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我离不开他直到我真的走了

1涅槃之光工作室的灯亮了三天三夜。最后一根金线穿过针眼，

我将针尖稳稳地刺入真丝绣布，再轻轻一挑，一只浴火凤凰的尾羽便在灯下流淌出璀璨的光。

成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这幅名为《涅槃》的作品，耗尽了我三个月的心血，每一个针脚，都凝聚着我十年的功力。

它是我，沈瑜，为我和陆哲共同创立的品牌“瑜哲”，献给世界舞台的敲门砖。

陆哲推门进来的时候，带进了一身寒气和高级餐厅的烟火味。他脱下剪裁精良的大衣，

露出了里面笔挺的西装。“小瑜，成了？”他走过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伸手就想去触摸那幅绣品。我下意识地侧身挡了一下，“别碰，手上的油渍会毁了它。

”陆哲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顺势揽住我的肩膀，“好，听你的。

我的大功臣，辛苦了。我已经订好了‘梧桐’的位置，为你庆功。”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声音里满是笑意，“巴黎那边传来消息，

‘Elysian’的总监对我们的作品非常感兴趣，这次的展览，

我们一炮而红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在他怀里，听着他意气风发地描绘着蓝图，

心中却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瑜哲”这个品牌，瑜是我的瑜，哲是他的哲。

我负责设计与**，是品牌背后那双看不见的手。陆哲负责营销与运营，

是站在聚光灯下的品牌代言人。十年前，我们在大学城最便宜的出租屋里，

靠着我给人绣手帕赚来的第一桶金，创立了“瑜哲”。他说，沈瑜，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光芒。我信了。我以为我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是不可分割的整体。2暗涌之潮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在他的世界里，我的光芒，

必须由他来定义，也必须由他来掌控。庆功宴上，陆哲的母亲和妹妹陆倩也在。一见到我，

陆母就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小瑜啊，真是我们家的福星。阿哲有你，

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听说这次要是成功了，我们‘瑜哲’就能彻底打开欧洲市场，

到时候，你可就是国际级的大师了！”陆倩在一旁，一边摆弄着新做的指甲，

一边凉凉地开口：“妈，什么大师啊，说白了不就是个手艺人吗？我哥才是运筹帷幄的那个。

没有我哥，她的绣品再好，也只能放在家里发霉。”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这样的话，十年来，我听了无数遍。陆哲立刻瞪了她一眼：“陆倩，怎么说话呢？

小瑜的才华是‘瑜哲’的根本，你懂什么？”陆倩撇撇嘴，“我只是实话实说嘛。哥，

你就是太老实了，把她捧得太高。女人嘛，不能太惯着，不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陆母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来，小瑜，多吃点菜，看你瘦的，

这几个月肯定累坏了。”一顿饭，吃得我五味杂陈。陆哲不断地给我夹菜，

在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用口型对我说“别理她”。他表现得一如既往地体贴，

仿佛是那个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完美爱人。可我看着他和他家人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神情，

心中那点疲惫，渐渐凝结成了冰。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离不开陆哲，

离不开他为我搭建的这个华丽舞台。3裂痕初现回到家，陆哲从身后抱住我，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窝。“还在生倩倩的气？她就是那个脾气，被我们惯坏了，

你别往心里去。”我摇了摇头，轻声说：“陆哲，

‘Elysian’的总监助理今天下午给我打了私人电话。”陆哲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说什么了？”“她说，总监本人非常欣赏我的作品，尤其是我的‘游丝针法’。

他们希望……能以我个人的名义，签约我成为‘Elysian’的特约东方艺术家，

而不是和‘瑜哲’品牌进行合作。”我说得很慢，很清晰。客厅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陆哲抱着我的手臂，一寸寸收紧，紧到我有些喘不过气。“所以呢？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危险的平静，“你怎么回答的？”“我说我需要考虑。”“考虑？

”陆哲猛地松开我，将我转过来面对他，他的眼睛里像是燃着一团火，“沈瑜，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你是不是疯了？‘瑜哲’是我们俩十年的心血！你现在想单飞？

你想把我踢出局？”我看着他扭曲的面孔，觉得无比陌生。“我没有这么想。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事实？”他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事实就是，

