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夫陈朗，正在客厅的投影幕布上，用一份长达三十页的PPT，给我和我们的婚姻，
做最后的绩效考核。
PPT的标题是冷冰冰的微软雅黑字体：《苏冉&陈朗三年婚姻项目复盘暨终止清算报告》。
他穿着定制的阿玛尼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握着翻页笔，像是在给董事会做报告一样，
神情专注而冷漠。“根据我们的婚前约定，
婚姻的核心KPI有三项：家庭资产增值、双方社会评价提升、以及后代繁衍。
我们一项一项来看。”他按下翻页笔，幕布上出现一个复杂的曲线图。“第一项，家庭资产。
婚后三年，我的个人资产增值317%，高于市场平均水平。但你的个人价值，苏冉，
基本为零。你的画室三年累计亏损二十七万，严重拖累了家庭的整体ROI（投资回报率），
评级：不合格。”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一寸寸变冷。我们结婚三年，
我以为是爱情，在他眼里，原来只是一个投资项目。“第二项，社会评价。”他又按了一下，
幕布上出现两个雷达图，一个属于他，一个属于我。他的图几乎是满的，而我的，
可怜地缩在中心。“我通过三次成功的并购，被评为‘年度十大经济人物’，
社会形象分值9.2。而你，除了‘陈朗的太太’这个标签，没有任何社会增量。
甚至因为你上次在慈善晚宴上，公开批评王总的艺术品位，导致我错失了一个重要的合作。
评级：差。”我死死地捏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那次晚宴，
姓王的油腻老总想对我动手动脚，陈朗就站在三米开外，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
事后他只怪我让他丢了面子，失了生意。“最后一项，
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后代繁-衍-KPI。”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三年，零产出。计划完成度，0%。苏冉，这是最致命的失败。”我再也忍不住，
声音发抖地开口：“陈朗，我不是你的生育机器！医生说是我身体不好吗？医生说的是你！
是你长期熬夜，是你烟酒不忌，是你把身体当成工作的耗材！”他皱了皱眉，
似乎对我的情绪失控很不满意。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PPT的冷光。“苏冉，
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项目复盘。我们只谈结果，不谈过程。事实就是，后代KPI没有完成。
这是事实。”坐在他旁边的婆婆，从始至终都像个老佛爷一样端坐着，此刻终于开了金口，
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不下蛋的母鸡，还有理了？我们陈家可不能在你这儿断了根。
当初我就说，娶个女画家有什么用，不能当饭吃，还一身的穷酸气，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看着这对母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酷与自私，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疼得快要无法呼吸。我想起三年前，我放弃了去巴黎美院进修的机会，选择嫁给陈朗。
他说：“冉冉，别去了。嫁给我，我会给你全世界最好的画室，让你安心创作。
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他说：“冉冉，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多担待。
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她就好了。”他说：“冉冉，我爱的是你的灵魂，你的才华，
那些世俗的东西，我根本不在乎。”曾经的甜言蜜语，此刻听来，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我的脸上。原来，他说的“安心创作”，是指不要亏钱。
他说的“有了孩子就好了”，是指完成他的KPI。他说的爱我的灵魂和才华，
前提是这些东西能转化为“社会评价分值”。多么可笑。陈朗没有理会我的崩溃，
他按下了最后一页，标题是《资产清算方案》。“综上所述，苏冉女士在本婚姻项目中，
绩效评定为D-，未能达成任何一项核心KPI。根据婚前协议第11条，绩效不达标方，
在财产分割中应处于劣后位置。”“考虑到你三年的‘沉没成本’，我个人，出于人道主义，
愿意支付给你一笔‘遣散费’。”他在幕布上打出一个数字。五十万。
我为他操持了三年的家，为他放弃了我的事业和梦想，为他调理身体，
忍受他母亲的百般刁难，最后，只值五十万的“遣散费”。而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江景大平层，
价值三千万。他公司的股权，更是价值数亿。“陈朗，”我的声音平静下来，平静得可怕，
“你觉得，这公平吗？”他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下属，
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不耐烦：“苏冉，商业社会，没有公平，只有交易和结果。
你的产出，配不上更高的报价。如果你不满意，可以走法律程序，但我相信，
我的律师团队会让你明白，这份协议的条款是多么的无懈可击。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看着他眼中闪烁的精明与算计，
看着他身后那张冰冷的PPT。我突然就笑了。不是苦笑，不是惨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
带着一丝疯狂和解脱的冷笑。“呵呵……呵呵呵呵……”我的笑声越来越大，
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陈朗和婆婆都愣住了，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你笑什么？”陈朗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我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投影仪前。
我看着幕布上那个刺眼的“D-”，看着那可笑的“遣散费”，然后，我缓缓地，
一字一句地对陈朗说：“陈朗，你知道吗？你最大的失败，不是找错了投资项目，
而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的，是一个多么优秀的，无可替代的……合作伙伴。”我伸出手，
猛地拔掉了投影仪的电源线。嗤啦一声，所有的图表、数据、评级，瞬间消失，
客厅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下窗外城市的霓虹，映照着我们三个人扭曲的脸。
“你喜欢用KPI来衡量一切，是吗？”我转过身，迎着他错愕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好啊。那从今天开始，我的人生，也有一个新的KPI。
”“这个KPI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我顿了顿，
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让—你—后—悔。”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进卧室，
拖出我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三年前，我就是拖着这个箱子，满怀憧憬地走进这个家。现在，
我同样拖着它离开。我没有去看那份离婚协议，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下了我的名字。苏冉。
