人最相爱的时候,江清颜失踪了。
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给陆宴辞留下只言片语,没有任何信息,彻底消失。
陆宴辞疯了一样地找她,从最初的崩溃疯狂到最后的麻木,他又恢复成冷漠疏离的模样,甚至连洁癖症也更加严重。
他等了她六年,直到二十六岁那年,被陆爷爷以死相逼娶了她。
三个月前,陆宴辞在出差时遇到一个酷似江清颜的背影,他发了疯地追了几条街,找回了失忆又孑然一身的江清颜,将她带回身边,养在外面。
他送她别墅名车,送她珠宝首饰,连续翘班将近半个月只为时时守着她。
甚至到了后来,他将她带到公司,形影不离。
时隔九年,她依旧是唯一一个可以直接接近他的女人。
而她许昭,四年的追求和三年的婚姻,就是一场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独角戏。
许昭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手机上。
她可以接受他的冷漠和忽视,可以接受他严重到病态的洁癖,可以接受自己成为不了他另眼相待的那个人。
可她接受不了出轨和背叛。
许昭抚上了自己的肚子,眼神痛楚。
这里孕育了一个孩子,她原本打算在陆宴辞生日之时给他一个惊喜。
她已经幻想过无数遍,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对她转变态度,将精力放在家庭上。
如今她终于明白,不爱就是不爱,陆宴辞不爱她,又怎么会爱她的孩子?
许昭擦干眼泪,给陆宴辞拨去电话。
一遍又一遍,电话打了二十几个才被接通:“有事?”
“陆宴辞,”许昭的气息不稳:“我们离婚吧。”
陆宴辞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许昭,我没空陪你闹。”
许昭瞬间红了眼,手指收紧:“我没闹,陆宴辞,我——”
话未说完,那边传来传来一声轻柔的唤:“阿辞......”
下一秒,电话被挂,只剩冰冷的忙音。
许昭在原地坐了许久,最后打开保险柜,拿出新婚夜陆宴辞提前签好给她的离婚协议书。
那天的他格外冷漠:“许昭,我永远不会爱你。哪天你要是想离开了,随时可以走。”
她心如刀割,却还强颜欢笑:“我不会走的,陆宴辞,时间会证明我对你的爱,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天亮后,许昭先去医院预约了打胎,又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从民政局出来没多久,一个麻袋从背后套在她的头上。
下一秒,她后脑勺狠狠一痛,直接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被绑住手脚,弟弟许绥被绑在她身旁,两人身上都被绑了炸弹。
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许昭心脏狠狠一跳,“砰”地一声,仓库的大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