没有我陆哲，你沈瑜现在还在那个小作坊里，给人家绣几百块钱一方的手帕！是我，

是我把你推到了今天这个高度！现在，你翅膀硬了，想过河拆桥了？”他的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心上。原来，在他眼里，我不是并肩作战的伴侣，

而是一个被他“推”上来的附庸。“陆哲，”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瑜哲’能有今天，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那间工作室里的每一幅作品，

都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你出去应酬，拉投资，我在熬夜画图，绣到眼睛发炎。

你说我过河拆桥，那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为你赚钱生蛋的工具吗？”“不然呢？！

”他被我的话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吼了出来，“沈瑜，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刺绣这种东西，会的人多了去了！我能捧红你，就能捧红下一个！但是你呢？你离开了我，

你懂什么叫商业运作吗？你懂什么叫市场营销吗？你连跟人打交道都费劲！你离了我，

你什么都不是！”“你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嫉妒和恐惧而面目全非的男人，忽然就笑了。我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

我以为我们是爱情，是事业，是相互成就。原来在他心里，这一切，

都只是一场他主导的、精准的价值投资。而我，就是那个最重要，

但也最让他忌惮的“核心资产”。他害怕失去对我的控制。“陆哲，”我的声音平静下来，

听不出一丝波澜，“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安静，太专注于我的绣品，所以就好拿捏，没脾气？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冷静震慑住了，愣了一下，才强硬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瑜，

我们是一体的，‘瑜哲’不能没有你，更不能没有我。‘Elysian’那边，

我会去回绝。你以后不准再跟他们私下联系。”他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为这件事画上了句号。然后，他走过来，试图再次拥抱我，缓和气氛。“好了，别闹脾气了。

我知道你辛苦，等这次展览结束，我带你去冰岛看极光，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他以为一个巴掌一颗糖，就能轻易地抹平刚才那番撕心裂肺的争吵。他以为，我对他，

对这个家，对我们共同建立起来的一切，有着无法割舍的依赖。他以为，我离不开他。

我没有动，任由他抱住我，身体却像一块冰。“陆哲，”我轻声问，“你还记不记得，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他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好像是一条围巾？”“不是。”我摇了摇头，

“是一枚顶针。银的，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你说，你的手是用来创造奇迹的，

不能受伤。”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他在灯下，小心翼翼地把那枚顶针戴在我的中指上，

眼神里满是珍视和心疼。那一刻，我相信，这个男人是爱我的。陆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干笑了一声：“你看，太久了，我……我忘了。但是小瑜，过去的事情不重要，

重要的是未来。我们的未来，‘瑜哲’的未来。”是啊，他不记得了。或许从一开始，

他珍视的，就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这双能为他创造价值的手。4决裂之夜那天晚上，

我们分房睡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第二天，我没有去工作室，

而是回了我父母家。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一想。我的手机立刻就被陆哲打爆了。

我没有接。下午，陆母和陆倩直接杀到了我父母家。我爸妈是老实本分的退休工人，

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看到她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沈瑜！

”陆倩一进门就嚷嚷开了，“你什么意思啊？跟我哥吵架了就玩离家出走？你多大的人了，

还这么幼稚！我哥为了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你不安慰他就罢了，还给他添乱！

”陆母则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拉着我妈的手就开始诉苦。“亲家母啊，你快评评理。

我们家阿哲对小瑜，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这十年来，没让她受过一点委屈。

现在公司到了关键时期，她就因为一点小事闹脾气，这不耽误事吗？

‘Elysian’那边有多重要，你们不知道吗？这要是黄了，损失多大啊！

”我爸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是我们工作上出了问题，连忙劝我：“小瑜，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陆哲也是为了你们的公司好，

你就别耍小性子了。”我看着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甚至都没有问过，我和陆哲究竟为什么争吵。在他们眼里，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必须回去，必须顾全“大局”。我笑了。“妈，倩倩，你们回去吧。这件事，

是我和陆哲之间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你怎么解决？跟我哥对着干吗？

”陆倩拔高了音量，指着我的鼻子，“沈瑜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