那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我把协议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五十万，明天打到我卡上。这算是我，给你这个失败项目的，最后一笔投资。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没有回头。“至于你，”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祝你的下一个项目，ROI能高一点。”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
隔绝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牢笼。站在深夜的冷风里，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陈朗，
游戏开始了。离开陈朗的第一个月，我用那五十万，租下了一个位于老城区的小Loft，
既是住所，也是我的新画室。我几乎是报复性地投入到创作中。那些被压抑了三年的灵感，
那些被陈朗评价为“不具备商业价值”的奇思妙想，如今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我画画，
做雕塑，搞装置艺术，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我把所有的痛苦、愤怒、不甘，
全都倾注在了我的作品里。我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陈|天才一秒记住言情小说s23us.com朗看到我的机会。很快，
机会来了。国内顶尖的科技公司“创世纪”，
要为他们即将发布的全球首款AI伴侣机器人“灵犀”，举办一场盛大的艺术发布会。
他们面向全社会征集艺术总监和主题设计方案。而“创世纪”的创始人兼CEO，
正是陆远洲。陈朗的死对头。从大学时代开始，陈朗和陆远洲就是全方位的竞争对手。
从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到国家奖学金的争夺，再到创业后在商场上的每一次交锋，
他们斗了整整十年。陈朗的公司“启航资本”，走的是快准狠的投资路线，信奉数据和模型。
而陆远洲的“创世纪”，则专注于前沿科技的研发，充满了理想主义和人文情怀。
陈朗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嘲笑陆远洲是“不切实际的堂吉诃德”，
说他的公司迟早会死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怀上。但他内心深处，却比谁都嫉妒陆远洲。
因为陆远洲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开创一个时代。这个机会，对我来说，简直是天赐的。
成为“创世纪”发布会的艺术总监，不仅能让我的才华被世界看到，
更能以一种最直接、最有力的方式，狠狠打在陈朗的脸上。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不眠不休，
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方案。方案的核心理念是“灵魂的共振”，探讨在AI时代，
人类情感与机器智能的边界与融合。我没有通过官方渠道投递，
而是直接找到了陆远洲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一封邮件，
主题是：“一个被前夫用PPT评定为D-的女人，有一个价值A+的方案想和你谈谈。
”我赌他会好奇。果然，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他助理的电话，约我下午三点，
在创世纪总部见面。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抱着我的方案，
走进了那栋充满未来感的玻璃大楼。陆远洲的办公室在顶层，视野开阔，
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CBD。他本人比财经杂志上看起来更年轻，也更有压迫感。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眉眼深邃，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他没有多余的寒暄，
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方案带来了？”我将方案递给他，他快速地翻阅着，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十分钟后，他合上方案，抬起头，
目光如炬地看着我。“苏冉？”他叫了我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陈朗的前妻？
”“是。”我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但我更希望，
你记住我的另一个身份——这个方案的创作者。”他嘴角微微上扬，
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有点意思。邮件的主题，是你自己想的？”“是。
”“为什么这么写？”“因为我知道，你和陈朗是死对头。”我直言不讳，
“对于他评定为‘失败’的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陆远洲靠在椅背上，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你很聪明，也很直接。但光有这些还不够。
创世纪选人，不看背景，只看能力。你的方案，理念很好，但还很粗糙，
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方案里的几个硬伤，精准，到位，
让我心服口服。这是一个真正懂行的人，和陈朗那种只看数据的“伪专家”完全不同。
“给我三天时间，我可以把它完善。”我立刻说道，眼中燃起斗志。“不。”他摇了摇头，
“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就在这里，说服我。如果你能用语言，
把这个‘灵魂的共振’讲得让我心动，这个项目就是你的。”这是一场临时的，
毫无准备的面试。也是一场巨大的考验。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飞速运转。“陆总，您认为，
‘灵犀’这款产品，最核心的卖点是什么？”我反问他。他挑了挑眉：“陪伴。
”“什么样的陪伴？”我追问，“是像Siri一样，有问必答的陪伴？还是像宠物一样，
无言的陪伴？”“是更深层次的，情感的陪伴。”“没错。”我打了个响指，“所以，
我们的发布会，不能是一场冰冷的产品说明会，而应该是一场温暖的艺术体验。
我们要让每一个到场的人，不是在看一个机器人，而是在遇见一个未来的伙伴，
一个灵魂的知己。”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我的设想是，整个会场，
将被打造成一个沉浸式的‘记忆宫殿’。没有舞台，没有讲者。观众入场时，
会通过一个‘情感扫描’装置，捕捉他们最细微的表情和心率。系统会根据这些数据，
为他们匹配一个最契合的‘灵犀’。”“会场里，会有无数个由光影构建的独立空间，
每一个空间，
代表着一种人类共通的情感：喜悦、悲伤、孤独、思念……”“观众将带着他们的‘灵犀’，
自由穿梭在这些空间里。在‘喜悦’的空间，
他们会看到童年的旋转木马；在‘悲伤’的空间，
会听到逝去亲人的声音；在‘孤独’的空间，会看到自己一个人的倒影……”“而‘灵犀’，
会根据环境和主人的情绪，做出最恰当的反应。它会陪你笑，会给你一个虚拟的拥抱，
会为你播放一首你遗忘了很久的老歌。”“发布会的最后，所有的光影空间会消失，
整个会场变成一片璀璨的星空。每一个‘灵犀’，都会在星空下，对它的主人说出第一句话。
这句话，是系统根据之前所有的互动数据，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我们卖的不是产品，
陆总。”我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们卖的，是一个承诺。
一个‘无论世界如何变幻，总有一个灵魂与你共振’的承诺。”我说完了。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陆远洲久久地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有赞赏，
